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歸於山林

  姜子陵幫助劉曜奪回帝位之後，帶著司馬婉兒，便悄然離開了。

  他已經功成了，所以，選擇了身退。他要遠離朝廷的是是非非，過上清淨的日子。

  二人騎著馬，飛出了洛陽城。

  姜子陵回望一眼洛陽城，說：「婉兒，我就這麼拋棄高官，隱居山林，成為一名普通的百姓。你跟一名普通百姓過日子，不會後悔吧？」

  司馬婉兒聽了，搖了搖頭，說：「怎麼會呢？跟著你，別說做普通百姓，就是當乞丐，我也心中無恨！」

  

  姜子陵聽了司馬婉兒這話，哈哈一笑，說：「我姜子陵得妻如此，夫復何求！」說著，縱馬而去了。

  司馬婉兒也跟著他去了。

  這時，後面突然有馬匹奔馳而來。

  姜子陵勒住馬，回頭看去，見後面的人叫道：「姜將軍，等一等，等一等！」

  姜子陵笑著說：「這定然是皇帝派人來說服我，要我留下！」

  那些馬匹追了上來，一人翻身下馬，拱手說：「姜將軍！」

  姜子陵定睛看去，見是太子劉熙，當下忙翻身下馬，說：「太子，有禮了！」

  劉熙看著姜子陵說：「姜將軍，請您務必回去！」

  姜子陵聽了說：「叫我回去幹什麼？」

  「只要你能留下來，你想要做什麼官，就給什麼官給你做！」

  劉熙說道。

  姜子陵聽了，搖搖頭，說：「我平生最嚮往的人，就是范蠡喝張良，他們功成身退，逍遙山林之中。如今，我已經幫助你父王奪得帝位，而且也完成了我滅晉的夢想，所以，我寧願歸老於山林。」

  「可是，朕現在要面對石勒的進攻，身處艱難之期啊！希望姜將軍能出手幫助，救朕一救！」

  劉熙接近哀求地說道。

  姜子陵聽了，說：「陛下，微臣已老，再也沒什麼作用了，留在朝廷里，恐怕也是沒用處！」

  劉熙聽了他這樣說，再次懇求說：「姜將軍，只要你在，就是再沒作用，朕也安心！」

  姜子陵聽了，說：「我已經有了歸隱之心，皇上再留我，也沒什麼意思了！」

  「朕的父親已經被石勒殺了，您再離開朕，朕恐怕沒有生路了！」

  劉熙說著，幾乎要哭了出來。

  姜子陵見劉熙執意要挽留自己，當下說：「這樣吧，我先去遊玩幾天，等我散心之後，再回到朝廷，如何啊？」

  劉熙聽了大喜，說：「好！那朕就等著你回來了！」

  姜子陵當下一夾馬背，說：「皇上，那微臣就先去了！」說著，叫一聲「駕」，那馬就飛馳而去了。

  司馬婉兒也緊緊地跟著姜子陵。

  姜子陵和司馬婉兒來到了白馬寺，當下翻身下馬。

  「你想見見那位高僧？」

  司馬婉兒問道。

  姜子陵點點頭，當下直奔大雄寶殿去了。

  他到了大雄寶殿，見那高僧就坐在蒲團上。

  「大師，在下姜子陵有禮了！」

  姜子陵躬身說道。

  高僧抬眼看了姜子陵一眼，說：「將軍不在朝廷里，來此寺廟何干？」

  「在下已經厭倦朝廷的紛爭，情願皈依山林！」

  姜子陵說道。

  高僧聽了，點了點頭，說：「你有此心，可謂知進退矣！」

  「多謝大師！」

  姜子陵說道。

  「施主此來，不是為了告訴老衲要皈依山林吧？」

  高僧問道。

  姜子陵聽了，躬身說：「我想請教一下大師，問問漢趙的氣數。」

  高僧聽了，說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說：「天地尚不能長久，漢趙豈能長久？」

  姜子陵聽了，知道高僧的意思了，當下雙掌合十說：「多謝大師！」說著，走出了大雄寶殿。

  司馬婉兒卻不明白高僧是什麼意思，當下問道：「子陵，老和尚說的是什麼意思？」

  「他的意思，就是漢趙長久不了，我們還是趕緊離開吧，不能回到朝廷裡面去！」

  姜子陵說道。

  司馬婉兒聽了，說：「我們已經打算好歸於山林，還管朝廷那麼多事幹什麼？」

  姜子陵點點頭，說：「對，我們走吧！」說著，和司馬婉兒向一山林奔馳而去了。

  公元329年（光初十二年）正月，劉熙聽說石勒派遣石虎來進攻，當下與兄南陽王劉胤商議，準備向西保守秦州。

  尚書胡勛說：「如今雖然喪失君王，但國土仍然完整，將士也未叛離，暫且應當集中力量抵禦敵軍。力有不支時再逃也不晚。」

  劉胤聽了發怒，認為這是擾亂人心，將他斬首，隨後率領文武百官逃奔上邽。

  各地方官員也都放棄自己鎮守的地方跟從，關中大亂。

  將軍蔣英、辛恕擁有士眾數十萬人據守長安，派使者向後趙請降，後趙派石生率領在洛陽的士眾前往長安。

  同年八月，南陽王劉胤率數萬士眾由上邽奔赴長安，隴東、武都、安定、新平、北地、扶風、始平各郡的胡人、漢人都起兵應從。

  劉胤屯軍於仲橋，石生環城自守，後趙令中山公石虎率騎兵二萬人救援。

  九月，石虎在義渠大敗前趙軍隊，劉胤逃歸上邽。

  石虎乘勝追擊，屍體枕籍千里。上邽被攻破，石虎擒獲劉熙、劉胤及其將軍、郡王、公卿、校尉以下三千多人，全數殺害。

  他把前趙朝廷的文武官員、關東流民、秦州和雍州的大族九千多人遷徙到襄國，又在洛陽坑殺五郡的屠各部人眾五千多。

  漢趙就此滅亡。

  姜子陵和司馬婉兒看著洛陽城的烽火，不由嘆息不已。

  他們也不想看到漢趙的滅亡，可是，誰都有自己的命數在那裡，誰也改變不了歷史。

  姜子陵嘆息一聲，不由念道：「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司馬婉兒聽了，知道姜子陵的悲傷，當下說：「我們已經歸於山林了，不問世事了，還去感嘆那麼多幹什麼呢？」

  姜子陵聽了，點點頭，念道：「熙熙攘攘如川流，紛紛為利斗不休。憑君莫問富貴事，無非土堆墳一頭！」

  他吟罷，哈哈大笑，聲音穿透了林間，引得山林里的鳥，呀呀一聲，四散飛了起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