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風雨又起
2025-03-03 17:12:54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七十六章
翌日中午,曹子俊才邁進西苑,就看見凌月搬了把椅子坐院裡,手裡拿著把雞毛撣子,若水跪她面前,頭上頂著兩塊青磚。
心中默默讚嘆,這體罰形式很新穎別致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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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一臉委屈,可憐巴巴的望著凌月,緊咬著下唇,仿佛快要哭出來了,轉頭間看到曹子俊走過來,連忙一副找到救星的表情,用眼神祈求他替自己說兩句話。
凌月冷冷看她一眼,雞毛撣子瞬間甩在椅子腿上,嚇得若水一哆嗦,只能乖乖跪好。
「旁的事也就罷了,我那本醫書可是我師父留給我唯一的東西,你居然把它扔泥里,你這是對師祖不尊!你知道那本書對我有多重要麼!熊孩子,一天不收拾你就上房揭瓦。」凌月聲色俱厲,猛然間看去似乎還真有那麼幾分為人師表的威嚴。
其實原本也不想太為難若水,縱然凌月嘴上說的如何狠厲,心底卻是知道自己不會真對她下多重的手。嘴硬心軟,她對若水就是這樣。打碎茶具的事,縱然生氣也是因為若水居然串通了曹子俊打算瞞著自己。
那本醫書才是讓她真正心疼的所在。從小到大她師父留給她的就只有醫書,很大一部分早在三年前就毀掉了,剩下的在醫館被司馬皓正燒了之後都變成了灰燼,現在僅存的這本還是若水和方楚從醫館走的時候帶在身邊,才能倖免於難。原以為還能留在身邊當個念想,就算此生剩下的時間再也不會見到師父,但是起碼有那本醫書在心裡多少會有些寄託,現在倒好,被若水弄得沾滿了泥水,有些字都暈開了,根本就沒法再看。
這讓她如何不氣?可最後還是狠不下心打她,就讓她罰跪一天,以示懲戒。
眼看著曹子俊來卻不說話,眉頭緊皺掃一眼若水,再看向凌月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人心中不禁起疑,凌月張口就問:
「曹子俊,有什麼話就直說。」
曹子俊面色一沉,朝她招招手,不一語。
心裡頓時一「咯噔」,暗說莫不是真的出了什麼事?有些遲疑的站起身子朝他走過去,就聽曹子俊俯身過來在他耳邊小聲說:
「陸正源昨晚神秘失蹤了。」
陸正源神秘失蹤了?怎麼可能!凌月頓時驚得睜大雙眼,望著他。曹子俊鄭重的點頭,繼續說:「聽說是昨晚發生的事情,具體什麼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現在一早王爺就進宮去了,現在還沒回來。」
凌月聽著眉頭募得皺緊,道:「這件事可是非同小可,還是等王爺回來仔細商討過,可是知道是什麼人做的麼?」
陸正源原本是禁足家中的,還有大量大內高手嚴加監視,層層戒備,一般人根本進不去,且據說平時連來往的人進出都要經過經過三探五查,怎麼可能有人堂而皇之的就把人救走。且不說陸正源已是中年,以他的功夫根本就能敵不得一眾大內高手,除非······
「不知道。」曹子俊面色凝重的搖頭,忽然之前眸光一閃,遞一個眼神給凌月。
凌月心思一沉,自知在這說這件事實在是不簡單,回身看一眼跪著的若水,道:「你好好給我跪著,等我回來才能起來。」說完拉一把曹子俊的袖子,讓他跟自己出去。
「你也覺得是戮做的?」凌月剛剛就有此猜測,可是心中疑點頗多不敢妄下定論,但曹子俊看她的眼神分明是知道些什麼的。
曹子俊走在凌月身側,並不看她說:「我也是瞎猜,上次聽你提起過這個人,想著能有那麼大本事把人劫走,且能悄無聲息今日清晨才被發現,看來實力不容小覷。」
「自然不容小覷,如果真是戮做的,現在誰也耐他不何,倒不為其他,只單單他練了血蠱這一條,單槍匹馬和他硬拼,就都是個死。」凌月扯了扯嘴角,搖頭嘆息一聲,轉而問道:「這陸正源可是定罪了?」
「並沒有。」曹子俊仔細想了想才回答,「陸正源雖然被彈劾,卻並未認罪,又礙於其身份,所以才只是被禁足家中。只是聽說昨天聖上派人抄了其黨羽的家,莫不是因此他有所警覺,才鋌而走險,突然逃跑的?」
這件事發生的太突然,根本沒有人能想到這其中的曲折,都只是猜測罷了。可是越是猜測,可能就越多,事情的來龍去脈就越顯得複雜,像是被貓咪玩壞了的線團,紛繁的糾纏在一起。
「這倒是不至於。」凌月低頭似乎在很認真的考慮曹子俊說的話,半晌眉頭一皺問道:「你們王爺什麼時候回來?」現在坐以待斃對於事情根本於事無補,尤其在這等著,不如自己先去探探虛實,說不定能找到些蛛絲馬跡。
「這個我也不清楚,只是方才王爺從宮裡差人來給我送信,想是應該和各位大臣在忙著商量對策,還有就是聖上那裡,怕是已經動了肝火。」
凌月微微冷笑:「商量對策也商量不出個什麼,只是浪費時間罷了。有這個心思不如去做些正經事,沒準還能有些收穫。」
曹子俊聽著凌月話里別有含義,一臉驚詫的看她:「你想幹嘛?」
「不想幹嘛,只是剛好想到一個地方,可能是現在陸正源躲藏的位置,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凌月嘴角盪開邪斯,站在原地看著曹子俊。
曹子俊一臉嚴肅的看著她的眼睛,似乎在想她是不是在開玩笑。凌月無奈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心裡想著不管你來不來,我肯定是去定了。
「好,咱們什麼時候動身?」曹子俊最終妥協,並非是真的以為凌月能夠找到陸正源的藏身所在,而是害怕她一個人出去遇上什麼危險,難以脫身。自己總歸還是司馬皓軒安排在凌月身邊保護她的,雖然她似乎並不需要,但自己也還是應該盡忠職守。
聽他答應下來,凌月突然停了腳步,轉身就往回走,頭也不回的對曹子俊說:「你先回去換身衣服,打扮的尋常些。我們回來可能就晚了,我先去跟清荷交代一聲,至於你要不要通知你家王爺,你自己看著辦。」說完,腳下生風,再不給曹子俊問問題的機會,一路小跑回西苑。
跟清荷交代了些瑣事,換了身暗色的衣服就出去和曹子俊匯合,兩人直奔陸正源的秘密據點玉楓閣而去。
不出所料,這地方果然還沒有被官府的人查到。此時凌月正和曹子俊坐在玉楓閣斜對面的一家茶館的二層臨街的位置,遠遠的監視著玉楓閣里人的一舉一動。
桌上擺著一壺茶和瓜果,凌月閒閒嗑著瓜子,偶爾抬頭看兩眼酒樓另一側的角落裡,一老一少正在賣唱的兩個人,隔得太遠聽不清那小女孩聲音,但那老者的二胡卻是拉著真不錯,如泣如訴,聽得只叫人心酸。
凌月一臉崇拜的嘖嘖嘴,剛想回頭跟曹子俊討論討論,結果轉臉就看見曹子俊一臉嚴肅目不轉睛的盯著玉楓閣的方向,不知道已經這樣看了多久。凌月幾乎是想都沒想一巴掌就朝他呼了過去,曹子俊眼疾手快的伸手攔下,不明所以驚愕的看她:
「你幹嘛啊?」
「我幹嘛?」凌月頓時氣都不打一出來,刻意壓低了聲音道:「大哥,你有沒有點監視的常識啊,你這樣盯著看很容易被人發現的好嘛!」真的是敗給他了。凌月不禁在心中懷疑,就靠他這樣,是怎麼在司馬皓軒手下當副將的。就這點警覺性,闖蕩江湖豈不是分分鐘就做了人家刀下亡魂。
曹子俊瞪她一眼,頗有些無辜的說:「我怎麼知道監視人是要怎樣。」他跟在司馬皓軒身邊,一向行得正做的端,還沒做過什麼見不得光需要偷偷摸摸的事。
真沒見過他這麼被人數落了還理直氣壯的人,凌月倒抽一口涼氣,支手扶額,極度無奈的看著他問:「那麼曹副將大人,你懂不懂偷窺也是一門學問啊。你這樣以後上戰場要怎麼辦啊?你的情報從哪來?」心底無限後悔啊,自己為什麼要帶他一起來,本以為他多少能幫上忙,現在只能祈求不添亂就不錯了。
「軍隊裡有專管偵查的士兵。」曹子俊冷冷看她一眼,似乎很是不滿。
「哦······原來如此。」凌月恍然大悟的狠狠點頭,「怪不得你一副『我不懂,我驕傲』的模樣。我今天也算是長見識了。」
聽著凌月這不著痕跡的諷刺,曹子俊的嘴角抽搐了幾下,卻是說不出任何話來,最後極度挫敗的嘆了一口氣,惡狠狠的瞪著她。
從未見過曹子俊有如此窘迫且好玩的神色,凌月在心裡默默翻個白眼,自知自己方才說的有些過分,伸手安慰的拍拍他的手背道:「哎呀,是我錯啦,是我錯啦,對不起嘍。就說你又不是在江湖長大,自然不知道這其中的許多門道,我不應該拿這個嘲笑你的。」
曹子俊冷冷看她一眼,冷哼一聲,不一語。
凌月看他並未真的與自己生氣,不由放下心來,低下頭小聲跟他說:「接下來的行動,千萬要小心謹慎,伺機而動,千萬不要硬拼。」
「你要幹嘛?」曹子俊緊皺眉頭,有不祥的預感。
「咱們晚上去那溜達溜達。」凌月一臉奸笑,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玉楓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