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自此決絕
2025-03-03 17:15:21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一百四十二章
摻雜了血腥氣味的空氣帶著一股妖異的香甜,絲絲縷縷像是無形的絲線一般將兩個人纏繞收緊。逐漸低促的呼吸勾帶出身體裡最原始的渴望,殷冥抬起頭來望著被他牢牢控制住的凌月,幽深的目光仿佛要透過她的眸子直直望進她的心底去。
內心中太多的情緒在這一刻噴涌而出,三年前他與她的點點滴滴都在腦海中重現,那些甜蜜和溫暖最終卻是被現實的冷水在一瞬間沖得七零八落,想及當初得知真相的痛苦,還有三年來遠遠看著她卻不能接近的煎熬,還有看著她在司馬皓軒身邊的憤怒,多種複雜的情緒在胸腔里肆意亂算,頃刻間就要撕碎開來。
理智在一瞬間消失殆盡,整個人全憑**和本能行事,而此刻凌月就在他眼前,就在他懷裡,是他觸手就能夠得到的所在。稍稍用力直接將她推倒在榻上,然後他整個人在下一刻直接壓了上去。
凌月大睜著雙眼,眼睜睜看著殷冥把自己狠狠摔在榻上,還不等她有所動作,他已經欺身直接壓了上來,沉重的呼吸就在她的眼前,唇舌再度欺壓。
激烈而憤怒的吻再度掠奪她的呼吸,橫在她腰後的手越收越緊,仿佛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另一隻手在從她的側臉撫摸而下,順著肩膀直達腰間,帶起一路酥、麻。凌月的身子猛然一抖,大腦一片空白,只剩下窒息一般的昏沉,四肢一陣軟麻,任由身上的人為所欲為。
如此片刻,他便不再滿足於她的唇舌,便順著她的嘴角直往耳垂而去,一路向下最後直達脖頸。他吮吸著她嬌嫩的皮膚,強迫地在她身上留下他的印記,粗暴狠厲的動作讓凌月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是弄疼她了麼?殷冥微微遲疑,但下一刻卻是更加發狠的咬上了她的肌膚。她也知道疼麼?
疼是三年前初次醒來的不見她的恐慌,是得知自己和她真實身份的無力憤怒,是遠遠看她不能觸及的無奈煎熬,更是看她最終拒絕他棄他而去的憤恨絕望。
這些她不會懂得!
在他經歷著那些的時候,她卻仿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在紅街醉生夢死的活著。
心如刀絞。殷冥痛苦的緊閉雙眼,只一下又募得睜開,直接扯開她的衣襟,低頭再度咬了上去。
一瞬間明白他要做什麼,內心突生一陣恐慌,更加用力的想要掙脫,卻被他更加用力的控制住了手腳,動彈不得分毫。第一次有絕望的感覺,凌月心底一陣悲涼,而更多的卻是憤怒,睜眼看著此刻壓在她身上的人,心底一陣發狠,想也不想張口就朝他的脖子咬了上去。
口齒間一陣腥甜漫延,比方才還要濃烈誘人。
殷冥吃痛募得睜開雙眼,手上力道猛地一松,凌月抓住機會突然逃出他的控制,雙手用力直接從身上推開他,反手一個耳光已經甩他臉上。
一聲清冽的脆響,兩個人在一瞬間都愣住了,凌月懸在半空中的手還沒來得及放下,略有些錯愕的抬頭看向殷冥。下一瞬,她只感覺一道白影從眼前晃過,然後左臉頰一陣火辣辣的疼痛,她的身子已經朝床沿墜了下去。
殷冥胸口劇烈起伏著,望著斜趴在榻上的凌月,突然明白自己剛剛做了什麼。他難以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只覺得一陣如同針刺的疼痛。
他剛剛居然動手打了她!
滿臉驚恐的朝凌月的方向看去,就見她已經趔趄的坐直了身子,臉上是幾近結冰的寒冷,她的唇上還沾著他的血,紅艷艷的一點,而她的唇角處卻是有一條血絲正緩緩而下,流下一道刺目絢爛的痕跡。
她沒有說話,一雙眼睛直勾勾正的看住他,不過片刻她勾起嘴角,笑意繞進眸子裡,千絲萬縷如同織錦,涼涼開口:
「殷冥,我認識了你一輩子,卻從來沒看懂過你的心。」現在看懂了,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殷冥的身子晃了晃,冷哼一聲,最終一句話都沒說,轉身離開。
最後只聽見一聲巨響,是門上鎖的聲音。
凌月的身子隨之一顫,終於支撐不住塌了下去。
才出房門,殷冥迎面就看見了站在門邊角落裡的九歌,眉頭募得皺緊,卻是毫無情緒的問:「你怎麼來了?」
九歌見他一臉隱藏不住的怒氣,先是一愣,還不等她回答,殷冥已經冷冷看她一眼,轉身就經過走廊直往門口去了。九歌這才反應過來,連忙追了過去。
邁進屋裡反手關門,九歌抬眼便看到殷冥正坐在桌邊,面色冷峻的盯著自己,九歌頓時一陣心驚,連忙揚起一絲笑意,走到他身側站定,伸手拿過桌上的茶壺和茶杯,為他沏好一杯茶,放到他面前。
「你都聽到了?」殷冥淡然開口,抬目看住九歌的眼睛。其實這本是不用問就能猜到的事實,剛才他在屋裡並沒聽到屋外有任何異動,定是她一早便跟著他去了,一直等在門口才沒有被發現。
突然就覺得有些煩躁,任是任何人被人聽了牆根都會不悅,哪怕這個人是他名義上的妻子。
是了,殷冥和九歌確實已經成親兩年。三年前皇宮最後一戰,混亂之下殷冥與凌月和任宇馳被追兵衝散,最後被逼上絕路,本已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最後卻是被正巧趕來的九歌的父親所救。
九歌的父親原是前朝朝堂之上的老臣,是他告訴的殷冥自己的身世還有凌月真正的身份。隨後他以要助殷冥復國為由留下來殷冥,這三年也是他在暗中謀劃布置,只等著時機成熟好將殷冥推上皇帝寶座,讓原本屬於衛國的天下再度回到殷冥手中。
只不過所有的付出都需要回報,相對於權力之中的利益交換更是如此,所以既是為了報恩也是為了給九歌的父親吃一顆定心丸,更是為了確定殷冥不會生出什麼旁的心思,兩年前等殷冥身子大好了,九歌的父親就為殷冥和九歌操辦了婚事,好讓一起都變得順理成章起來。
而真正從情感出發,殷冥卻對九歌沒有半分男女之情,倒是因為之前受傷時九歌的貼心照顧,讓他對這個女子不那麼抗拒,說的明白些,他最多也只是把九歌當做了好朋友,而並非可以共度一生的妻子。在殷冥心中,此一生能做他妻子的人,從頭至尾,也就只有一個凌月而已。可是造化弄人,從他得知凌月原是宇文弘的女兒的時候,他就清楚的知道,自此一生,他和凌月,就再無可能相伴長久了。
破鏡可以重圓,但失掉信任和期望的心,卻是不能補全完好的。
想到這裡,殷冥臉色稍微緩和了一些,順手拿起了茶杯,低頭輕抿一口,算作是給九歌的回應。
聽到殷冥問話,九歌面上閃過一絲尷尬,竟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索性不作答,隨後看他喝了她倒得茶,心知他並沒有怪她,於是淡淡笑著溫柔說道:
「殷大哥,累了一整天,你早些去休息吧。父親那邊我去說,你不必擔心。」
如此通情達理的妻子,怕是這世上男子心中期盼,可是殷冥卻絲毫高興不起來。他並非看不出九歌對他的心思,只是他根本對她無意。就算他無比感激當年他受傷時她無微不至的照顧,可是終究感激和愛意不能混為一談。所以當年九歌的父親提起要為他二人辦婚事時殷冥就曾強烈的反對,可最後的結果卻是九歌跑來求他。
直到現在殷冥都記得九歌站她面前聲淚俱下的話:「殷大哥,我知道此生無人能夠取代凌月姑娘在你心中的地位。但是你們根本不可能在一起。現在我父親提出的條件確實苛刻了些,可也是為了你考慮,九歌知道自己不入你的心,也不期望殷大哥你真對我有幾分情,我只希望能夠在你身邊,哪怕一輩子都只頂著一個名分,但是對我而言,有這一個名分,也就足夠了。」
於是,才有了那荒唐的婚事,也才有了現在這樣莫名其妙的關係。
殷冥心底一聲苦笑,面上卻是沒有絲毫表露,沉默半晌,他終於伸手在九歌撐在桌沿上的手背上拍了拍,聲音淡漠如水:「那就麻煩你了。」
並非不願拒絕她的好意,只是殷冥知道,讓她幫自己做些她想做的事,反而會讓她開心很多。
九歌低頭輕笑,搖了搖頭:「夫妻之間哪裡還需要這麼客氣。」
殷冥眸色一斂,轉過身子正對九歌,面上似有難堪,又似乎沒有。可是她方才所說還是讓他的心驟然緊縮,思忖片刻,還是將有些已經憋在心底很久的話說了出來:
「九歌,我明白你心中所想,可是有些事情,真的不可能。這輩子我欠你太多,縱是如何也還不完的。」
寥寥數語,話中含義卻是不淺。殷冥相信九歌一定聽得明白,而他也確實說不出再多。
原以為九歌聽了這話情緒會有所影響,卻不想她倒是一笑莞爾,伸手拍了拍殷冥的肩膀:
「我喜歡你是我的事,你喜不喜歡我是你的事,我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可以了。所以,我對你好,你可以接受,但是不能阻止我,因為你阻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