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再見師父

2025-03-03 17:11:09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二十三章

  大山深處,遙遠處可以看見大約半里之外有零星的亮光,是從一院草房中映出,淡淡的一抹昏黃,在陰森的林中很是明顯。

  凌月從馬上跳下來栓了馬,問曹子俊要了火摺子,便開始在附近的大樹下摸索。司馬皓軒湊過來,好奇問:「你在找什麼?」

  「解藥。」凌月頭都沒抬,說完又感覺自己沒說清楚,又詳細解釋一遍:「聽師傅說過那個怪老頭隱居山林多年,為了不讓世人打擾,他會在自己居所的一里範圍之內播撒迷香,需要有地蟲的汁液做解藥,才能不被迷昏。我正在找······啊,就是這個!」手上用勁從土裡拔出一段地蟲,朝司馬皓軒面前晃了晃。

  「王爺,你有沒有感覺有點暈?」曹子俊走過來,用手捂住鼻子,「這裡空氣中有迷香,趕快捂住口鼻。」驚慌的說完,他就感覺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曹子俊!」司馬皓軒大喝一聲,趕忙過去扶住他,在接住曹子俊倒下的身子的一瞬間感覺到自己的腿已經僵住,連忙轉頭看向凌月,結果發現她已經手握著一根地蟲靠著身後的樹幹滑落下去,顯然已經中了迷香。

  「凌月!」在眼前徹底歸於黑暗的前一刻,司馬皓軒用盡全身所剩無幾的力氣喊出了她的名字,但是她已經聽不到了。

  難道就要葬身於此麼?司馬皓軒心中無比不甘,但是身體的麻痹和眼前的黑暗已經吞噬了他,思維完全停滯下來,聽不見任何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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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凌月睜開眼睛站起身來,踢了一腳已經昏迷過去的司馬皓軒和曹子俊,確認他們已經徹底睡死過去,頭都不抬的說:「就這還聲稱自己武功高呢,這點警惕性不知道要死多少回!」伸手拉起癱軟的司馬皓軒扶住他往不遠處的小屋走,一邊喊:「師父,我知道你在這的,幫我把那個帶回去好不好。」

  只聽見一陣風颳過樹葉的聲音,一個黑影就站在了凌月身後,一顆石頭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凌月的後腦勺,低啞的聲音聲音略帶溫怒:「你這個死孩子,多少年不來一次,每次來都帶著麻煩!」嘴上雖然這麼說,還是拉起了癱軟成一團的曹子俊,有些艱難的朝小屋走去。

  外面看似不過一兩間的小草屋,其實在地下別有洞天,凌月把司馬皓軒扔在門口一間小屋的毯子上,揉著有些酸疼的肩膀在寬敞的空間內逛起來,兩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凌月一邊好奇的看著一邊忍不住伸手去摸。

  一顆石頭又飛過來,伸手接住,凌月撇著嘴,頗有些委屈的說:「師父,我都不是小孩了,你能不能不用石頭砸我?」

  被她喚作師父的人正從小屋裡出來,漆黑的顏色包裹著他的全身,就連臉上亦是用黑色的紗布纏滿,看不見容貌,只是那隻獨眼如鷹一般銳利的目光看向凌月時,多了幾分溫柔的影子。他輕咳兩聲,聲音低沉且有些嘶啞,完全無視凌月對他的撒嬌,問:「跟你一起的那兩個人其中有一個是當朝的皇子,凌月,你怎麼跟朝廷扯上關係了?」

  「師父你的消息很靈通嘛!一點都不想隱居山林多年的人。」凌月狗腿的湊過去,笑嘻嘻的奉承著。

  「別給我岔開話題。」男子冷冷一句,在石椅上坐下來,「我方才聽你跟他們說我是個怪老頭,你先給我解釋清楚。」

  糟糕!凌月目光一閃,原本騙司馬皓軒和曹子俊說那個能解老皇帝毒的怪醫是自己師父的對頭,其實真相是那個人就是她的師父。

  凌月的師父十幾年前在江湖上頗具盛名,被稱為醫怪。傳說他長相其丑無比,用毒解毒卻是天下第一,且脾氣異常古怪,並不與人親近更沒有嫡傳弟子。後來被捲入了朝廷紛爭之中,從此再也沒有人見過他,據說最後屍體被找到,是被亂刀砍死已經面目全非無法辨認。

  「師父,你也知道我沒有大事是不會來求你的,更不想平白攪了你的安靜。」凌月低頭手指絞著自己的衣袖,擺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其實我和那兩個人也沒有過多的交情,只是上次我被二皇子抓住,他們碰巧救了我,並且這段時間一直以護我周全為理由讓我借住在他府上。我也不想欠他們人情,但是他們所帶的毒藥我確實解不了,所以才來麻煩師父您。」說完湊到醫怪身邊,抱住他的胳膊,左右搖晃起來,「師父,求你了,我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醫怪原本是打算不為所動的,但是禁不住凌月糾纏,抬眼頗不耐煩的撇她一眼,抽回自己的胳膊:「你先說說吧,是什麼毒。」說完嘴角便溢出無奈的笑意,以前就對凌月沒轍,只不過那時候她還是個小丫頭,現在都已經是這麼大的人了,還是撒賴皮。哎······暗自嘆一口氣,卻是覺得很受用。

  「雲霧。」凌月小聲說出那個名字,就看見自己師傅目光瞬間凌厲起來,便有些小心翼翼的喚他:「師父?」

  「你方才說皇帝中毒了?」師父沉聲問道。

  凌月點頭。

  「中的就是雲霧?」

  凌月又點頭。

  半晌沒有說話,凌月只看見自己師父被黑色繃帶包裹著的臉顯出異常的凝重,這讓她也不敢說話。

  頓了片刻,醫怪從椅子上起來,往裡屋走去,凌月跟過去,看著他從架子上拿下很多個瓶瓶罐罐擺弄起來。

  都是劇毒的藥材,經過提取和精煉被裝進一個容器內。凌月就在一旁看著自己的師父無比熟練的配置著解藥。

  這樣的氣氛好沉悶,讓凌月莫名就有些發慌。看著面前師父的身影,有一種苦澀溢上心頭。那黑色紗布下的臉依稀還有些記憶,只是那時的她還很小,唯一清晰的就只有自己師傅看著她那種毫無掩飾的笑意。

  都說醫怪沒有嫡傳弟子,但誰也不曾想到醫怪會把他的畢生醫術都傳給了一個毫無特點的小女孩。

  凌月記得初見醫怪的那天。屋外下著很大的雨,一幫半大的孩子冒雨在練功,雨水和泥水沾了滿身,臉上亦是泥濘一片。有的小孩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苦,已經忍不住開始哭起來,眼淚混著雨水從臉上沖刷而下,狼狽不堪。

  然後凌月看見了醫怪,撐著一把油紙傘走進院子,只是遠遠的看一眼那些哭嚎著依然在練功的孩子,面無表情的走進屋子裡去。他的臉上有一道貫穿了左眼的刀疤,卻是沒有傷到眼球,只有那傷痕猙獰的停留於皮膚之上,給人以兇惡的感覺。他的斗篷是黑色的,如同烏雲一般給人壓迫,周身都散發著一種令人懼怕的寒氣,還有各種草藥混合的苦味,遠遠的就能聞到。

  那天夜裡凌月和一群孩子被召集起來,每人被分到了一些奇怪的藥草和瓶瓶罐罐。他們被要求把藥草和氣味相對應的瓶瓶罐罐分辨出來。最後全部答對的孩子會被醫怪收做徒弟。

  凌月就是那個孩子。

  最初的一年,除了每天練功其他時間基本都跟在醫怪身邊學醫術。從第二年開始,醫怪每年只來一次,呆一個月,考前一年給凌月留下的醫書,然後再給她留下新的醫書。這樣的生活就是十年,然後七年前的夏天,凌月得知了醫怪的死訊。

  原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卻又在第二年的冬天重逢。他臉上纏了厚厚的黑紗,那隻被刀痕貫穿的眼睛已經完全看不見任何東西。全身被黑色包圍,就像生活在地獄裡的鬼魂,但他看向凌月的目光卻絲毫沒有改變,那麼溫柔的望著她,仿佛她還是從前那個小姑娘。

  歸隱山林不問世事,且當自己已往生。

  這是他教給凌月的話,活著就如同幽靈一般,沒有名字亦不再提從前,就那麼隱居在山林中,仿佛自己從未存在過。所以,三年前直到現在,凌月也是在用這樣的方式活下去罷了。

  「給。這是解藥。」醫怪遞過來一個小瓷瓶,把凌月不知道飄散在哪裡的思緒拉了回來,獨眼撇一眼她,聲音冷冷:「把解藥給那個大皇子,你就遠離他,然後找個沒有人的地方躲起來。」

  「為什麼?」凌月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師父,不明白他突然說的是什麼意思。

  「你當真不明白麼?」聲音中帶了幾分嚴厲,醫怪看住凌月,「天下就要大亂了,為了不被波及,你還是找個地方隱居起來。不要再涉足江湖之中的任何事,不然真的會丟了性命。」

  這話說的凌月莫名的心驚,忙追上他的步子,伸手拉住他的衣擺,聲音中是不需隱藏的焦急:「師父,那你呢?這山林中······」

  「我在這安全的很。況且世人早就忘了我了。你不需要為我擔心。倒是你自己,把解藥給他,就趕緊離開,萬不要再和朝廷扯上關係。等一會把他倆抬出去,怎麼做你應該很清楚,不要讓他們起疑。」醫怪說得冷淡,卻讓人不敢辯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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