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年後番外（349）傾訴

  「李姐，其實我挺羨慕你的，做事進退有度，臨危不亂，好像什麼都難不倒你，我真希望，有一天我也可以成為你這樣的人。」林芊芊看著李明月，真誠的說道。

  「其實，我也不是一開始就這樣的，不過是受到太過的挫折和磨難，一點一點，慢慢的變成了這個樣子罷了。」李明月輕綴了一口雞尾酒，露出了一個懷念的微笑，臉上帶著一絲悵惘，又帶了一絲釋然，「我小的時候，特別想要一個人全心全意的關心我，將我時時刻刻放在心上，可能是那時候太缺愛了，就跟掉到懸崖下面的人一樣，拼命的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時候，可能只是想找個能夠活下去的理由吧。在絕望的時候還可以安慰一下自己，看，還有人在乎我呢。說實話，我覺得我能活到現在挺不容易的，我都記不得多少次想自殺了。

  我爸媽很早就離婚了，估計是我幼兒園的時候，我一開始跟著我媽，那時候太小了，不懂事，經常挨打挨罵，就覺得還是爸爸好，後來我媽再婚了，繼父帶了一個弟弟，我們倆經常鬧矛盾，我媽每次都只教訓我，那時候心裡挺難受的。後來接到我爸電話，就被我爸拐到了臨省，當時我媽挺生氣的，也挺傷心的，最後還是順著我，放我走了。那時候挺開心的，覺得終於沒有人繼續打我了。但是還是太天真，我是從一個坑掉進了另一個更大的坑。」

  林芊芊愣了一下，她小時候是在孤兒院長大的，對於父母的印象幾乎沒有，因此特別羨慕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但是沒想到，原來有些人，就算有了爸爸媽媽，日子過得也不好。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安慰一下李驕陽，但是實在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沉默了。

  李明月看著林芊芊衣服坐立難安的樣子，輕輕地笑了，「你別緊張，我只是單純的想找個人傾訴一下，這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也沒有那麼傷心了，你看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的嗎？我爸那人，我也不多說了，總之，他特別不靠譜，一開始還好，後來我媽經常去臨省看我，我爸就開始亂花錢，每次到了交學費交書本費的時候，總是讓我跟我媽要，然後我媽說你當初自己要跟你爸，你問你爸要去，我就跟個皮球一樣，被他們踢來踢去，很尷尬。每次到了學校要收錢的時候，我都特別擔心，那段時間日子也特別難熬。後來我就開始省生活費，從來不敢亂花錢，錢都存著交學費書本費，實在是怕了被當成足球一樣踢來踢去，你都不知道，有時候大人說話，真的挺傷人的。可能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對於錢，就挺看重的，之後就拼命的學習，想要考一個好的大學，然後找一個好工作，賺很多很多的錢，讓自己以後絕對不要為了錢的事情擔心。這樣一說，我可能還要感謝我的父母，要不是他們，就沒有今天的我。我上高中之後，我爸就開始找對象，一個接一個的，我的天，還非得逼著我跟人家相處，每次談了一個新的就帶到學校看我，你都不知道我同學問我到底哪個是你媽媽的時候我有多尷尬，說了他又不聽。記得特別清楚的是有一次他又談了一個對象，非要讓我放假去那個人家裡，我不去，他就讓我從學校走回去，我說走就走，大不了去我媽那兒，後來他又回來了，說送我回家，不去那個女的那裡了，結果直接騎著摩托車去了那個女的家裡，放著人家面我又不好發火，只能吃了這個悶虧。」

  林芊芊看著李明月雲淡風輕的樣子，心疼的不行，但是又說不出什麼只能默默地聽著，做一個合格的樹洞。

  也許，李明月需要的，並不是別人的安慰，而是傾聽。

  不知不覺，李明月就把一整杯雞尾酒喝了下去，臉上也浮起了淡淡的紅暈，「每次吹了，還怪我是拖油瓶，說不是我，他早就再婚了巴拉巴拉，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還有一次，他竟然把我的學費拿過去給她對象租房子約會，我覺得當爸當成這樣的，也是沒誰了，關鍵是這錢還是我奶奶的退休工資。其實我高一的時候，差點就自殺了，真的，那時候剛上高中，一心想好好學習，就總是跑辦公室問題目，不怎麼跟班上的人說話，後來有一次，班主任查手機查談戀愛的，抓了一批人，然後讓先找到的人說出其他人的名字，就放過他們，最後一個漏網之魚都沒有，有一個女生為了推卸責任，就說是我高密的，然後全班女生都對我冷嘲熱諷，我解釋了也沒用，還跑到辦公室哭了，班主任也特意在班上說了我沒有高密，還是沒用。那段時間，挺絕望的，好幾次，站在樓頂，想著我要是跳下去了，她們是不是就會相信我了，那件事情差點成為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本來就覺得我是一個多餘的存在，爸媽都再婚了，繼父繼母也都有自己的孩子，我的學費生活費還要自己小心翼翼的要才有。

  我特別羨慕別人，家裡只有一個孩子，要什麼有什麼，每次到了周三周四，別人父母都是大包小包提過來，還帶了菜給他們改善伙食，每次到了這幾天，我中午都是不回宿舍的，看著心裡挺難受的。雖然嘴上說的好聽，爸爸媽媽再婚之後，就會有雙倍的人愛你。都是騙人的，不但打了折扣，甚至變成了負的。」

  李明月嗤笑了一聲，「後來高考考砸了，我要復讀，兩邊都不同意，因為復讀要很多錢。後來說好了一人一半，我從暑假一開始就跟我爸說了，那邊答應的好好的，中間也催了無數次，後來，到了要交學費的時候，他雙手一攤，說沒有，然後一分錢都沒給。我當時都被氣哭了，要是我臨時問他要錢，沒有也就罷了，兩三個月一直在說，就尷尬了。說實話，後媽和後爸，真的不一樣，我估計我爸那邊，我後媽功不可沒。那之後，我就跟我媽說了，斷了我爸那邊的關係，以後不花他一分錢，我實在是煩了被他們當成皮球一樣踢來踢去了，為了這件事，我成績出來之後，雖然考上了本一，但是跟我媽暑假冷戰了一個月，本來是想著騎自行車浪跡天涯然後打工賺學費，第一天晚上住了小賓館，第二天路過外公家，直接被扣下來了，然後一個暑假幾乎都在外公家過的，我媽打了好幾通電話來罵我，都被外公懟回去了，最後外公說學費你們不出我出，兩個大人為難一個孩子算什麼。最後暑假快結束了才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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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心態也好了很多，漸漸的也看開了，不像以前一樣憤世嫉俗了，跟同學處的都不錯，至少不是心裡難受表面還要裝開心了。其實我大一作死特別厲害，到了大二慢慢的調整過來了，再想想以前的事情，發現自己做錯太多了，傷害了很多人，但是道歉似乎也沒什麼用了。

  我繼父一家人很好，以前上高中，我媽有時候忙，來不及送我，繼父就騎著小電驢老遠的從海安到新街送我坐車，每次都偷偷塞錢給我，還不讓我告訴我媽。後來我要復讀，他們也沒有說什麼，還幫著勸我媽，就算是親的爺爺奶奶，也不過如此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不管我們多久沒見，只要碰見了，就不會有一點生疏感，跟家人一樣。」

  李明月放下了杯子，微微一笑，「現在想想，其實我媽沒錯，我爸也沒錯，他們只不過是在對的時間遇到了那個錯的人罷了。只不過後來及時糾正，才沒有一錯再錯。可能就是小時候這件事的陰影太大了，我現在對於男人，實在是喜歡不起來，與其跟一個男人兩看生厭一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就出軌了，還不如自己一個人過一輩子。」

  林芊芊聽了，覺得特別有道理，她點了點頭，「我也是這樣覺得的。」

  李明月笑著揉了揉林芊芊的頭髮，「我這種思想其實很不好，你可千萬別跟我學，我都快四十了，現在就算想嫁人也嫁不了了，但是你不一樣，你才二十歲出頭，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沒必要跟個老年人一樣，成天窩在家裡，有空的時候，就多出去走走，多認識一些人，別等老了再後悔。年輕人，不要害怕疼，也不要害怕傷害，要是你遇到了一個真正喜歡的人，而那個人又足夠好，就直接上吧。等這部劇殺青了，在上映前你還有一段時間能輕鬆一下，趁著還沒有大紅大紫，趕緊出去溜達一圈，別到時候忙得腳不沾地了，才開始後悔。」

  「我覺得我不會後悔的，李姐你就放心好了！」林芊芊笑嘻嘻的說道，「而且忙一點也好啊，總比什麼都沒得做，現在家裡好，是吧？」

  「喲，真沒想到，我竟然找了一個跟我一樣的工作狂啊！」李明月笑著捏了捏林芊芊的臉頰，「那你以後好好干，姐帶著你飛！」

  「好啊！」林芊芊笑著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