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雪葬殷冥
2025-03-03 17:17:15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八十六章(本章為兩章)
凌月聽見司馬皓軒的問話懵了一懵。
她為什麼會在這?
是了,她原不可以出現在這。早前司馬皓軒就已經叮囑過她,為了她的安全考慮,她再也不要牽扯進任何事。可是,當今天宮裡有人來跟她傳話,說前朝餘黨舉兵攻城,司馬皓軒親自率軍前去剿滅時,凌月怎麼可能還能鎮定自若?
其實事後不用細思已然明白前來傳話的人是有人故意派來,為的就是讓她凌月驚慌失措及時趕來。那人的目的凌月不知,但她卻是無比清楚這一戰的兇險,她知道以司馬皓軒的性子最後未必會真取了殷冥的性命,而殷冥卻是對司馬皓軒抱著必殺之心。
所以她來了,明知是陷阱,她還是義無反顧的跳了進去,因為她真的不想看見司馬皓軒死,更何況是死在殷冥手裡。
眼裡再也容不下其他,凌月望著司馬皓軒的眸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沉默片刻終於極輕柔的口中吐出幾個字:「我說過的,亡命來奔。」
她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贅述這其中緣由,現在她滿心滿眼想著的,就是不要讓司馬皓軒死,而她心中亦是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倘若今日不幸,司馬皓軒命喪於此,她也沒有必要再回去了。
僅此一句,卻是讓司馬皓軒心中生出千般滋味,因她願意與他生死相隨而喜;因她不聽勸告趕來而怒;因她明知陷阱還涉足只為救他而怨,更因今日他二人都可能命喪於此而悲······
許許多多的情緒縈繞心頭,伴隨著傷口處傳來的疼痛,讓司馬皓軒感覺到一陣陣的暈眩,他闔動著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喉嚨卻是被一口血堵住,只有滿口的腥甜,最後只能掙扎著抬起手,將凌月捂在她胸口的手緊緊握住。
他的血浸染了她的手,唯覺一陣黏糊冰冷。
其實他現在什麼都不用說,她就已經懂得。
而這一切,深深的刺痛了殷冥的眼睛,更在他心中翻起軒然大波。
亡命來奔。
這寥寥四個字簡直在一瞬間刺破了他的耳膜,他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現實就是那麼殘酷,凌月語氣的顫抖瞬間在他心中捲起風暴。
原來她真的放棄他了。原來她真的已經不再等著他了。原來······她已經決定對那個男人以命相隨了。
胸口的某個位置在一瞬間空了。殷冥下意識伸手想要摸一下,卻發現自己的身子已經僵住,動彈不得。他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二人,腦海中湧出的卻是多年前凌月纏在他身邊的樣子,那明媚的笑臉,是他在黑暗中唯一的光亮,可最後,卻是他親手將那光亮拱手讓與他人。
捫心自問,殷冥,當你決定要接受那毫無意義的前朝皇帝遺子的身份,相信凌月乃是宇文弘的女兒,是你的仇人的時候,你就再也沒有資格,也沒有理由享受她的溫情,她的相思了。
殷冥,是你自己造就了這一切,是你硬生生將她從你身邊推離,你還有什麼資格,期望她還能注目於你的身上,讓她再看你一眼呢?
可是,不甘心啊······
深吸進一口氣,殷冥微微閉眼,不過一瞬就睜開,方才他眼中的悲戚已經消失無蹤,轉而是一片焚心刻骨的恨意,還有深切入膚的嘲諷,他望著凌月,淡淡開口,語氣卻是甚於嚴冬寒冰,令人瑟縮。
「到底是皇家貴族,連命都比任宇馳硬得多。」
此時此刻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司馬皓軒身上的凌月聽到這句話,渾身猛然一顫,腦中仿佛炸開一個驚雷,猛然抬頭朝殷冥看過去。就見他一臉冷酷,嘴角盪開的嘲諷刺得她眼角生疼,險些就要流下淚來。她的嘴唇掀了掀,顫聲問:「什、什麼?」
殷冥臉上嘲諷更勝,甚至冷笑出聲,他看住凌月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的說:
「還不明白麼?任宇馳死了,是我殺了他。」語畢,他的嘴角微微緊繃,下意識的握緊手中的長劍。
凌月整個呆住了,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看住殷冥,聲音都斷續起來:「你,你說什麼?」
「我殺了任宇馳。」殷冥狠厲出口,好不猶豫的將最殘忍的事實摔凌月面前。
他聽到心碎的聲音,那麼清脆的聲音伴隨著所有疼痛,一片一片零落,最後消失不見。
凌月的瞪大的雙眼仿佛兩個被掏空的大洞,他方才的話語在她腦中響成一片,仿佛有無數個人在同時重複著那句話,直叫她渾身痙攣,頭皮都要炸裂開。呆滯的垂下眸子,目光觸及司馬皓軒身邊躺著的斷劍,想也不想就一把抓起,想要站起身來。
司馬皓軒頓時明白了凌月要做什麼,強撐著支起身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搖頭看她:「不要去。」堵在喉嚨的血終於被這一聲衝破,一口鮮血隨之噴出,落在旁邊的雪地上,點點猩紅,妖嬈的盛開。
凌月這才稍稍回神,她低下頭看著司馬皓軒,眼底是無可挽回的決絕,艱難扯起一個笑容,她輕輕吐出兩個字:「等我。」然後俯身在他唇上印下一吻,隨即起身。
手中她的溫度迅速抽離,司馬皓軒喉頭一陣腥甜,心疼的仿佛被撕裂開來,拼盡全力想要把她拽回來,卻是感覺頸後一陣酸麻,眼前一黑,整個人瞬間倒了下去。
凌月接住她的身子,小心翼翼的把他放平,然後喚過身邊幾個已經完全愣住的兵將,將他團團護住。伸手撫上他的唇,凌月微微扯了扯嘴角。
對不起,但是我不能不去。
心下一狠,終於站起身來,手中斷劍握緊,足尖輕點猶如一陣疾風直朝殷冥沖了過去。
「糟了!」曹子俊一聲驚呼,瞬間擋開身邊的兵將,順帶朝楚江遞了個眼色,就立刻策馬直朝凌月和司馬皓軒的方向趕過來。
殷冥看著凌月一身白衣直衝到他面前,她手中的斷劍亦是如期而至,略略抬手擋開她一擊,翻手提劍直指凌月眉心,冷笑著說:「凌月,你打不過我的。」
「我不是要打你。」凌月亦是提劍指向他,眼底是毫不隱藏的憤恨,她咬了咬牙,「我是要殺你。」
「殺我?是要為任宇馳報仇麼?」殷冥略有些好笑的看她 ,嘴角揚起鋒利的弧度:「凌月,你不要忘了,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是你沒有告訴任宇馳我的真實身份;是你沒有告訴他我要復國;是你沒有告訴他是我一手將你送到了司馬皓正手裡。所以他還對我存有一絲期待,期待我還能回心轉意。他竟然跑來勸我,簡直可笑。」他越說越是狠厲,最後卻是冷哼以一聲,「我本想勸他留下來幫我,卻不想他冥頑不靈更勝於你。即是如此,我又不可能放他回來,無奈之舉,我也只有殺了他。」
他說的雲淡風輕,凌月聽著卻是覺得自己的心如遭凌遲,那深入刺骨的痛直叫她渾身顫抖。腦海中湧現那日任宇馳拿著酒來找她的情景,他的欲言又止,他的顧左右而言他,他的蓄意躲閃,竟是因為他已經知道了麼?
所以他去找殷冥,是以為他們之間還有可以調和的餘地麼?
可是······可是······
「你恨的是我,你殺了我就是,為什麼要牽連任宇馳?她又沒有做錯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眼角一陣刺痛,凌月滿臉痛苦的望著殷冥。
「因為你。」殷冥淡淡吐出兩個字,笑了。
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他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一瞬間的肝腸寸斷,一瞬間的怒不可遏,凌月再也無法壓抑心中的憤怒和痛恨,原地躍起,劍氣隔開空氣,直朝殷冥而去。
即是如此,今時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從未見過如此兇狠慘烈的打鬥,周遭的人頓時呆愣原地。之間一片混亂之中,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交纏而過,如同鬼魅過境,速度極快,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招式,入眼的只有劍刃相撞的火花,和因迅速移動激起的陣陣的疾風。
早就對彼此的招式熟爛在心,在招招致命的攻擊中兩人卻是毫髮無傷。兩人周身殺氣激盪,如同海潮奔逝一般朝旁側洶湧而去。明明打了沒有多久,卻偏偏像是將在此之前的數十年就再度重現一遍,招式發出之時,帶走了彼此身上的氣力,也帶走了他們彼此埋於身體內長達十數年的情誼。
戀人反目,兄弟成仇,相互報復,至死方休。最後的最後,竟是要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將昔日相依為命的情誼全部斷送於各自發出的招式之內,兩人都是下了必死的決心要將對方先一步絞殺。
漫天飄灑而下的雪花在他二人的纏鬥中仿佛被捲入風暴,翻轉游離,如同被龍捲風席捲一般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
入眼皆是漫天漫地的純白,在如此凜冽的情形之下,殷冥和凌月卻是不約而同的想起了十三年前的那個冬天。
——「殷冥,凌月,任宇馳,結兄弟義,死生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
而任宇馳卻是因為她凌月最後死在了殷冥的手中。
心中的某一根神經再一次被刺痛,凌月手中出招更狠,身姿翻轉之間,瞪著殷冥的目光里仿佛能射出冰凌,她大口呼吸著,口中呼出的氣被寒冷的空氣凝結成霧,不過一瞬就散了。
「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必殺之。」
一聲斷喝,凌月左手虛開一掌,直擊殷冥面門,右手斷劍緊跟一招直刺他胸口。
······
是利器沒入皮肉的細微聲響。
方才纏在一起的兩人已經分散開來。兩人對面而立,皆舉劍指向對方的胸口。不同的是,一方已進刺進,而另一方的劍只是稍稍接觸到對方的衣裳。
「凌月,你是傻了麼,明知劍是斷的還要刺。」殷冥的聲音里隱有笑意,而更多的則是刻意隱藏的疼痛。
凌月微微垂目,看著刺進自己胸口的殷冥的劍,還有那順著劍鋒緩慢溢出的鮮紅液體,只感到被凍得冰涼的身子終於有了些許的溫暖。
腥甜的氣味在空氣中彌散開去,伴著飛雪的冰涼,卻是有一種別要冷艷的清新。凌月緩緩抬頭看住殷冥,眼底泛起絲絲血紅,嘴角盪開空洞而詭異的笑:「是麼,那如果這樣呢?」
凌月的身子突然朝前沖了過來,殷冥手上力道未松,只聽到極清脆的一聲,是利器穿透骨頭的聲音。殷冥的手中長劍幾乎沒柄而入,直直穿透了她的身體。
殷冥心頭大驚,還來不及反應,他就感到自己心口處一陣冰涼,有什麼讓他早已空蕩蕩的胸腔重新被填滿。低頭望去,就見凌月手中的斷劍已經沒入他的胸口,穿心而過。
絲毫沒有疼痛,卻是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放鬆感。感覺到血液自他身體裡流失,亦帶走了他的生命,殷冥只感到一種發自內心的釋然。
凌月,原來死在你手裡,真的一點不疼。
緩緩抬頭,想要將此時此刻你的面容看清,永遠的記住。
還是亦如多年前的清冷模樣,許是因為匆忙所以沒有束髮,烏黑的青絲就那麼隨意垂在臉頰兩側,讓你的面容顯得更加蒼白,你唇上沾著的那一點嫣紅,是司馬皓軒的血,那麼深刻的刺痛著我的雙眼,錐疼了我的心。
想要伸手再撫摸一遍你的眉眼,卻是看到你眼中對我深深的恨意,讓我只能收手。我已然沒有這個資格,就不要再一次弄髒你。
生命正在從我體內逃離,我真應該感到高興,因為······我最後做的決定,是死在你手裡。
······
凌月望著殷冥眼中那緩緩升起的笑意,感覺到自己被利刃穿透的心又一次痙攣抽搐。
為什麼他會露出那樣的表情?
一瞬間仿佛有一個念頭從她腦海中划過,還不等她反應,面前的殷冥就已經軟軟到了下去,他的身體帶走了她手中握著的劍,只留一片冰冷的虛空。
他死了。
殷冥死了。
是她殺了他。
整個世界都在剎那間靜止了,再也聽不見任何聲音,唯有腦海中他們多年前立誓的聲音在腦海中循環。
——「殷冥,凌月,任宇馳,結兄弟義,死生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外人亂我兄弟者,必殺之,兄弟亂我兄弟者,必殺之,天地作證,山河為盟,有違此誓,天地誅之。」
為什麼結果會變成這樣?
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她。
······
心痛的幾乎要暈厥,猛然之間跪落下去,眼淚再也抑制不住如同河水決堤一般傾斜而出。她大張著嘴,表情痛苦而扭曲,突然仰頭爆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悽厲破空,悲撼絕望,聽得人心都要碎了。
渾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走,思維一片混沌,甚至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起來。凌月跪在地上,殷冥的長劍還留在她胸口,鮮血從傷口處蔓延出來,不多時就將她白色的衣袍染成了紅色。然後就看到她身子晃了晃,最終軟軟的倒了下去。
曹子俊方才趕了過來,就看到眼前這一幕,瞬間不知所措。正在他遲疑間,卻見有一月白色的身影正策馬朝這邊趕了過來,不過片刻,就已到凌月跟前。
玄逸之。
看到躺在地上胸口插著一把劍的凌月,玄逸之頓時感到心頭一揪,他還是來晚了。
連忙幫她封住了全身的經脈和穴道,蹲下身子無比小心的幫她把橫穿她身體長劍拔出仍在一邊,這才撕了衣擺幫她包紮傷口。可他心知,凌月傷口貫穿胸腔,必然不是輕易就能醫治,眼下形勢緊急,他還是應該把她帶回幻靈宮。
小心翼翼的抱起凌月放在馬上,轉頭間才看到站在不遠處的曹子俊,略略朝他點一點頭,翻身上馬絕塵而去。
曹子俊眼看著玄逸之匆匆趕來,又匆匆帶著凌月離開,心中雖有不悅,卻不能做出任何阻攔之態。因為他知道,像凌月那麼重的傷,怕是也只有玄逸之能夠救她,倘若他強行留她,最後只能是害了她。更何況,眼下戰局未歇,留凌月在此,也只會耽誤時間,沒準她最後真的會命歸於此。
心思一轉想起方才被凌月擊暈的司馬皓軒,連忙趕過去,撥開護著她的兵將,連忙將他扶起。
由是殷冥已死,前朝叛軍無人指揮,不多時便全部投降,曹子俊先行護送司馬皓軒回皇宮醫治,後續的事情便全交於楚江處理。
想不到這新帝登基之後意在平亂的大戰就這樣草草落下帷幕,實在是令人扼腕,令人感嘆,好在在這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大梁國泰民安,再無戰事,當然,這也是後話了。
······
寢殿內,塌前不遠的地上放著的火爐里木炭正努力燃燒著,火紅的一片時不時炸出幾個火星,顯得更是有生氣。
司馬皓軒斜倚著榻上的團枕,接過李篆遞過來的湯藥,仰起間一飲而盡,許是因牽扯了胸前的傷口,他的眉頭微微一皺,隨即遞了空碗給李篆。
「陛下,您再歇一陣,等一會奴才再傳太醫來給您請脈。」李篆一臉緊張的望著司馬皓軒,眼神里滿是緊張。
司馬皓軒臉上浮起一絲不悅,抬目看向李篆,還不等他開口說他,就聽守在外面的宮人通報。
「陛下,曹將軍求見。」
司馬皓軒很是不耐煩的朝李篆擺了擺手,示意他讓曹子俊進來。
曹子俊進殿在司馬皓軒榻邊站定,行過一禮,這才抬頭朝他看過去。許是剛從昏迷中醒過來,他的臉色有些蒼白,眉頭緊皺著泄露他此刻的不悅,整個人斜靠在團枕上似乎很是虛弱,還有他中衣領口下隱隱露出的綁帶,看的人心頭一跳。
「可有凌月的消息?」司馬皓軒率先發問,面上浮起一絲不悅,只要他一想到凌月為了不受他的阻攔居然對他暗下黑手,心底就有一股怒氣直衝而上,可是自他聽說了凌月的傷勢,卻是有為了深深擔心起來。但也知是玄逸之及時趕到就走了凌月,那麼想來應該不會有生命危險,可是心中到底是不踏實,這才差了曹子俊去查。
曹子俊搖了搖頭:「沒有。凌月應該是被玄逸之帶回了幻靈宮,陛下倒也不必多心。只是臣有了些其他的發現。」語畢,曹子俊掃一眼一旁的李篆,欲言又止。
「你說就是。」司馬皓軒一揚手,示意不必避諱李篆。
思忖了片刻,曹子俊才開口:「啟稟陛下,根據俘虜所言,並未在殷冥一黨藏匿的地方發現傅桑洛和陸正源的蹤跡,另外據說殷冥是最近才掌握軍隊大權,之前軍隊凋令方面一直是由傅桑洛管控。陛下您看,這其中是否存有蹊蹺。」說著,他刻意看了一眼司馬皓軒胸前的傷口,目光中滿是疑惑。
司馬皓軒明白他的意思。想說殷冥刺他這一劍,當真是刺得極准,生生避開了要害且沒有傷及內臟,雖是流血頗多,但因當時凌月的及時處理,倒也沒有大礙,不過是後來昏迷了幾天,並無性命之憂。
如此巧合的事情不能不讓人產生懷疑。即便當時司馬皓軒已經確定殷冥此戰就是為了求死,可是他這最後一招,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明明有機會對自己一擊斃命,卻是如此而為,倒叫人有些看不懂了。
正努力將這前後因果連接起來,還不等想明白這其中緣由,就聽到門外的宮人揚聲稟報導:「太后駕到——」
司馬皓軒眉頭微蹙,她怎麼來了?
掀開被子正要下榻行禮,黎太后卻是已經匆匆趕了過來,止住了他的動作,重又把他推回到榻上做好,面帶怒色的看著他,嗔怪道:
「皇帝怎麼也不小心些,傷成這樣?」
司馬皓軒淡淡看她,「煩母后擔心了。」
黎太后哼了一聲沒接話,低下頭沉默了一陣,抬頭卻是對曹子俊說:「曹子俊,你先下去吧。」忽而轉目看到一旁的李篆,眸色一厲,「你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