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沉默

  「小姐，你瘋了嗎？就算他有真才實學，也看不了你這個病。」

  葉竹衣微微一嘆，感覺小姐這是病急亂投醫。

  多少名醫為小姐醫治過，就連京城的太醫院的御醫也為小姐看過病，可是收效甚微。

  江城能行？

  她現在懷疑江城早就知道小姐的身份，故意說的那番話，想引起小姐的注意。

  她聽說過衡陽府蘭家的一些傳言，蘭家想悔婚，只是暫時沒有一個很好的藉口。

  這個江城很可能想攀高枝。

  

  那是做夢！

  他自甘墮落，已經跟武人為伍了。

  「小姐，我剛才聽店小二說起了一件事，你一定會覺得有意思？」

  突然，葉竹衣的臉上露出了鄙夷的笑容。

  她要將這件事告訴小姐，讓她打消念頭。

  李曦冉眨了眨秋水般的眼眸，詢問道：「什麼事情？」

  「還是江城。他現在補了守備將軍府副千戶的缺。」

  葉竹衣捂嘴一笑。

  只是笑容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啊？他沒瘋吧。他堂堂三甲進士出身的縣令，竟然補副千戶的缺？」

  李曦冉杏眼睜大了，布滿了震驚。

  江城那可是殿試第四名。

  她聽皇帝說過，江城的成績可以進入殿試前三名。

  但是他見江城太過年輕，怕他驕傲，便沒有點江城成為前三名，而是讓他成為殿試第四名。

  現在，江城雖然只是縣令，可是他畢竟是進入皇帝法眼的，遲早會被重用。

  他怎麼就犯了糊塗，補了副千戶的缺？

  朝廷上，文武涇渭分明，文官是清貴，可以登閣拜相，名垂千古。

  可是，武官在世人的眼裡就是一介武夫。

  「聽說是為了剿匪，需要練兵，便補了副千戶的缺。」

  葉竹衣解釋道。

  「那真是委屈他了。」

  李曦冉嘆道。

  「小姐，你說蘭家聽說這件事會不會退婚？」

  葉竹衣笑問道。

  「很可能會退婚，不過這是他的事情，你幹嘛問我？」

  李曦冉白了眼葉竹衣。

  怕不是這丫頭話裡有話吧。

  惠豐樓。

  二樓。

  人聲鼎沸，鄉賢們交頭接耳，低聲議論。

  有人小聲議論縣令老爺補了副千戶缺一事。

  言語之間，儘是嘲笑。

  曹琨聞言，有些無奈。

  這些士紳，自稱清貴，自然要與武人劃清界線。

  結果，縣令老爺轉眼成了武人，自然被他們所鄙視。

  突然，門口響起了店小二聲音。

  大叫縣令老爺來了。

  諸位鄉賢們才安靜下來了。

  眾人紛紛起身，朝著江城作揖。

  「諸位鄉賢，不必客氣。」

  江城露出微笑，抬手向眾人作揖。

  不過，江城還是明顯地感覺到這些士紳對自己的態度有所轉變。

  那種很輕視的感覺。

  以前，自己無所作為，渾渾噩噩，這些士紳依舊將他尊若神明，好像天上的文曲星一樣。

  可是，現在態度有些敷衍。

  應該是自己補了副千戶的缺，讓他們瞧不起。

  江城毫不在意。

  真正的大丈夫不在於眼下，而要放眼於將來。

  大隋即將大廈將傾，這些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煙雲，只有掌握命運，把握局勢，才能在將來的變局之中扭轉乾坤。

  這些人沉浸在美夢當中，醉生夢死，不願意醒來。

  宴會的氣氛很和諧，大家吟詩作對，把酒言歡。

  不過，江城對這種氛圍感覺很沉悶，心中沒有半分快樂。

  突然，江城的視線注意到了東南一角。

  與一雙清澈像是透明般的眸光對上了。

  那雙眼睛像是布滿了靈韻，清澈而又有神。

  加上那貌若天仙的臉龐，吹彈可破的肌膚。

  簡直美輪美奐。

  「她怎麼來了？」

  江城呷了口酒水，略顯詫異。

  對於這個天仙般的小美女，江城自然是記憶深刻。

  她怎麼又回安城縣了？

  李曦冉看到江城的眸光直視而來，絲毫不避諱，頓時臉上火辣辣的，凝脂般的肌膚浮現紅暈。

  「這個江城真是登徒子，哪有這樣盯著別人看的。」

  葉竹衣白了眼，跟李曦冉說道。

  像是其他世家公子或是書生看到小姐這驚世的容顏，都會刻意地避開。

  可是他卻絲毫不避諱。

  「嗯，是有些討厭。」

  李曦冉俏臉通紅，點了點頭。

  她低頭吃飯，掩飾自己的尷尬。

  「真是秀色可餐的小美女。」

  江城心中一笑。

  這少女無論是氣質、容顏、身姿都是傾國傾城。

  雖然只是十五六歲左右，卻已經有魅惑眾生的資質了。

  而且，她身上那股淡雅、恬靜、從容的氣質，並不是普通少女身上所有的。

  「她應該是書香門第或是官宦之家的小姐，也不知道許了人家沒有。」

  江城心道。

  畢竟，在大隋，這些官宦小姐很小便定親了。

  一般都是政治聯姻，講究一個門當戶對。

  在大隋門第之見很嚴重。

  像是窮書生跟官宦小姐的那種故事，純粹是喝多的文人異想天開編出來的故事。

  就在江城猶豫是不是過去打個招呼的時候，突然曹琨拍了他一下，道：

  「江老爺，你看什麼這麼入神？大家讓你吟詩作對呢。以詠柳為題。」

  曹琨這一拍打斷了江城的思緒，江城回過神來，條件反射般地說道：

  「碧玉妝成一樹高，萬條垂下綠絲絛。不知細葉誰裁出，二月春風似剪刀。」

  突然，整個酒樓都鴉雀無聲，徹底安靜了下來。

  眾人都是呆滯的目光望著江城。

  江城都有些懵了：「都看著我幹什麼？難道我臉上有東西？」

  「老爺，你這首詩真是精妙絕倫！」

  曹琨擼起袖子，朝著江城豎起了大拇指，滿臉誇耀。

  「此詩渾然天成，宛如仙音，人間哪能幾回聞？」

  一位鄉紳站起身，高聲叫道。

  在場的眾人無不拍手叫好。

  這位鄉紳的話，讓江城老臉一紅。

  這是前世小學課本上的詩，已經耳熟能詳了。

  等等。

  江城忽然想起來這個世界文人清貴，可是詩詞歌賦這塊比起前世的華夏文明來說，還是略欠一些火候，沒有出現李白、白居易那種天縱之才。

  「咦，小姐，他這登徒子竟然能吟出如此動人美妙的詩來。」

  葉竹衣驚嘆道。

  「是啊，沒想到他除了會八股文，連詩都這麼漂亮。」

  李曦冉點了點頭。

  而老叟沉默不語，他犀利的眸光停留在江城的身上，略顯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