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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初次交鋒

2024-05-10 12:35:45 作者: 唐源兒

  臘月二十四,距離除夕只有六天。

  

  早上垚州州鎮便下起了小雪,飄飄蕩蕩地落下,有一種說不出的靜謐美感。

  然而此刻,衛府中沒有一個人有心情欣賞雪景。尤其是衛府的下人們,一個個都神經緊繃,似乎害怕下一秒就會有大矛盾爆發。

  而衛府的主子們,此刻正聚集在正廳里,看著站在中央的衛朝顏,心情很是複雜。

  最為複雜的自然是衛老爺和玉姨娘,一個是以為女兒救不活了默認放棄,結果女兒沒事了,一個是以為她想除掉的人肯定活不過今年,結果不僅活著還一點事兒都沒有。

  若說衛老爺和玉姨娘的心情是複雜,那麼衛家二小姐衛燕菲的心情則是又惱又懼。她惱怒於上天對衛朝顏的偏愛,不僅叫她醒過來,容顏還絲毫未減。她又害怕於她的回來,又會讓她原本搶到手的東西失去。而她眼下最在意的,便是與朱公子的婚事。衛燕菲不知道衛朝顏知道自己的未婚夫變成了她的,會不會鬧起來?

  若鬧得太難看,她怕自己與朱公子的婚事也得黃了。

  「羽兒,你是何時醒來的?又如何回來的?」衛老爺看著衛燕羽,眼底的驚訝還未散去。

  衛朝顏看起來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樣,與她昏迷之前瞧著差不多,是恬靜溫柔的款兒。她聲音也不大,回答時語氣又輕又柔:

  「回爹爹,女兒是半個月之前醒來的。醒來後幸得村子裡杜家大娘子的照顧,隨後遣人送了女兒回州鎮來。」

  衛老爺瞧著自己的女兒,她臉色有些發白,瞧著像是營養不良。身上的衣服也不像從前在府中穿的是上好的料子,整個人透著一股楚楚可憐的模樣。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就這麼可憐巴巴看著自己,衛老爺頓時覺得心中一軟。

  這個女兒他曾經以為沒救了,在玉姨娘的枕邊風下,確實產生過放棄,想讓她自生自滅的想法。可如今女兒全須全尾的回來了,還這麼依戀的看著自己,衛老爺心底那一丁點父愛又被喚起。

  這個女兒是他第一個女兒,他也曾真心歡喜過她的到來。即使他因為入贅之事總覺得在原配夫人跟前低上一頭,心裡頭不舒服,可初為人父時,他還是很激動的。

  玉姨娘一見衛老爺的神情,心裡頭咯噔了一下。她待在老爺身邊十多年,對這個男人已經很是了解。見他這副樣子,便知他心軟了。而她,決不能讓這種情緒蔓延。

  於是她開口打斷了衛老爺情緒發酵:「老爺,孩子剛回來,這段日子肯定累壞了,瞧著也沒好好吃飯,不如先讓羽兒回房歇著。」

  她不僅是擔心衛老爺會愛心泛濫,還擔心暴露黃牛村發生的一些事情。

  衛老爺剛要答應,衛朝顏忽然道:「爹爹,我自醒來,身邊的便只有一個丫鬟紙鳶,但卻不知為何受了重傷,在與我離開黃牛村的路上,便不行了。我一個人回家,一路上很是擔驚受怕。爹爹,我為何會去黃牛村那樣的地方,你不要了我嗎?」

  衛朝顏說著,喉頭哽咽,美眸含淚,脆弱感撲面而來。

  表情、動作以及語氣都拿捏得極好,幾乎是瞬間擊中了衛老爺一顆直男父親的心。

  衛老爺心疼道:「爹爹自然不可能不要你,只是……只是你的病一直無起色,爹也是聽你玉姨娘說,黃牛村適宜養病,這才抱著試一試的想法將你送去。」說完,他又看向玉姨娘,眼中有不滿:「羽兒身邊怎的只有一個丫鬟伺候?不是叫你絕不可短了羽兒的一切供應?」

  衛老爺不會覺得是自己疏忽了,而是將責任都推到了玉姨娘身上。

  玉姨娘連忙解釋:「妾身自是不會短了羽兒,一切供應都是按著在府中的樣子。妾身想,定是另外的丫鬟見不在府中,便怠慢主子,自己偷跑了。」

  玉姨娘說話柔軟中透著嬌媚,衛老爺最喜愛的便是她這嗓子以及姿態。

  聽玉姨娘這麼說,眼底的不滿退了一些,此刻一旁的衛燕菲也幫腔說道:「爹爹,娘平日裡管著府中的事兒忙得緊,哪裡能時時照看黃牛村那種鄉下的事?身邊伺候的人自己不老實,不能怪到娘身上來。我看吶,姐姐身邊如今沒人伺候,先給姐姐找兩個丫頭到身邊伺候著才是。」

  衛燕菲語氣聽起來有些驕縱天真,但卻又恰到好處的替玉姨娘結尾,還順便轉移了話題。

  衛朝顏不動聲色的看了衛燕菲一眼,心想她這個庶妹,幾年不見倒也長進了些。如今還知道動一動腦袋瓜子了。

  轉念又想到那朱家公子身邊已經有了嬌嬌客,這門婚事還不知道會如何熱鬧呢。

  衛朝顏將心底的諷刺壓下,面上看起來依舊柔和。

  衛老爺聽了衛燕菲的話,也點頭:「菲兒說得對,這件事玉娘去安排吧,給羽兒挑兩個會伺候人的。」

  「老爺放心,妾身定會置辦好的。」玉姨娘臉上帶笑應道,然後目光挪到衛朝顏身上,仔細打量了幾眼,似乎想從衛朝顏身上看出些什麼東西來。

  衛朝顏微垂著雙眸,看不出在想什麼。

  屋子裡陪著坐的還有玉姨娘所出的四少爺衛鴻圖,衛老爺的另一房妾氏金姨娘,以及金姨娘所出的三小姐衛燕綺。此刻,衛鴻圖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人回來了,也見到了,可以走了嗎?」衛鴻圖年歲不過十二,正是貪玩的年紀,平日裡不大愛念書,「我還約了劉三公子今兒個一起打馬球呢!」

  衛老爺聽得眉頭一蹙,當即便是要呵斥。

  玉姨娘在旁一見,立即先開了口:「老爺,鴻哥兒正是頑皮的年紀,且那劉家老爺不也是想多親近的麼?兩個孩子要好,不正合老爺心意?」

  說罷,又補了句:「今兒個鴻哥兒沐休,就讓他鬆快鬆快吧。」

  玉姨娘雖然對衛朝顏心狠手辣,但是對自己的一雙兒女倒是疼愛有加,特別是對兒子衛鴻圖。衛鴻圖是衛家唯一的男丁,更是成了寶貝疙瘩。

  衛朝顏心裡冷哼一聲,對於玉姨娘這樣的縱容,她倒覺得挺好。慈母多敗兒,溺愛的慈母那就更不用說了。這麼下去,衛鴻圖被養廢的機率得有個七八成。

  這麼一來,玉姨娘又悄無聲息般將話題挪到了自己孩子身上,仿佛這個屋子裡,只有全家便只有他們四口,其他人都是外人。

  玉姨娘說話間,不經意地瞥了衛朝顏兩眼,等她再看過來時,衛朝顏忽然抬眸,與她四目相對。

  這一看,就看得玉姨娘心驟然猛跳了一下,一股不安感從腳底升起來。可她再仔細看去,衛朝顏看起來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衛朝顏忽地沖她輕輕勾了勾嘴唇,似有不屑之意,看得玉姨娘一愣。玉姨娘此時此刻,在衛老爺跟前說的每一句話,不過都是想叫衛朝顏看清如今府中的形勢,認清自己的地位,是一種無形的威脅。

  她以為她會怕麼?

  如果她還想依靠衛家,那自然是會怕的。

  但可惜啊,她壓根就沒想過要在衛家待下去。

  於是衛朝顏就在他們一家四口說得熱鬧時,插嘴道:「爹爹,我娘親呢?怎麼不見娘親來見我?」

  這話一出,屋子裡突然安靜下來。

  玉姨娘臉色不大好,衛燕菲和衛鴻圖二人也都知道這個話題在家中是不能提的,頓時也都紛紛噤聲。一旁的金姨娘和衛燕綺更是惴惴不安,甚至低下頭不敢看衛老爺的表情。

  空氣里似乎都漂浮著「小心翼翼」的味道。

  衛朝顏卻一副懵懂不知的模樣,就這麼看著衛老爺,眼中滿滿都是疑惑。她見衛老爺沒有回答,便又追問:

  「爹爹,娘親呢?她到現在都沒出來見我,是不是去禮佛了?」

  聽到「禮佛」二字,衛老爺臉上忽然有了怒意,但他知曉女兒什麼都不知道,於是壓著怒意道:「你母親一年前自請離家,已經不在府中了。」

  「什麼?!」衛朝顏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母親怎會自請離家呢?她難道不要我了麼?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衛朝顏說到後面語氣都變得焦急起來。

  衛老爺卻是控制不住怒意,一拍桌子:「好了!此事不許再問!」

  玉姨娘連忙給衛老爺遞茶,還用手輕輕給他順便,用責怪的眼神看向衛朝顏:「羽兒,你怎麼剛一回來就將你爹氣成這樣?你娘自己要走的,我們誰也攔不住啊。你剛回來不知道,總之,這件事日後莫再提了。」

  這話說得有意思,不說衛舒然為何離家,只說衛朝顏氣壞了自己親爹,倒像是要扣一個不孝的帽子給她。

  衛燕菲也連忙落井下石:「就是啊姐姐,你怎麼這麼不懂事呢?爹爹平日裡忙公務已經夠辛苦了,你還氣爹爹,這要是往大了說,可就是不孝。」

  果然,衛燕菲替她親娘將這頂帽子給衛朝顏扣了下來。

  這種內宅言語上的打壓,從前衛舒然在時,從不屑於去做。衛朝顏跟著母親,自然也不會去做這種事。

  但不做,不代表不會。

  只見衛朝顏眉目一皺,大顆眼淚往下落,語氣聽起來很是委屈:「娘親從前不喜出門,幾乎都是待在府中。只有一次,聽聞爹爹在外頭傷了腳,才急急忙忙出過一次門,為的就是確認爹爹無恙。娘親最是珍重爹爹和我,又怎會自己捨得離開?!」

  這話一出,倒是叫衛老爺一愣,他似乎想起了多年前的事情,表情竟也漸漸柔和了下來。

  衛朝顏心裡頭譏笑一聲,面上卻維持著小可憐模樣,繼續道:「我昏迷之時,偶爾也能聽到外界的一些聲音。我曾聽見有人在房中與母親爭吵,聽著是玉姨娘的聲音。玉姨娘,是不是你對我娘親做了什麼,將她趕出府去的?!」

  衛朝顏話鋒突然變得銳利,滿眼都是質問,緊緊盯著玉姨娘。

  玉姨娘大驚,她著實沒想到,衛朝顏會突然朝她發難,還是這麼空口無憑的發難。

  怎麼看都覺得有些可笑,太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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