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6:請君入甕
2025-03-03 17:13:44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九十六章
好一個誘敵深入見雀張羅。
司馬皓軒已經完全明白了眼前的形勢,自己分明是中了圈套,但是這圈套背後的幕後黑手是誰,一時半會還想的不是特別明白,但是絕對和司馬皓正脫不了干係。
「你們是什麼人。」司馬皓軒策馬立於陣前,居高臨下審視著面前將他們團團圍住的胡裝人,絲毫沒有慌亂,但面上浮起的怒氣那麼明顯,渾身散發著令人不敢逼視的威嚴氣息。凌月策馬緊跟楚江身後,握緊手中彎刀,盯緊眼前的敵軍,不敢有絲毫懈怠。
「藩國的流民,討些補給好過冬。」一個絡腮鬍的大漢出聲,渾厚而有力。
凌月抬目看他,見他膀大腰圓,身材高大且結實,確實很像藩國的漢子,但他身邊的那些嘍囉卻是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不由的微皺起眉。楚江回頭看一眼凌月,小聲說一句:「這些人不是鬍子。」
原來如此。看樣子是打著胡人的旗號為了絞殺他們而來,這點子確實不錯。環視周圍一圈,司馬皓軒手下不過五百騎兵,對方人頭烏壓壓一片,少說也得有個兩千人,這麼多人豈能是一般胡人土匪能有的?心中一陣冷笑,笑這些人做戲也不知道認真些,且不說正經的鬍子都知道不會打劫官兵,他們倒反其道而行之還找了這麼個山坳將他們圍困,看來是部署已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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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細一想反正不管現在說什麼最後都免不了一場惡戰,不如少些廢話,趕緊打完趕緊算完,跟他們浪費這世間根本划不來,萬一他們有後招,還有其他人來,他們今日絕對會命喪於此。
「你們的主子是誰?」司馬皓軒再度開口,聲音低沉且充滿震懾力,那令人生畏的氣勢,無形中仿佛一隻大手,直叫人忍不住想要退後幾步,「打著藩國流民的旗號,真實目的你我都清楚的很。」
原本想要直接衝出重圍的凌月聽到這句,頓時收了動作,轉頭看向司馬皓軒。原來他早已洞悉一切,可是他為什麼既然已經看清了眼前人的目的還要和他們繼續浪費口舌。凌月不明白,這樣的浪費時間對他們而言並無半點益處。
「齊軒王英明。」那絡腮鬍的大漢突然大笑兩聲,目光猛然一厲:「果然什麼都逃不過您的法眼。也罷,既然如此,咱們都打開天窗說亮話,有人命我取了王爺的性命。小人我今日得罪了!」話音未落,身側長刀已然出鞘,橫空一道銀光閃過,一聲令下,身旁圍著的人頓時如同蜂擁一般朝司馬皓軒和他的騎兵沖了過來。
仿佛早已預料到一般,司馬皓軒長劍也一出鞘,緊盯著面前絡腮鬍的大漢,策馬直衝他而去,一路經過,已有數民胡裝人死在他的劍下。
於此同時楚江一聲令下,所有騎兵皆做備戰狀態,只見他手中長刀朝天一指,身後騎兵便如同離弦的箭一般朝陣前胡裝軍隊涌了過去。剎那間殺聲四起,氣動山河,陣陣音波在撞擊到兩側山體之後激盪回來,在山坳之間久久迴蕩。
頓時間黃土漫天飛揚,猶如沙塵過境,入耳的只有陣陣悽厲嘶喊,戰馬被刀刃所傷的悲鳴,兵器猛烈碰撞的鈍響,還有刀刃割開皮肉的細微動靜。眼前瞬間混亂不堪,兩軍人馬糾纏在一起,兵器相撞火花四濺,鮮血四濺,血霧混合著塵土滿溢進空氣中,被人吸入肺里,直叫人窒息。
甚至都來不及反應,凌月完全被眼前頃刻間發生的一切驚呆,身子忍不住的一陣震顫,下一秒回過神來。天空已被黃沙遮蔽,鋪天蓋地的一片昏暗,周圍的一切都看不真切,只有身側四散開去的兵將和形同野獸一般朝她衝來的胡裝人。
身側彎刀已然出鞘,但終究抵不過來人的長刀,且她現在身在馬上,彎刀所及範圍有限,何況弓著身子很難兼顧兩面,顧此必然失彼更是應付艱難。許是她許久立於原地,很多胡裝人看準了時機,頃刻間就將凌月包圍其中,然後一齊進攻,直接將凌月從馬上逼退下來。
腦海中瞬間一片空白,心中大叫不好,已經沒有多餘時間思考,此刻若是稍有遲疑,必然會被亂刀砍死。身陷死局,唯有拼死一搏。
來不及多想,平穩落地之後,便是單手撐地重又躍起,踩在身側不遠的一個胡裝人肩頭,身子猛一旋轉便扭斷了他的脖子,還不見那人倒下,凌月已經身在其後,右手彎刀划過另一個胡裝人的脖頸,鮮血瞬間迸濺,撒上凌月的側臉,她眼皮都不曾一抬,左手下已經奪過了那人手中的長槍,右手中彎刀瞬間回鞘,順手再搶下另一人手中的長刀,身子猛然旋轉一圈,擋開再度襲來的胡裝人,看準時機,手中長槍直直刺去,直插面前面前來人的腹部,再一用力就直接穿透那人的身體。
腳下一陣生風,長槍在腋下夾緊,直接將那人頂了出去,一路劈斬而過,不知道死在自己刀下已有多少人,鮮血沾滿了面巾,呼吸之間都是腥甜氣味,這氣味令她害怕,卻更令她興奮,感覺到某個在自己身體內被壓抑已久的怪獸在一瞬間甦醒過來,理智瞬間喪失殆盡,滿腦子就只有鮮血和殺戮。
狂了,亂了。
已經為忘了自己現在身處何地,只有胸口處如同江河噴涌而出的憤怒,看著眼前人臉上的恐懼,只感到心中有一塊空白正在被填補。想都不想直接扯下蒙臉的面巾,左臂間發狠用力,長槍已經被直直戳進山體,那穿在槍桿上的身體由於慣性直朝凌月撲來,在槍桿上留下一道粘稠的血痕。
一個反身,手起刀落,接近她身後的三個胡裝人瞬間被抹了脖子,臉上的驚詫和恐懼還來不及隱去,身子便癱落在地。
大風席捲,黃山漫天,山風灌只聽一片唔鳴之音,如同鬼泣。地上滿是殘肢屍骸,鮮血漫延,浸染了腳下黃沙,直滲下地面。入眼一片慘烈,不過片刻,不大的山坳儼然一副修羅場的模樣。
楚江打退身邊的幾輪進攻,方才有幾乎喘口氣,就見凌月的戰馬嘶鳴一聲從身邊竄了出去,心中猛然一驚,大叫不好,連忙策馬前去尋她。心中一遍遍默念,凌月可千萬別出什麼事,倘若她要有個三長兩短,司馬皓軒得知還不扒了他的皮?
凌月武功是不低,尋常人自然傷她不得,但是注目於眼前形勢,雖然包圍他們的後方胡裝人已被擊退一部分,但不消片刻還會有其他人補充過來,在此地耗下去絕非良策,司馬皓軒已經帶人從前方突圍,他楚江必須趕快找到凌月帶著剩下的並將逃離出去,不然拖延下去,眼前圍剿之勢根本無法抵擋。
風沙迷了雙眼,盡力回到方才與凌月分別之地,腳下卻只有一地屍骸,哪裡還有凌月的影子。突然聽到不遠處靠近山脊附近激烈的廝殺聲,循聲只衝過去,卻是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一個人站在一片屍骸正中,黑色的勁裝因被鮮血淋透而直接貼在身上,遮臉的面巾已不知去向,臉上濺上點點猩紅,襯得她平日寡淡的面容多了幾分妖嬈,目光冷冽如同冰凌,嘴角盪開猙獰,雙手握刀,在身前交叉劃破空氣,殺氣漫延,排山倒海。
那染血的模樣如同鬼神一樣。
「凌月!」楚江終於忍不住叫了那人一聲,下一瞬已經策馬而出,想都不想直直衝了上去,手中長劍逼開正欲上前的幾個胡裝人,另一手直接一撈,直接抓住凌月的腰帶,將她拖上馬背。再猛地一踢馬肚子,絕塵而去。
於此同時,司馬皓軒也帶人突破了前方的圍攻,從山口的一個缺口直直衝了過去,勢如破竹。忽而間,司馬皓軒手下的兵將從突破口魚貫而出,如同洪水衝破了堤壩,一發不可收拾。
楚江趕在最後一刻衝出了包圍,身後幾個胡裝人迅速追趕而來,還不等他揮劍,就聽到身後刀刃劃破空氣的清冽,凌月已經先他一步出手,不過瞬間,兩把長刀已經垂在身側,有血滴順著刀刃滴落在地,被席捲而起的黃土掩埋。
風聲呼嘯,沙塵飛揚,司馬皓軒策馬奔馳,身後是一眾死裡逃生的兵將,現下里還沒有時間清點傷亡人數,最重要的是先從此地逃脫,趕緊尋個安全的地方將他們隱藏起來。
凌月怎麼樣了?
心底突然一驚,下意識的朝身後看去,就見楚江帶著凌月已經到了他身側。撇見楚江身後的她,司馬皓軒心頭猛然一揪,眼前的她怎麼成了這副模樣,滿臉是化不開的寒氣,在看見他的一瞬間,目光中的戾氣悄然散去,垂在身側的雙手一顫,握著的長刀應聲落地,一聲清冽響動,便被遺棄身後黃土之中。
司馬皓軒看著她,想要說些什麼,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半晌只能移開自己的眼睛,下令道:「西行一百二十里,去蘭肅城。」
楚江得令,調轉馬頭,手中長劍一揮,帶領身後眾兵將往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