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龍崗

  第二天。

  李曦冉連江城都沒有知會，便離開了。

  只是留下了一封信，信上附了一首小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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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去心憂憂，問君且珍重。明月照離愁，思念寄心頭。」

  看到那字跡端正清秀的小楷，江城的心仿若都從身體內被抽離了出去，那個少女好像將他的整顆心都帶走了。

  他知道那個少女離開的時候，一定一步三回頭，依依不捨，眨著漆黑明亮的眼睛看過來。

  江城沒有這麼多時間感傷，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大早起床後，便帶著陳源和城防司的新兵前往龍崗衛所了。

  劉全泰已經被拿下了，現在龍崗衛所群龍無首，正是接手的時候。江城看重的是龍崗衛所的那些武器裝備和糧草輜重，這兩年來，他給了劉全泰那麼多銀子，必須得找補回來，這些武器裝備和糧草輜重，他全部要了。

  龍崗衛所。

  在縣城二十里外，附近便是龍山，龍山綿延百里，山高林密，層嵐疊翠，霧氣縹緲。龍山崗是上山下山的必經之地，在一個小土丘上面，位置很險要。

  劉全泰在安城縣城內有府邸，平日裡基本上都在府邸內，可想而知，衛所這裡跟放羊一樣沒人管，戰備鬆弛。

  江城等人來到軍營門口，站崗的士兵還在呼呼大睡，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來了。這要是龍山的土匪下山偷襲，他們指定完蛋。

  不過龍山的土匪在兩年的圍剿下已經被打怕了，在深山老林里東躲西藏，或許跑到鄰縣都有可能。

  江城走進來軍營，裡面的一幕幕更是不堪。這裡面的衛生不僅髒亂差，屎尿橫流，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惡臭味。

  這些士兵個個都面黃肌瘦，面有菜色，眼神很木然，而那些軍官還在宿醉，有的軍官床上還有女人，公然在軍營行苟且之事。

  「這是特麼的是大隋的軍隊？大隋不亡，天理難容。」

  江城心中憤怒，也難怪五百衛所兵剿匪兩年，都沒有將山中的土匪剿滅，就這些貨有什麼用。

  「給我敲鼓！讓他們都給老子起來！」江城怒斥道。

  戰鼓如雷響動，驚起了林中之鳥，嘩啦啦地飛走了。

  衛所士兵稀拉拉地站成隊列，隊列松松垮垮，洋相百出，有過隊列經驗的新兵們在一旁看看笑話。

  「是哪個孫子這麼大膽敢擂鼓？」

  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光著膀子從營帳里鑽出來，邊穿衣服，邊罵罵咧咧地喝道。

  一名士兵急忙告知情況：「副將大人，是縣令老爺來了，說要接管我們的衛所。」

  副將眼神一瞪，冷笑了聲，「他算老幾，劉鎮撫使又沒說什麼時候，什麼時候輪到他指手畫腳了？」

  「你們的劉鎮撫使謀害本官，證據確鑿，現在已經被拿下了。他犯了謀反大罪，按刑當誅，我依照大隋律接管你們的軍營。你們交出武器裝備，離開本縣，願意離開的，本官會給你發放路費。」

  江城冷瞥了眼那名副將，並沒有理會他，而是大聲說道。

  此言一出，在場的官兵一下子像是炸開鍋一樣。

  「放屁！鎮撫使大人怎麼會謀反？」

  副將衝上台子，對著江城大聲喝道。

  「你認為本官在說謊嗎？本官是三甲進士，安城縣縣令，守備將軍府的副千戶，會說這些謊話？」

  江城負手而立，淡然一笑，目光泛著冷意。

  「我不相信，你這是擅闖軍營，禍亂軍心，大人絕對饒不了你的。」

  副將抵死不認。

  「這是劉全泰的佩刀，你還有什麼不信的？你要不要跟我去縣衙看看，劉全泰現在便在大牢里。」

  江城勾著笑意，平靜地說道。

  副將伸手要搶奪江城手上的佩刀，被陳源一拳招呼在臉上，霎時間，口鼻流血，牙齒都被打崩出來了。

  這群士兵看到副將被打，神情很木然，甚至有些人暗中竊喜。

  江城暗自搖頭。他每個月給劉全泰一千兩銀子，而這些士兵每個月可領朝廷俸祿一兩三錢銀子和兩斗糙米，可是他們之中很多人依舊被餓得骨瘦如柴，面有菜色，可見劉全泰對他們的盤剝有多狠。

  不過劉全泰沒有吃空餉，人數確實差不多在五百，可問題是大部分都是老弱病殘。

  「你們交了武器裝備，可以在縣令老爺這裡領取三兩銀子的路費，晚了，可沒有這麼福利了。」

  這時，賈況生大聲叫道。

  一聽說有三兩銀子這些人的眼神都亮了，好像有了光，他們之中很多人已經兩三年沒有往家裡寄銀子，三兩銀子那是很可觀的一筆錢了。

  對於一些地主老爺來說，三兩銀子可能是一頓飯的事情，可對於這些貧苦的底層百姓來說，三兩銀子那是一家人一年的伙食費了。

  聽說有三兩銀子拿，士兵們一窩蜂地衝進營帳里拿武器裝備交到賈況生那裡，隊伍排起了長龍。只要把武器裝備一交，按個手印，便能領到白花花的三兩銀子，現場很多人興奮得淚流滿面。

  很多人跟著劉全泰幾年了都沒有見到一分錢的銀子。

  看到堆積如山的武器裝備，江城心裡開心，這是花小錢辦大事，只要出點錢就能獲得這麼多武器裝備，何樂而不為。

  這一把戰刀在外面都能賣三五兩銀子，而甲冑就更貴了，要十幾兩銀子，還是最便宜的那種，而且甲冑製作工藝很複雜，一套好的甲冑需要兩三個月的時間才能製作完成。

  龍崗衛所這些戰刀和甲冑大多質量很差，很多戰刀都鏽跡斑斑了，那甲冑更別提了，破損嚴重。

  不過修繕一番還是能用的，讓手藝好的師傅修能得到三四百套甲冑。

  像是其他一些輜重就沒多少了，弓箭的箭簇和箭杆，槍頭和槍桿，還有盾牌等都腐爛生鏽，不堪使用了，估計這些輜重被劉全泰或是其他人拿出去偷偷變賣了。

  畢竟，戰刀和甲冑都刻「大隋官制」字樣的銘文和標記，在市面上不好出手，誰買這玩意就是殺頭大罪。

  戰馬有十三匹，草料夠吃兩三月了。

  此外，還有一些存糧，是那種摻了沙子和草根的陳米，聞著有一股發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