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番外（28）

  棗棗一邊給剛醒的小姑娘梳頭髮，一邊輕聲問道：「慈幼院的管事跟幫工，對孩子們可還好？」

  蘇三娘點頭道：「孩子們能吃飽穿暖，生病也有人照料，金陵城內也有很多愛心人士會捐錢捐物。」管事的聽說蘇三娘識字，就讓她教孩子們念書。

  教了一段時間後，蘇三娘還教孩子們唱歌，給她們講故事。如今慈幼院那些小姑娘，都非常喜歡她。

  同樣，在這裡蘇三娘也收穫了很多。

  玉熙給小姑娘梳好頭髮，還給兩個小啾啾纏上兩個蝴蝶頭花。

  小姑娘紮好頭髮，就跑出去跟小夥伴炫耀去了。

  

  在慈幼院走了一圈，對裡面的環境玉熙還是比較滿意的。

  中午飯，玉熙留在慈幼院吃。午飯是稠粥加上番薯，再配上一碗土豆炒肉。這土豆跟肉，各站了一半。

  看著孩子們喜出望外的模樣，玉熙就知道他們平日很少吃肉。不過也正常，官府撥付的銀錢，也就這個水準了。

  吃飯的時候，玉熙叫了個五六歲的小姑娘過來問道：「平日你們吃什麼？」

  小姑娘點頭道：「粥、土豆、番薯，有時候是豆飯，每餐的菜不是南瓜冬瓜就是豆角。」這個粥並不是米粥，而是雜糧粥。

  「能吃飽嗎？」

  小姑娘點頭道：「管飽的，就是不大好吃。」味道的好壞，就是廚子的手藝問題。不過廚藝好的，人家也不願來慈幼院幹活。

  玉熙問了小姑娘諸多的問題，這孩子都一一回答。

  用過午飯，玉熙留下一千兩銀子說隔三差五給孩子們做個肉菜就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棗棗說道：「娘，這孩子說的也許是別人教的。」還是暗訪，可信度比較高。這些當官的早知道他們在江南，肯定將表面功夫都做好了。

  玉熙笑著道：「看孩子們的氣色，就知道她說得真假了。」這家慈幼院的孩子，臉色都不錯。由此可以看出，這些孩子絕對沒挨餓。

  在慈幼院，那些孩子能吃飽穿暖生病有人照料就足夠了。再多的，也不能強求。

  棗棗點了下頭，然後很是好奇地問道：「娘，那女子你是怎麼認識的？」而且聽兩人的話，裡面還有一段故事呢！

  玉熙將蘇三娘的事簡單說了下，說完後道：「我準備將她的故事作為一個事例，編進書里。」哪怕是陷入情愛之中，也不能變成傻子。否則，一旦男人變臉，那下場就會很悲涼了。

  棗棗面色不善地說道：「娘，你就這麼放過那負心漢？」若換成她，保准將對方弄得身敗名裂，讓他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玉熙笑著道：「已經讓他大出血了，你還想要怎麼樣？殺了他？哪怕身為天潢貴胄，也不能隨便殺人。」

  棗棗不滿地說道：「六千兩銀子就放過這個人渣，這也太便宜他了。」

  「你以為古氏為何會嫁給她？還不是想要成為誥命夫人。可他這輩子，都當不了官的。」哪怕孟生以後考不中進士，打點好了舉人也一樣能當官的，不過是起點要比進士低了。

  當這個希望泡湯又丟了六千兩銀子，古氏怎麼可能還會對孟生有好臉色。玉熙相信，孟生下半輩子沒好日子過了。

  棗棗倒是相信玉熙的推測：「希望吧！」她是恨不能殺盡天下的負心漢，這樣也不能禍害那些可憐的女人了。可惜，這也只能想想了。

  啟佑見到棗棗面色陰沉，防備殃及他這條池魚，趕緊避開。

  晚上的時候，玉熙接到啟浩的信件。

  啟佑伸長了腦袋說道：「娘，大哥在信里寫了什麼？」

  玉熙將信遞給他，說道：「阿浩說鴻琅的婚期定下來了，定在明年的九月二十八。另外阿浩還說，希望我今年能回去過年。」

  說完，玉熙看向啟佑問道：「你是不是跟阿浩說了什麼？」若不然，為何好端端會說這話。

  啟佑忙搖頭。沒定下來的事，他跟大哥說什麼。再者，他是巴不得在外面多玩一段時間呢！回京城，整日窩在京中太悶了。難得出來，玩得越久越好。

  啟軒有些磕巴道：「我有在信里跟彥歆說，今年我可能又回不了京了。」十有八九，這是是妻子泄露出去的。

  玉熙笑了下，倒沒責怪啟軒道：「我們在金陵也呆了快一個月了，你們說現在去揚州怎麼樣？」

  啟佑第一個贊成：「可以呀！反正是坐船去揚州，也不怎麼熱。」江面上風大，哪怕現在是七月，船上也不怎麼熱。

  啟軒對此是沒意見的。

  棗棗卻是不同意：「娘，現在太熱了，你身體會受不了的。」她覺得保險起見，還是走陸路為好。

  玉熙搖頭說道：「熱起來的時候不出來就行了。再者揚州離金陵很近，坐船最多兩天時間就到了。」

  不過兩日，很快就過去了。想了下，棗棗也就不再反對了。

  五日後，母子四人就就坐船去了揚州。因為知道玉熙並不願讓人打擾，所以總督跟巡撫等人雖知道他們這日早上要離開，也沒敢去送。

  母子四人在揚州呆了半個月，然後又去了淮安。最後又徐州，進入山東的區域。

  因為走走停停，十一月都沒到濟南。所以，母子四人準備在山東過年了。

  得了消息，鴻琅有些擔心地說道：「皇祖父，你說曾祖母會不會明年還不回來？」啟浩已經將一部分政務移交給他，所以他現在也很忙。若不然，早去找玉熙了。

  啟浩也很想念玉熙，只是見棗棗跟啟佑都說玉熙現在很好，哪怕掛念也沒催促他們回京：「不用擔心，明年九月你大婚，你曾祖母肯定回來。」

  想到蘭若翾，鴻琅也有一些期待了。不管是樣貌才情還是脾性，蘭若翾都很符合鴻琅的意。

  看著他這模樣，啟浩很欣慰。孫子以後夫妻和美，他也能很快抱上曾孫了。

  開春後，母子四人才啟程返回京城。在保定剛入住驛站，就有人送上帖子說要來給玉熙請安。

  玉熙有些疑惑地問了啟佑：「寧遠豫？那是誰？」雖然已經八十九了，但玉熙的記性還是不錯的。可她對這個名字，卻是沒半點印象。

  啟佑笑著說道：「娘，寧遠豫是舅公的長孫。按照輩分，該叫你一聲表姑的。他從雲南回京述職，正巧也住在驛站內。」

  年歲大了，反應比較慢。想了好一會，玉熙才道：「是方輝的長子吧？」

  「對，娘記性真好。」他現在記性都沒以前好了，到他娘這個歲數怕是得跟他爹一樣了。

  玉熙有些感嘆道：「算一算，你舅公已經過世二十年了。感覺時間，過得很快。」

  啟佑怕玉熙傷感，忙說道：「娘，舅公是壽終正寢，這是莫大的福氣。」

  文武大臣她是不想見，可自家的晚輩卻是不能不見了。玉熙說道：「讓他進來吧！」

  寧遠豫走進來時，玉熙仔細打量下，忍不住輕輕地搖了搖頭。這孩子跟舅舅長得一點都不像，跟雲旭他們也不像。

  寧遠豫知道玉熙住進來，想著自己是晚輩就遞了帖子。聽到玉熙要見他非常驚訝，要知道這些年玉熙深居簡出很少見官員。

  等他跪下要行大禮，玉熙笑著道：「都是自家人，不用這些虛禮。」

  寧遠豫說道：「太后娘娘，禮不可廢。」說完，還是結結實實地給磕了三個頭。

  玉熙讓其坐下後，問答：「聽說你這次是回京述職？」

  「是，兵部調我去步兵營任參領。」這其中，寧遠航是出了大力。

  玉熙很欣慰：「若是舅公看到你們都這麼上進，肯定會很欣慰。」

  提起寧海，寧遠豫神色有些黯然。

  玉熙與寧遠豫說了一小會話，就讓他回去了。

  棗棗看玉熙神色不大好，說道：「娘，怎麼了？你是不是想舅公了？」

  玉熙搖頭道：「我在想你外祖母了。娘從沒見過她，連她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寧氏連一副畫像都沒留下，性子模樣還都是從秋氏那聽說的。

  上下兩輩子，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見到生母一面了。

  棗棗倒沒想到，見此寧遠豫竟然勾得玉熙想起傷心往事了：「娘，外祖母看你過得這般幸福，九泉之下也會很高興的。」

  玉熙搖搖頭道：「你外祖母嫁給韓景彥，沒過一日好日子。只希望你外祖母投胎到一戶好人家，嫁個如意郎君，一輩子和和樂樂開開心心。」

  棗棗忙道：「會的，肯定會的。」

  過了幾日，母子四人回到京城。還沒入城，就見雲旭跟長生等人迎了上來。

  進城後，鴻琅也來了。

  聽到玉熙要入住百花苑，鴻琅忙說道：「曾祖母，你還是回宮住。」

  玉熙搖頭說道：「不用了，就住百花苑舒吧！」

  鴻琅說道：「曾祖母，皇祖父說若是你不回宮住，他也搬到百花苑來住。」

  玉熙笑罵道：「還是一國之君，竟然威脅起親娘來了，還真是越來越出息了。」

  棗棗幫著啟浩說好話：「娘，你就忍心讓啟浩一個人孤單單地主皇宮。娘，你住回宮，就當是陪他好了。」她其實很希望兄弟姐弟都住一塊，這樣熱鬧。

  啟佑也是站在啟浩這邊的：「娘，咱們都住皇宮，熱熱鬧鬧的多好。」

  見兒女都要她回宮住，這次玉熙沒再堅持己見了，順了他們的意。

  啟浩見到氣色極好的玉熙，就知道棗棗跟啟佑他們沒騙自己了。這兩年在外面，她娘確實過的不錯。

  玉熙卻是皺著眉頭說道：「阿浩，怎麼瞧著你臉色這般差？不是說了讓你將一部分政務交給鴻琅處理，怎麼就不聽呢？」

  其實啟浩臉色這般差，是因為前些日子病了一場。只是怕玉熙擔心，沒說。

  鴻琅接了話：「曾祖母，皇祖父去年就讓我執掌戶部了。今年，又讓我管著吏部。」

  吏部跟戶部，可是朝廷的命脈。這表明，啟浩已經在放權了。玉熙的臉色，這才稍緩。

  正說著話，啟睿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玉熙看著啟睿眼睛通紅，很是擔心地問道：「怎麼了這是？」不會是兒媳婦身體也不好吧！可據她所知，高海瓊的身體一向硬朗呢！

  啟睿說道：「昨日做了噩夢，醒來後就睡不著了沒睡。」年齡大了，原本覺就淺。好不容易睡著，又做了個噩夢以致都沒敢再睡。天亮後小眯了會，結果錯過去接玉熙的時間了。

  「什麼樣的噩夢將你嚇成這樣？」

  啟睿原本不欲講出來，可在眾人的追問下還是硬著頭皮說了：「我夢見娘沒了。」

  啟浩等人齊齊變了臉。

  玉熙笑著道：「夢跟現實都是相反的。阿睿夢見我沒了，證明我還能活幾年。」

  棗棗不放心，趕緊叫了兩位太醫過來給玉熙把脈。

  兩位太醫都說玉熙身體很健康。只要不出意外，再活個十年八載都不是問題。

  得了這話，姐弟幾人這才放心。

  玉熙有些累了，回寢宮歇息了。等她醒來，就見坐在床邊的柳兒。

  兩年沒見，感覺柳兒蒼老了許多。看著兒女慢慢的變老，也是一件很糟心的事。

  玉熙問道：「小晗現在過得怎麼樣？」

  「挺好的。年初來信說已經懷了孩子，算下預產期在八月中旬。」她原本還擔心封小晗想不開，跟羅勇不冷不熱。一直看到信說懷孕了，她才終於放心了。

  說完，柳兒慶幸地說道：「說起來還多虧了大姐。若不是她，小晗可能到現在還沒想通了。」

  玉熙笑了下道：「八月正是一年正炎熱的時候，到時候小晗得受一番苦了。」

  碰上了，也沒辦法。

  柳兒說道：「娘，我剛聽大姐說，她跟啟睿都搬進慈寧宮與你一起住。娘，我過些日子也搬進來與你住吧！」那個噩夢讓啟睿心有餘悸，所以聽到棗棗準備搬來與玉熙住後，他也想要搬進宮來陪玉熙。

  玉熙搖頭道：「哪能你自己搬到宮裡住將女婿丟在家裡不管。以後，隔三差五過來看我就是了。」

  柳兒有些猶豫。

  玉熙笑了下說道：「我過幾日也要忙起來了，無需你們陪。」

  「娘，你要幹什麼？」估計，不是什么小事了。

  玉熙沒說，只是賣了個關子：「到時候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