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傭

  做了二十年的鬼，雖然很沒用，但基本常識是懂的，能釋放出如此濃重的陰煞之氣可不是一般的惡鬼。

  我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四下張望，想看看冥嵐在不在附近，他丟下我後就突然消失。如果他不在附近，我可不可以現在就溜走。

  但是不等我做好走的決定，一股幾乎捏碎我靈魂的威煞之氣一下子就抓住了我，接著我被狠狠的摔在樹幹上，如果我有五臟早已挪位。我兩眼前全是閃爍的金星，模糊的看見一張黢黑的醜臉。

  惡鬼總是這樣不修邊幅，他們最喜歡把自己弄的噁心不啦出來嚇人。儘管我也是個鬼，還是被這傢夥嚇到了。

  它的臉就是個篩子，窟窿連著窟窿，偶爾可見一不小心露出的白骨，窟窿之中不知道隱藏著什麼，猶如一個個黑色觸手，不時的冒出頭來張望。它的眼睛就是兩個洞，裡面點著兩盞冒著綠火的燈。牙齒就更不要說有多麼噁心了，雙排牙，猶如雙層鋸齒一樣，牙縫之間纏裹著一層層黑乎乎的不明物體。要是被這口牙咬上一口，連大象的腦袋都會斷掉。

  我驚恐的瞪著這隻醜陋的惡鬼，在驚恐之餘猜測它是個什麼玩意。惡鬼兇狠的瞪著我，窟窿裏探頭探腦的觸手們全部伸出來，這麼一看它的臉就跟水底珊瑚礁一般，窟窿裏長著水草。

  可是人家珊瑚挺好看的，為毛長在這傢夥臉上就那麼噁心。它臉上的觸手朝我的臉伸過來，黏噠噠的液體從觸手上滴落，掉了我一身。

  讓我死掉算了，這麼噁心，我會做很久噩夢的。就在那些觸手快要舔到我的臉，而我就要吐了的時候，惡鬼發出一聲悽厲的慘叫，差點把我的聽力摧毀。我是愣了好半天才意識到那傢夥被人從後面給了緻命一擊。它無力的鬆手，然後軟塌塌的委頓於地，轉眼之後就化成一灘黑水。

  

  冥嵐面無表情的甩出一張靈符，地上的污跡化作一團菸灰。我則嚇的跳起來差點被那團符火燒到。

  我驚恐不已的瞪著冥嵐手中那把小巧但泛著紅光的匕首，害怕的無法調整面部表情。那把刀隻要碰我一下，我就會灰飛煙滅。不要笑我膽小，你要是遇上必殺的法器，你敢說不怕麼。

  冥嵐漫不經心的收起匕首，「好了，我們兩清了。」

  有誰知道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有多激動麼，就好比死囚犯突然聽到天下大赦的消息一樣。我跟他兩清了，他不會再遷怒於我了，謝天謝地。

  不等我的喜悅維持一分鐘，他又淡淡的說出下面的話：「這麼弱，真沒用，放你在天地間遊蕩早晚成了惡鬼的口糧。」

  他稍作停頓，好像是大發慈悲之心一樣：「我正缺一個家庭保姆，你會做飯麼？」

  什麼？他什麼意思？我費力的轉著僵化的大腦，他是要我給她當寵物麼？不要啊，我還要積累功德。要是做了他的寵物，就沒有機會出來遊蕩，更沒有機會積攢功德。

  「我，不會。」

  「什麼，不會？拖地總會吧，你敢說不會試試。」冥嵐露出兇狠的樣子威脅。

  我明白了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收我回家當跟班，肯定是躲不過的，「我可以問問大概多久麼？」

  如果逃不掉有個期限也好，到時候他就沒有理由不放我走。

  冥嵐又頓了會，給了我一個足可吐五公升血的答案：「待定。」

  待定就是不定，他大爺的到底想怎麼樣啊。我不就是沒有長眼睛，把他當常人救了麼。我沒有壞心，他為毛要這樣對我。

  「冥嵐哥哥，我不是惡鬼，我是遊離於陰陽兩界的半鬼，我很可憐的。」

  面對一個獵手，除了走哀求路線，我沒有第二條路可走，所以我儘量露出非常可憐的樣子。事實上我是個失敗的演員，因為他很快打斷了我的話，「你不用裝可憐，我已經決定，你說什麼都沒用。」

  我閉上了嘴巴，時間給我的最好禮物就是耐心，我已經在孤獨無助中過了二十年，大不了就是繼續這樣下去。

  他見我沒有再說什麼，似乎很滿意，從懷裡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來：「做完家務就給我背這本書，背完了我要考你，不準偷懶。如果你想早日離開我，就儘早完成任務。」

  聽到最後一句話，我大喜，來不及看那是什麼東西就歡喜的問：「背完了，你就放我走麼？」

  他不置可否的嗯了聲，「看你的表現。」

  這是什麼答案，我琢磨了一會兒放棄了。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小冊子，封面上的幾個字讓我的眼睛瞪圓起來。

  《控制術》

  「冥嵐哥哥，這是什麼？」

  「顧名思義不用我解釋吧，笨蛋。」

  「可是，我為什麼要背這個？」

  「這樣你才能做好所有的家務。作為魂體連心念控制術都做不好，怎麼操控鍋碗瓢盆。」

  我無語的看著他，祈求自己今天晚上遇到的一切都是場夢。但現實打碎了我美好的願望，我被冥嵐帶回了他的家。

  在這座喧囂的城市，能擁有單獨院落就算是有錢人。儘管冥嵐的家不大，但對於我來說已算是豪宅了。我生前是個孤兒，從孤兒院出來沒多久就光榮了，我連單身公寓都沒有住過，更別說這種別墅式。

  可是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是空，我並不希望冥嵐的住宅太大，因為從今後他家的衛生全部歸我管，越大就意味著工作量就越大。我寧願他住的是單間。

  冥嵐簡單的吩咐我今後的工作範圍後，就收拾收拾回了臥室。我開始打量我的新家，悲喜交加，沒想到自己擁有的第一個固定住所是這個樣子的，更沒想到我是以這種方式擁有的。

  作為冥嵐的鬼傭人除了他的臥室，所有地方我都可以自由行走。我想在什麼地方休息都可以，問題是我是鬼並不需要休息。隻是以前我為了打發漫長的時間，刻意的養成白天睡覺的習慣。不過從今後可能要改掉了，因為我需要時刻保持家裡的乾淨還要學著做飯，而剩下的時間要背《控制術》。

  我的生活居然就這樣變得充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