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熙番外（4）

  就如啟佑所說，哪怕珉哥兒看中的是個小戶之女，只要品性好韓晶晶也不會反對。可是封小晗，哪怕讓兒子打一輩子光棍她也不會上門提親的。

  雲旭回來，就見著韓晶晶愁眉苦臉的，當下笑著問道：「怎麼了這是？」早上出門，妻子還歡歡喜喜的。

  韓晶晶將珉哥兒的事說了下：「你說這孩子看中誰家姑娘不好，偏偏相中了小晗。」封小晗心有所屬，娶回家也不可能安心跟珉哥兒過日子的。

  雲旭想了下，朝著春曉說道：「你去將三爺叫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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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王府，珉哥兒因為是最小的孩子很得啟佑夫妻跟韓晶晶的寵愛。反倒是雲旭，擔心養出一個紈絝子，對他很非常嚴厲。

  見到雲旭，珉哥兒心裡先怯了幾分：「爹……」

  雲旭問道：「你跟你娘說，想要娶你小晗表姐為妻？」

  珉哥兒眼中閃現過一抹希望：「是。爹，我喜歡小晗姐。爹，你成全我吧！」

  雲旭沒接他這話，而是說道：「你十歲那年被我揍了一頓，哭著跟你祖父母說我只疼你大哥跟二哥，不疼你。甚至為此，還懷疑自己是撿來的。」

  珉哥兒有些不好意思：「爹，那時候我還小，不懂事。」雲旭對他太嚴厲，卻又從不管珀哥兒跟珸哥兒。以致他當時，心裡很是不平。

  其實雲旭不是不管珀哥兒跟珸哥兒，而是兩兄弟有雲擎跟玉熙管著，不用他操心。

  雲旭特意提這事，是有目的的：「你們三兄弟都是我的兒子，我對你們的疼愛是一樣的。可就是這樣，你都覺得爹偏心。珉兒，你小晗表姐眼裡心裡都是太孫。知道太孫定親後就病倒了，如今茶飯不思枯瘦如柴。珉兒，你真願意娶她為妻？」

  不等珉哥兒開口，雲旭就說道：「你若真娶了她為妻，看著她心裡想著別的男人還為那男人傷心難過，你能受得了？」

  「爹，太孫已經定親，我相信小晗姐會想通的。」也是因為有啟佑的話，所以珉哥兒再不敢說自己能感化封小晗這話了。

  「萬一她一輩子都想不通呢？」

  珉哥兒握緊拳頭說道：「那我也會一輩子對他好的。」

  雲旭看著珉哥兒，微微搖頭道：「我跟你娘生你養你，不是為了讓你糟踐自己的。」

  要是一直得不到，最多只是落下遺憾。可若娶回家又得不到對方的心，時間從了不是心灰意冷納妾就是移了性情。作為父母，是絕對不會讓這種事發生的。

  韓晶晶見到雲旭，有些緊張地問道：「王爺，說通了珉兒沒有？」

  雲旭搖頭。

  韓晶晶紅著眼眶道：「這孩子，以前也沒怎麼跟小晗接觸過，怎麼就瞧上了她呢！」

  雲旭說道：「小晗多才多藝，又是大美人，珉哥兒會愛慕她有什麼奇怪的。」封小晗可是被人稱為京城第一美人，可想而知容貌有多出眾。

  「那現在怎麼辦呀？」為這事，她是愁得午飯跟晚飯都沒吃。

  雲旭說道：「趕緊給他定親。等親事定下來，他就定下心來了。到時候，我再給他謀一份差事。」因為是幼子，要求也不高。只要不欺男霸女不做違法亂紀的事，雲旭夫妻都由著他。

  韓晶晶搖頭道：「珉兒之前跟我說，他這輩子非小晗不娶。我們匆匆忙忙將他的親事定下來，要他鬧出什麼么蛾子，到時候就不是結親而是結仇了。」

  雲旭說道：「你放心，他沒這個膽子。你若有中意的人選，就將親事定下來。」若是珀哥兒他不敢用強制手段，因為珀哥兒自小就是個有主意的。越是壓迫他，他反抗得會越激烈。可珉哥兒，就是一隻紙老虎。

  中意的人選，還真有一個。韓晶晶說道：「衛國公府的九姑娘活潑可愛，我覺得配珉哥兒挺好的。」

  「長得怎麼樣？」能被妻子看重，品性能力肯定沒問題。

  韓晶晶遲疑了下說道：「長得很嬌俏。」花骨朵一般的年歲，稍微一打扮就很漂亮。不過跟封小晗，是沒法比的。

  雲旭說道：「一定要長得漂亮。長得不好看，珉哥兒看不上。」

  韓晶晶無奈地說道：「長得好家世好，也輪不上他呀！」珉哥兒是幼子，又沒什麼上進心，門當戶對的人家也不會將樣樣出色的姑娘許給他了。

  雲旭說道：「家世略差些無妨，但一定要長得好的。若是給他找個容貌一般的，他更對小晗念念不忘了。」有個美人媳婦日日在跟前晃，時間一長定能將封小晗給忘了。

  韓晶晶想了下說道：「譚家跟傅家的姑娘都還沒定親，要不我讓人探探口風。」這兩姑娘的容貌，並不比封小晗差。只不過封小晗家世更勝一籌，加上公主府的人為她造勢，所以才被人捧為第一美人。

  雲擎點了下頭。

  韓晶晶先是去探譚家人的口風，對方婉言拒絕了。韓晶晶有些泄氣地說道：「還是算了，傅家人肯定也不會同意的。」哪怕珉哥兒是他們的兒子，可一來他繼承不了爵位二來又沒什麼上進心。傅家人，肯定瞧不上他的。

  雲旭說道：「試一試，也許對方就多樣了呢！」

  抱著試一試的態度，韓晶晶又讓人去探了傅家人的口風。

  韓晶晶都做好被拒絕的準備，結果中人帶話回來說傅夫人想見見珉哥兒。若是傅家夫人覺得珉哥兒好，這門親事八九不離十了。反之，就沒戲了。

  珉哥兒不願去相看。

  雲旭說道：「給你兩條路，一條後日老老實實跟你娘去靈山寺；另外一條回去收拾衣服明日去西海，沒混出名堂就別回京城。」

  要換成珀哥兒，肯定選第二條了。可珉哥兒自小嬌生慣養沒吃過一點苦，讓他去西海那蠻夷之地，可不得要他的命。

  最後屈服在雲旭的淫威之下，珉哥兒只得答應去靈山寺了。

  珉哥兒不敢反抗雲旭，可他又不願意結這門親。所以在靈山寺，他全程板著一張臉。

  他以為傅夫人母女兩人肯定瞧不上他，結果卻被告知傅家相中了他，同意了這門親事。珉哥兒當時就一個想法，嘩了個狗了。

  擔心珉哥兒弄出事毀了這門親，雲旭警告他道：「你說若敢弄什麼么蛾子出來，我抽死你。」

  十二歲那年，珉哥兒闖禍被雲旭用鞭子抽了一頓。那疼痛，到現在還記憶深刻。所以哪怕他有什麼想法，也不敢付諸行動了。

  兩家交換了庚帖，啟佑就將這喜訊告訴了雲擎，省得他惦記。

  雲擎覺得有些突然：「前不久還說沒什麼眉目，怎麼現在就要定親了？」

  啟佑可不想讓兩人為小輩的事煩心，當下笑著道：「傅家姑娘長得也貌若天仙，珉哥兒一眼就相中了。」

  其實珉哥兒老老實實聽家裡安排沒鬧出事，不僅僅是雲旭的威脅，傅家二姑娘樣貌出眾也占了很大的原因。若給他說個樣貌普通的，他肯定奮起反抗了。

  雲擎轉向玉熙說道：「等兩孩子定親以後，讓傅家姑娘過來給我瞧瞧。」

  「好。」

  避開雲擎，玉熙問道：「珉哥兒的婚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什麼珉哥兒一眼相中了傅家的姑娘，這理由騙得過雲擎，卻是騙不過她了。

  啟佑雖不想玉熙為小輩的事憂心，但玉熙既問起，他也不會隱瞞。

  聽到珉哥兒想要娶封小晗為妻，玉熙問道：「這次定親，得他同意沒有？」

  啟佑說道：「娘，你放心，珉哥兒就是一隻紙老虎。被阿旭威脅了兩句，就老實得跟貓一樣。」這要換成珀哥兒，還真就頭疼。

  玉熙皺著眉頭：「就怕他心不甘情不願娶了傅家的姑娘，以後不好好待人家。這樣，可就是坑了傅家姑娘一輩子了。」

  啟佑笑著道：「娘，你放心吧！傅家二姑娘不僅長得貌美如花，還很聰明。珉哥兒娶了她，肯定會收心了。」

  玉熙一臉狐疑地看著啟佑：「這門親事，你沒做什麼手腳吧？」

  啟佑嘿嘿兩聲，那模樣別提多奸詐了：「請傅大人吃了一頓飯，然後他就同意了這門親事了。」

  見玉熙一臉不贊同的模樣，啟佑笑著道：「娘，你放心，我是要跟傅家結親不是結仇。我幫著傅家人解決了一個大麻煩，條件就是要傅二姑娘嫁給珉哥兒。」

  所以說，傅家之所以會同意這門親事，並不是韓晶晶所認為的那般運道好。至於相看，其實就是走個過場。

  「你有分寸就好。」說完，玉熙嘆了一聲道：「想當年我頭次見傅明朗，還是六十年前。這一轉眼，他已經作古了，我也成老太婆了。這時間，過得可真快。」這傅二姑娘，就是傅明朗的曾孫女。

  過了幾日，啟睿回來了。

  雲擎見到啟睿，很是意外：「怎麼回來不跟我說一聲？」

  「想給爹一個驚喜。」啟浩寫信給啟睿，說雲擎跟玉熙想他了。接了信，啟睿就馬不停蹄地趕回來了。

  雲擎笑罵道：「只有驚，沒有喜。」話是這麼說，一臉的褶子都笑開了。

  啟睿這日，一直陪著雲擎。一直到服侍他睡下，啟睿才準備回睿王府去。

  玉熙與她說道：「阿睿，你也搬到百花苑來住吧！」前些日子，啟軒也搬到百花苑來住了。

  這次毫無徵兆地讓他回京，如今又讓他來百花苑住，啟睿心驚肉跳的：「娘……」

  玉熙避重就輕地說道：「我跟你爹年歲大了，沒多少日子了。趁著還在，你們多陪陪我們吧！」

  啟睿鼻子酸酸的，良久後才道：「娘，你跟爹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就算活到一百歲，也要有那麼一天的。」見啟睿眼眶都紅了，玉熙笑道：「有什麼好難過的，生老病死，誰都逃不開的。」

  出了院子，啟睿立即去找了啟佑：「三弟、四弟，爹跟娘的身體是不是不好了？」

  啟佑說道：「娘的身體很健康，至於爹還是老樣子，一變天就生病。」其實雲擎這段時間也就某些行為有些反常，精神卻是比以前好了很多。

  啟睿半信半疑。

  因為啟睿回來，玉熙讓所有人都過來吃飯。這個所有人，包括曾孫曾孫女在內的。預定了十二桌，結果還少了。臨時從福運樓，叫上了四桌席面來。

  雲擎抱著廷生的孫女，笑得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來：「再沒想到，我不僅兒孫滿堂，還能看到第五代的孩子出生。」

  棗棗笑著道：「爹，等再過幾年，我們還要為你辦百歲盛宴呢！」

  雲擎樂呵呵地道：「好，爹等著這一日。」

  用過膳，姐弟六人留下來，雲旭等人都帶著兒孫回去了。這麼多人太吵鬧了，會打擾到雲擎跟玉熙休息。

  雲擎朝著姐弟六人說道：「我這身體越來越差了，你們也別離京了。省得等我閉眼的時候，連你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

  姐弟六人聞言，面色微變。

  等雲擎去休息，姐弟六人一起問了玉熙：「娘，爹的身體到底怎麼樣了？」

  玉熙笑了與姐弟六人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跟你爹的身體暫時都沒問題。」再多的，玉熙就不願說了。

  晚上，雲擎喝了一碗雞湯。擦乾淨嘴，雲擎問道：「玉熙，那藥還有多少？」

  三個月前，玉熙隔兩三日就讓廚房熬雞湯給雲擎喝。這雞燉了一晚上，然後將雞油全都吹乾淨。然後，再放了血靈芝在裡面。

  這血靈芝是幾年前啟浩尋來的。血靈芝可以抗衰老增強免疫力。只是這東西可遇不可求，這麼多年也就尋到了了一株。

  得了這血靈芝，玉熙就給雲擎吃了一半，另外一半被她留了下來。前些日子瞧著雲擎身體不大對，玉熙又開始給他吃了。

  玉熙說道：「還夠吃一段時間呢！」

  「玉熙，這事別跟孩子們說。」省得孩子們跟著擔心。

  玉熙笑了下道：「不會跟他們說的。和瑞，你想吃什麼都跟我說，我讓廚房做給你吃。」哪怕隔三差五吃著靈芝這等珍稀藥材，雲擎的身體還是日漸衰弱下去。所以她心裡很清楚，等這血靈芝用完了，雲擎的生命也走到了盡頭。

  雲擎握著玉熙的手，說道：「玉熙，你別難過，我會在奈何橋上等你。」

  玉熙微微一笑：「好。」活到這把年歲，她已經看淡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