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雲端墜落3

  老師的話給了姜喜晨點安慰，這個世界總歸是還有點真情在的，並不是所有人都要見高踩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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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喜晨也清楚，此一時彼一時，她以後不能再把學業當兒戲，當下認認真真跟老師保證，以後一定會認真學習，把精力更多的放在這上頭。

  但也就是跟老師溝通完，剛走出教學樓，姜喜晨的手機就響了。

  姜喜晨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她總共收到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好消息，她媽媽被放出來了，姜喜晨開心得立刻就從學校跑出去，打車去接她。

  薑母在裡面待了一個月，雖然沒怎麼吃苦，但那種環境的心理壓力也不是她一個書香世家的貴婦能受得了的，出來時人都瘦了半圈，憔悴的不得了。

  姜喜晨只看了一眼，鼻子就酸了，紅著眼圈走上前，哽咽地叫了一聲：「媽。」

  相比她的情緒化，薑母顯得很平靜，怔怔看她一陣兒，然後親口通知了她一個壞消息。

  「晨晨，你爸沒了。」

  姜喜晨剛聽見，還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意思，眼睛裡含著一股茫然，沒有也不願意去細想這句話。

  薑母就又看著她的眼睛，更直白的重複了一遍。

  「晨晨，你爸他把所有的罪都認下了，都攬在了他自己的身上，然後在兩個小時前，了斷了他自己。」

  姜喜晨這才意識到到底都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得眼前一陣黑一陣白，腳下發軟，一頭就要栽倒下去。

  她媽咬著牙根扶住她肩膀：「晨晨，我跟你爸是分開關押的，我對你爸再了解不過，就算是東窗事發，他也不至於走到絕路，你告訴我，在關押期間，你有沒有見過他，他給沒給你留下什麼話？」

  她懷疑，姜喜晨她爸是被什麼人給害死的。

  姜喜晨驟然聽到這樣一個消息，整個人都是悲傷而又麻木的，不答反問：

  「屍體呢，人呢，我爸在哪，就算是人真的沒了，他們也無權處置他的屍體，得讓我們見他最後一面！」

  她媽這時候，眼裡才終於有了點為人妻子該有的反應，眼睛微微的紅了，顫聲說：

  「已經送去火化了，晨晨，最後一面是我見的，我親手把他給送走的，等他走了才通知你來，我怕你接受不了。」

  姜喜晨的確是接受不了，她心裡想的一直都是，先撈她媽，等她媽出來再一起想辦法，給她爸申請減刑，就算是難，一家人齊心合力，也遲早有一天把她爸給弄出來。

  她萬萬沒想到，前不久還跟她面對面談話，像是只見了最尋常一面的父親，會突然以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方式，離開她的世界。

  他們的最後一面，甚至都沒有好好說上話，姜喜晨努力地回憶著最後一次見面的細節，她說什麼來著，她好像什麼也沒說，她把那樣不容易得來的一個見面機會，用來了跟自己的父親置氣。

  走的時候，她甚至連句再見都沒跟自己爸爸提，現在好了，他們真的再也用不著見面了。

  姜喜晨只覺得熱血上頭，一股悲痛，悶頭罩在心口，疼得她兩眼一黑，當即就暈倒過去。

  ……

  再醒來時，兩人是在路邊的長椅上，姜喜晨抬頭就看見了天，霧蒙蒙的天，上面連顆星星都找不到，月亮也是隱隱晦晦，鐮刀一樣的殘邊兒。

  她怔怔地，盯著那個殘邊兒看了看，淚水順著眼角滑下來。

  薑母在一邊開口：「先別急著難過，晨晨，你爸沒了，咱們的日子還得過。」

  姜喜晨這才發現，在母親的憔悴里，薑母的一雙眼睛都是腫著的。

  她無法想像，當深愛了父親一輩子的母親，得知那個消息時心情是多麼的崩潰和絕望。

  可是母親在哭腫了一雙眼睛後，卻還是選擇了收整情緒，把平靜留給自己的孩子。

  日子還得過，是啊，日子還得過。

  姜喜晨擦了擦眼睛，坐起身，環顧著四周的環境。

  「媽，我們這是在哪？」

  「我們？」薑母心酸的說：「家都沒了，你父親也不在了，晨晨，我們無處可去。」

  但凡有第二個選擇，她也不會在姜喜晨暈倒後，帶著她留在路邊。

  她在少女時是個嬌小姐，一切有家裡撐腰打點。

  後來嫁了人，是個溫婉貴婦，一切有丈夫頂著半邊天。

  現在家沒了，丈夫也沒了，竟然要薑母去獨立自主了，薑母卻真的沒有這個能力。

  她反而要問姜喜晨，目光含著期冀：「晨晨，你身上的衣服看起來是當季新款，不是自己買的吧？」

  姜喜晨一怔，慢慢從她的話里，體會到深層含義來。

  沉默了會兒，她眼中閃著水光，對薑母勾了勾唇角。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想住在哪，我可以帶你去安頓。」

  薑母看著她臉上的笑，心中有些愧疚，她當然清楚，姜喜晨跟她一樣，是走投無路的。

  可姜喜晨看著過得不錯，她是有錢的，薑母習慣了一輩子依附別人，此刻就只能去依附自己的女兒。

  哪怕她很清楚，姜喜晨的錢，到底都是怎麼來的。

  「今時不同往日了，有錢也得省著點花，晨晨，你看看能不能在金盛小區給我弄一套房，媽媽住那就行了。」

  金盛小區，姜喜晨覺得這個位置有點熟悉，當時沒反應過來具體是怎麼熟悉法。

  直到打車到了那個地方，她才意識到問題在哪。

  這個樓盤，就在姜丞就讀的學校附近。

  姜喜晨看到姜丞學校的招牌時，目光下意識停了停。

  薑母也看見了，有些心酸的說：「晨晨，這些日子家裡的事沒影響到你弟弟吧？他有沒有找過你要錢花？他要是真有什麼要求，儘可能滿足他，咱們家現在就剩下你弟弟這一個頂樑柱了，媽媽和你的下半輩子都要指望著他，你可千萬別虧待了他。」

  姜喜晨低著頭往物業走：「先不聊這些，先把房子租下來，等把你安頓好，聊天的時間有的是。」

  「租？」薑母提高了幾分音量：「你讓我租房子？我這輩子都沒住過租賃房！」

  姜喜晨腳步頓在原地，眼裡含著水，帶著股說不出的情緒，靜默地跟自己母親對視。

  看了一陣兒，她開口說：「只能租房子了，媽，我沒有錢，想買也買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