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心中生疑
2025-03-03 17:11:04
作者: 蘭台公爵
第二十一章
次日一早,伴著曹子俊的敲門聲凌月極度不情願的起了床,隨便梳洗收拾了一下就跟著曹子俊往王府的偏門走。
凌月一邊邁著步子一邊用手掌輕輕拍自己還有些脹痛的腦袋,一臉苦大愁深。心裡默默叫苦,早知道就不為了逞一時之能去跳什麼鼓上舞了,弄得滿場那麼多人都似是找到了理由敬她酒,一杯接著一杯,又不好拒絕,只能盡數飲下,結果就是她連家宴什麼時候結束的都不知道,而且她又是怎麼回的西苑啊!
哎哎哎,真的是很丟人啊。想她凌月在紅街呆了那麼久都沒有被灌成昨天那個樣子······尷尬的咳嗽兩聲,凌月瞥一眼身旁面無表情的曹子俊,有些遲疑的開口:「哎,我說,曹子俊,我昨晚上······」
「昨晚上你喝醉了,是我送你回去的。」曹子俊脫口而出,連看都沒看凌月一眼。
「哦。」凌月心中大安,放心的拍拍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口氣。辛虧是曹子俊送她回去的啊,要是換成其他什麼莫名其妙的人就麻煩了啊,比如說司馬皓軒。
「凌月,你會武功?」曹子俊臉上是隱藏不住的嚴肅,目光如劍一般瞪著凌月,「昨天我看你跳舞,那身段沒有幾年功夫練不下來,你到底在隱瞞什麼?」
一瞬間,凌月感覺自己被雷劈了,笑容僵在臉上,抽搐兩下哈哈大笑,「哪有,之前是學過一段時間跳舞的,你想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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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想著就這麼糊弄過去,卻不想曹子俊完全不買她的帳,依舊是沉著臉色:「這話你騙騙別人也許可以,但我絕對不會相信,別忘了我也是習武之人。」他說的輕描淡寫,但是詞句之間莫名會給人一種壓力。他頓了一下,「你會不會對王爺不利?」
原來他擔心的是這個,凌月心中瞭然,輕輕搖頭:「不會。」沒有過多解釋,只是給他最直接的答案。她凌月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對誰不利,從以前到現在一直如此。只不過想要求一份安穩,卻偏偏求之不得。自嘲的一笑,轉頭看一眼曹子俊,「我知道你對我有很多疑惑,但我也確實給不了你準確的答案。不管我以前是怎樣,我現在只是想平安度日,等一個人,不再過問世事。」
她說的雲淡風輕,但是語氣中所隱藏的悲傷還是被曹子俊覺察。他微微皺眉,問:「我仔細想了想,你是不是在逃避什麼,比如你在大梁國建立之前的生活。」曹子俊說的淡然,但是話語間的殺氣卻是不減分毫。他一早就覺得凌月身上卻帶著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悵然,最開始是以為她只是性子比較寡淡,但是經過這許多時日,卻覺得她總在躲避著什麼。
「沒有人能夠經歷過戰爭之後還能亦如從前一般。」凌月低垂下眼眸,「三年前的生活於我已經恍如隔世,權術紛爭江湖恩怨已經跟我沒有一點關係,對我而言現在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讓我忘了過去。我並非是想逃避什麼,只是不想再看見家人的鮮血流了滿地,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那一夜的情景在腦海中重現,滿眼間都是沖天的火光和遍地的屍骸,鮮血染紅了地面,無形中的恐怖包圍著她。而那時竟然不覺得害怕,因為身邊站著殷冥,他就在她身邊,能聽到他的呼吸,稍微一側臉,就能看到他的面容。
「對不起。」曹子俊從未在凌月臉上看見那樣的表情,那麼強烈的壓抑著自己的痛苦,他突然覺得自己根本不應該問那個問題,但是他又不能放任一個身懷武功的人存在於司馬皓軒身邊,尤其是在現在如此敏感的時間。
「根本用不著對不起。」凌月輕嘆一聲,「國家興亡乃世間定律,人亦是如此,總有要死的一天,根本不用掙扎什麼。痛苦這種東西只不過是留給了活著的人罷了。」她苦笑一下看住曹子俊,「其實你心裡在想什麼我知道。你是怕我傷害你們王爺,怕我是司馬皓正派來的細作。這一點你真的高看我了,我只是想回去開我的醫館,說實話,其實這江山最後是誰坐,我一點都不在乎。」
「你怎麼可以?」曹子俊緊皺著眉頭瞪她,停在原地。凌月回身看他,笑:
「為什麼不可以。你們有你們的追求,我也有我的執著。原本我是不打算幫你們去找我師父的死對頭的,只是想想,你們為了救我確實也費了不少心,況且我又在王府打擾了這麼久,幫你們也只能算是報恩,說句不太好聽的,銀貨兩訖,就是這個意思。」
「你!」曹子俊被氣得夠嗆,卻一時想不出來有什麼話可以反擊她。
「罷罷罷。」凌月一挑眉,擺擺手:「你根本不用在這種小事上計較,這世上本就有很多事情由不得人。不過話說回來,倘若真能幫到你們的忙,我心裡也能好過許多。」走過來拍拍曹子俊的肩膀,「等過些時日我回了紅街,你有空也可以過來找我,散買賣不散交情,你這個朋友我倒是挺想交的。」
曹子俊終於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麼叫做哭笑不得,他垂目看了看面前一臉無所謂的凌月,無奈一笑,揚手道:「算了,算了,我說不過你。你剛剛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我全當沒聽見,至於朋友什麼的,還看我最後能不能活下來。」
凌月一愣,這樣的話三年前也聽過一次,不過是出自任宇馳之口。
暗夜之中的火光如同張牙舞爪的妖怪,在大肆炫耀著自己的恐怖,濃煙滾滾,將殷冥凌月還有任宇馳所在的地方圍城一方孤島,哭喊聲響成一片,痛苦且絕望。三個人面向火光而立,面無懼色之間已然完全沒有如臨大敵的緊繃。
「任宇馳,等今天過去之後我們好好去喝一杯吧。」殷冥手握長劍淡然的瞥一眼另一側的任宇馳,嘴角帶著笑容。
那麼柔和的表情,完全與他們所處的嚴峻形勢不符,可是凌月卻沒覺得有半分不妥。
任宇馳眯眼看向遠處的火光,顛了顛自己手中的刀,也是笑著看一眼殷冥,大聲說:「好啊,不醉不歸,不過得看看今晚我是不是能活下來。」
能不能活下來·······
其實當時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了吧。凌月扯了扯嘴角。或者,一直都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啊。當年那個如曹子俊一般害怕失去就不敢擁有的任宇馳,現在卻是在努力學著去做一個好丈夫,再過幾個月他就要當父親了。
以前那麼害怕觸碰的東西,現在不是照樣守護的好好的麼。
時間真的是好東西,能在不知不覺間就磨平了心裡的傷痛。這是凌月最害怕的事實。三年匆匆而過,早已沒有了醒來時得知殷冥下落不明的恐慌,更沒有了一開始的痛苦,時間帶給她的是平淡和冷靜,她卻不知足。
一定要將那種最初的感覺記在心裡,就是喝酒的時候,疼痛被無限清晰的方大,那種失去的感覺讓她真實的感覺到自己還活著。
活著,所以等待;等待,所以平靜;平靜,所以不再期許。
就是這樣,在不知不覺間就荒蕪了自己。
「對了,有件事忘了跟你說。」曹子俊突然想起什麼一般,猛地拍了一下凌月的肩膀。凌月一驚,從自己的思維中掙脫出來,怒目瞪向始作俑者,卻什麼都沒說。
「聽說王妃也要跟我們一起去。似乎是覺得把王妃一人留在王府不太安全,你也知道最近二皇子動作很多,難保他不會做出什麼事來。」曹子俊說的輕鬆,凌月聽完卻是頭皮發麻。
「她跟去幹什麼?」凌月完全不掩飾自己的不滿,「那個怪老頭喜歡躲藏在窮山惡水之中,王妃娘娘那麼嬌貴怎麼可能受得了,而且帶著她還要有人伺候,這會讓行程變得很慢的。」她翻了個白眼,一拂袖子。心裡罵著死王妃就不能安安穩穩待著別添亂麼!
「凌月,她為什麼執意跟著你應該很清楚吧。」曹子俊不懷好意的笑著看她,那表情含義很是豐富。
果然。凌月恍然大悟,肯定是因為昨天她為了逞一時之快跳什麼鼓上舞,讓王妃心生妒意,害怕她單獨和司馬皓軒出去會發生什麼莫名其妙的事情······一定是這樣的。但是這根本是不可能的嘛!
「凌月,你很聰明,我不信看不出來王爺對你有意。」曹子俊再次開口,嚇得凌月一跳,他倒兀自笑得開心。
凌月擺擺手,閉眼搖頭:「別說什麼奇怪的話。你們王爺有勇有謀,英俊瀟灑氣度不凡,肯定會有一大幫大家閨秀跪求給他做侍妾的,至於我這種草民,還是躲遠一點比較安全。」莫名就有些驚慌,凌月努力的掩飾住自己的情緒。
「大家閨秀王爺從小就見,倒是你這樣的,只有獨一份。」曹子俊笑得更加詭異,凌月頓時感覺猶如芒刺在背。
抬手打了曹子俊一巴掌,凌月假裝很生氣道:「別在開這種奇怪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而且很嚇人。我膽小,你讓我多活兩天,我還不想這麼早就被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