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咸陽城內

  他警惕地將軍報焚毀。

  此等絕密軍報，決不能留下一點痕跡。

  門外的人正是李斯的管家。

  「大人，是馮去疾丞相有急事啊！」

  嗯？

  李斯頓時疑惑，此時此刻馮去疾只會比他更加忙碌才是，難道是有事情發生？一想到這裡，李斯的心立刻懸上咽喉，即刻起身開門，讓管家進來。

  「到底怎麼回事？」

  李斯把那矮小管家讓進來，皺起眉頭沉聲問道。

  「丞相大人派人告訴小的，讓小的轉告大人，咸陽城東邊的玄武營今夜換防進了內城！」

  那矮小管家雖然不明白意思，但是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李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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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換防？換防不是常事麼，這點小事難道也值得特地說一聲不成？」

  李斯頓時無奈，剛要擺擺手讓管家退下，但他猛地停住腳步，心頭萌生一股寒意！

  「玄武營！？一共四千多人，那千夫長乃是當初趙高一手提拔的霍年，他乃是胡亥的死忠，此時此刻換防進了內城？！這豈不是，開門揖盜？！」

  想到此處，李斯再也無法淡定下來，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要知道，內城當中居住的大多是朝廷的達官貴人，掌控了內城，就等於是掌控了文武百官的命脈，掌握了半個朝廷！

  而且這個時機掌握得恰到好處，昨日裡十五萬大雪龍騎剛剛分批離開咸陽，前去各地阻擊叛軍，剩下的十五萬分別拱衛各個進入咸陽的要道，在咸陽內坐鎮的不過一萬多人而已。

  「我早該想到的…三十萬人在咸陽內人吃馬嚼，豈能有足夠的糧草，難不成他們就等著這一天？！」

  李斯猛地驚醒，大喊一聲不好！

  他急匆匆召集管家，帶上了數十人家奴士卒，前往馮去疾的府邸，一路上腳不沾地一般，恨不得肋生雙翅，徑直飛去！

  等他到了馮府，猛地抬頭一看，馮府大門敞開，馮去疾早就在門口候著了，兩位大秦的頂尖謀臣互相看了一眼，便知道對方全然了解了局勢！

  李斯快步上前，來不及喘個勻實，便開口道：「王統領還在宮內必須讓他掉入一隊人馬入城，換掉霍年，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此時已經是深秋時節，涼風蕭瑟。

  寒風將馮去疾花白的鬍子吹得十分潦草，但一雙眸子卻是閃閃發亮，他眯著眼睛，看向宮城當中。

  「可若是…禍亂生在宮內呢？」

  李斯心中悚然，一股寒意立刻從後脊樑處升了上來，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他難以置信地問道：「胡亥不是已經被關了進去麼，怎麼還能生事？！」

  聰明人跟聰明人之間說話就是省心。

  「昔年趙高指鹿為馬，群臣敢說真話的人寥寥無幾，當今天子又心善，不願意將事情鬧大，當初斬殺的那些官員不過是明面上的，暗處里的，誰知道呢？」

  馮去疾冷笑不停，「一個連始皇帝駕崩消息都敢瞞住，想要逼死長公子，另立新君的人，還能沒有後手麼？」

  「那此時此刻，應當如何？只能擒拿胡亥，逼他們退出內城？」

  李斯咬著牙，著實沒想到這一節。

  「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隨我進宮，去見那位王統領！」

  馮去疾也知道此時不是說話的時候，當機立斷，就要跟李斯一塊兒進宮！

  然後就在這時，一個大雪龍騎的士卒騎著高頭大馬，疾馳而來，速度極快，在兩人面前不遠處才堪堪勒馬，他翻身下馬，動作十分利索乾脆。

  「稟告兩位丞相，王統領特地派我告訴二位，宮內一切安好，扶蘇公子早有準備，請兩位莫要擔心！」

  這一番話，將這兩個伺候過始皇帝許多年的丞相都給整蒙了，他們不約而同地僵硬在原地，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

  什麼？！

  早有準備？！

  準備什麼？殺了胡亥？！

  「這…真是公子留下的口諭，還是王統領自己捏造的？！」

  李斯著實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自從上次趙高之亂，險些喪命之後，他對此一直有所提防！

  「公子說了，恐怕兩位丞相大人不信，特地留下一枚玉扣，作為證物！」

  說著，那士卒便將懷中的玉扣雙手奉上。

  只見那玉扣那是猛虎模樣，條紋精美無比，李斯一眼便看出此乃始皇帝的遺物，乃是當年扶蘇剛剛滿月之時，賜下的一塊祥瑞玉扣，期盼扶蘇得虎之勇猛，衛國征戰！

  當年這件禮物，還是李斯幫忙一起選的！

  準確無誤！

  「是真的麼？」

  馮去疾皺起眉頭看向李斯，後者無奈地點點頭。

  「是公子之物，無可假冒，只是王統領難道…」

  話還沒說完，那士卒便跪下來。

  「其餘的我一概不知，丞相請恕罪！」

  兩個丞相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深深的無奈！

  如此公子，真乃是…世間罕見啊！

  御駕親征不說，甚至對咸陽城的情況也在預判之內！

  神機妙算，不外如是！

  馮去疾既是心酸，又是驕傲地嘆了口氣，連連苦笑。

  「呵呵，看來公子不用我們兩個老骨頭操心了，不愧是始皇帝的嫡長子，這份心智手腕，著實是…」

  李斯同樣咧嘴一笑，心裡頭同樣十分複雜。

  還記得小時候的扶蘇文質彬彬，乖巧無比，哪怕是始皇帝，也在欣慰之餘，覺得這個兒子是不是有些太過文弱？

  沒想到，如今的扶蘇卻如此殺伐決斷，越發有了皇帝的氣勢！

  另一百年的霍年坐在大帳當中，眼眸低垂，手裡提著一把青銅劍。

  他就這麼坐著，一言不發，臉色冰冷的可怕，似乎在等待著什麼消息一樣。

  很快，門口便有一個士卒急匆匆跑來。

  「將軍，宮內有人求見！」

  「是誰？」

  「一個寺人，看起來很年輕！」

  「哦？終於來了，讓他進來吧！」

  霍年露出一抹笑意，似乎等待許久的人，終於到來一般。

  隨著那士卒的通報，門外的寺人邁步而進，動作輕盈，臉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司辰！

  他身穿淡藍色布衣，舉手投足之間優雅從容，絲毫不像是個寺人，反而像是儀表堂堂的貴公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