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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只能等待

2024-05-10 06:33:38 作者: 夜戀凝

  相較於北邊京城的乾冷,南方的蘇城南邊的雲霧山中的別意山莊卻顯得要暖和許多。

  雲霧山重巒疊嶂,又地處偏僻,但山間卻有幾眼好溫泉,陳家知道後,便在山中建了一個別意山莊,將山中的溫泉圍了起來。陳家原本山莊建成後,時不時抽空來山莊小住一段時間,只是陳家家大業大,再加上這別意山莊又位大重之間,出入十分不便,以至山莊建成後一直空置在那裡,山莊裡也只有幾位僕人在打理。

  所以,當陳慕白一行人到山莊的時候,幾位僕從顯得又驚訝又激動。

  「大少爺,大少爺,您怎麼來了?」

  「是啊,您來這怎麼也不先讓人傳個信給小的呀。」

  「阿富,你,快去山裡打些野味。阿強,快,快把你家老婆子叫回來,讓她別挖冬筍了,告訴她少年回來了,讓她快點回來給少爺收拾房間。」別意山莊的管家力伯忙張羅道。

  這些留在別意山莊的僕從大多年老所無依靠,他們年輕時為陳家工作了一輩子,待年紀大了沒處留身了,陳家便將他們送到了別意山莊,既然可以讓他們幫忙照看山莊,另一方面也算是替他們養老送終。

  看到這一張張圤實的臉,陳慕白心情大好,忙拉著力伯乾瘦卻有力的手道,「力伯,您別忙和了,都是自家人,客氣什麼。」

  力伯呵呵一笑,「瞧大少爺您說,您這還是第一次來咱山莊呀,一定要多住些日子呀,咱們山莊的溫泉可好了,泡一泡對身體好著了。少爺,要不,小的領您去山莊裡轉轉吧。」說完,不等陳慕白說話,力伯便抖著花白的鬍子對站在陳慕白身後男子道,「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少爺的行李拿進來。」

  力伯的剛落音,那男子臉色陰沉的幾乎滴出水來了。

  

  「看什麼看,說的就是你了。」不想,力伯卻半分也沒被他這臉色嚇住,反而伸出的手指差點指到那男子鼻尖上去了。

  陳慕白轉過頭去,看著那張氣得直抽抽的臉,忽地仰頭大笑了起來,笑聲幾乎掀翻了頭頂的瓦片。

  沒錯,那男子正是喬裝的楚惜之。

  「你覺得很好笑麼?」楚惜之鋒利的劍眉挑了挑,陰沉沉的目光朝陳慕白看了過去。

  陳慕白忙收了笑,正要說話,一旁的力伯已然坐不住了。

  「你,你是哪家店鋪的學徒?怎麼這麼跟大少爺說話的?還有沒有規矩啦!」力伯瞪著圓滾滾的眼珠子道。

  楚惜之胸口一堵,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此刻力伯早經萬箭穿心而過了。

  他這一生,還沒有哪個人敢這麼對他呼來喝去的!他真懷疑,陳慕白讓他裝成他的小廝侍從到底是不是在戲弄他?

  「力伯,算了,你別說了。」眼見楚惜之已到了要翻臉的臨界點,陳慕白忙收了臉上的笑意,將力伯拉過來附到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末了,他皺眉真誠的看著力伯道,「力伯,您能理解吧。」

  力伯點了點頭,隨即轉過臉來,伸手拍了拍楚惜之的肩膀道,「小伙子,人年紀一大就不會說話了,你千萬不要往心裡去!來,力伯帶你去山莊轉轉,咱們山莊新奇的地方可多了,來來來,力伯帶你去看咱們莊子裡的溫泉。」說著,也不管楚惜之臉色有多難看,拉著他的手連扯帶拽的便將他拉進了山莊裡。

  身後陳慕白怔了一下,然後朝力伯的背影大聲道,「力伯,那我這行李……」

  「大少爺,老爺從小怎麼教您的,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力伯抽空回頭看了陳慕白一眼,然後迅速拉著楚惜之的手走了。

  陳慕白摸了摸鼻尖,認命的嘆了一口氣,隨即從馬背上取下包裹,慢悠悠的進了山莊。

  也許是山莊裡許久沒來人了,也許是力伯這人真的太熱情,他拉著楚惜之,幾乎將別意山莊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了一個遍,若是阿富有事找他,只怕他還要拉著楚硯之繼續在山裡轉悠了。

  好不容易擺脫力伯的楚硯之一回到屋,便看到陳慕白撬著二郎腿正悠閒的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見他面色不佳走了進來,他嘴角一勾,開口便道,「這天色還早,你怎麼不再多逛一會了?力伯也真是的,怎麼能怠慢貴客了?」

  「貴客?不是學徒麼?什麼時候一個學徒也成了陳家大少爺的貴客了?」楚惜之唇角冷冷一勾,隨即走到陳慕白身邊,劈手就將他手裡剛倒好的茶搶了過來,隨即往口裡一灌,然後將空了的茶杯重重的放到桌上。

  清脆的聲音讓陳慕白的眉角一跳,立刻便想到天香樓那日被他幾句話堵得恨不得根白綾立刻懸了梁,當下忙收了臉上的笑意,正色道,「瞧殿下說的,這不也是為了掩人耳目麼?」

  楚惜之冷冷的睨了陳慕白一眼,「說吧,你都跟那老頭說什麼了?」

  陳慕白摸了摸鼻尖,一臉的無辜的道,「沒有呀,我沒說什麼呀?」他剛說完,一道冰寒冷戾的眸猛地掃他打了過來,他下意識的打了個寒顫,忙小聲道,「其實我真沒說什麼……我只是說你親爹寵愛小妾生的庶子,將你這個原本可以名正言順繼承家業的嫡子趕了。」陳慕白說著,偷偷看了看楚惜之的臉色,忙又加了一句,「其實我說的也不全是謊話吧。」

  當然,後面添油加醋的那些話他可不敢這尊佛爺面前說,不然,佛爺立刻變成魔爺,還不披了他的皮。

  想到這裡,陳慕白不禁感嘆,他們陳家到底是踩了什麼狗屎運,怎麼就上了楚惜之這條船了?

  楚惜之當然知道陳慕白沒有全說實話,只是眼下,他也懶得再計較這些,「他什麼時候到。」

  「應該也就這幾日吧。」見楚惜之自個扯開了話題,陳慕白長舒了一口氣,同時,他也在心裡暗暗發誓,他以後千萬千萬不要再在他面前玩笑了,尤其是在他表妹還身陷京城的時候。

  楚惜之點了點頭,隨即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穿著的那雙靴子怔怔的有些出神。

  希微……

  你要等我,很快,很快我就會回來了。

  嚴貴妃揉著發疼的眉心坐起來的時候,發現天已經黑了,床幔旁邊的點了盞羊角燈,暈暗的燈光透過面前的紗帳投到她的臉上,屋裡一個人也沒有。

  「若素……」她掀開簾了,剛一張嘴便覺得喉嚨一陣陣的發疼。

  聽到動靜,裡面厚重的帘子一動,走進來的不是若素,卻是冬月和另外一個宮女,「娘娘,您醒了?要不要喝口水。」冬月一邊說著,一邊示意旁邊的宮女去桌子上替嚴貴妃倒了一杯熱茶。

  就著冬月的手喝了口茶的嚴貴妃,只覺得乾澀的喉嚨立刻舒展了許多,她抬眸看了眼四周,微微皺著眉道,「若素了?怎麼沒看到她?還有,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冬月垂了頭低聲道,「娘娘,現下酉時,您要不要再躺一會。」

  「酉時?」嚴貴妃眉頭一擰,猛地朝窗外看了過去,果見外面已一片漆黑,「怎麼這麼晚了?皇上派來的人了?」

  「娘娘,您染了風寒,宋太醫看過了,說讓你好生養著。」冬月道。

  一絲疑慮悄無聲息的爬上了嚴貴妃的眸子,她盯著冬月,聲音已然冷了下去,「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若素了?快讓她來見我!」

  冬月咬著下唇沒有哼聲。

  嚴貴妃心裡『咯噔』一聲,心裡猛地划過一絲不詳的預感,她伸手一把推開冬月,掙扎著起身就要出去,無奈腳下卻是一點力氣也沒,剛一抬腳整個人便栽了下去。

  「娘娘。」冬月和另外一個宮女慌忙沖了上去。

  「快,快帶我去希微的院子。」嚴貴妃衝著冬月大聲道。

  冬月眼眶一下紅了,她鬆開緊咬的唇,半天,才低聲道,「娘娘,燕王妃她……她已經下山了。」

  仿若忽地有道雷朝她劈了下來。

  一時間,嚴貴妃只覺得腦子『嗡嗡』的直響。

  怎麼可能了,她明明只是睡了一覺,怎麼一醒過來希微就下山了?不,希微她好不容易才離開京城那爾虞我詐的地方,她怎麼能讓她再回去了?不,她不准許,她一定要將她追回來。

  想到這裡,嚴貴妃不知打哪生出了一股力氣,她用力的握著冬月的手站了起來,「快,立刻讓人備馬車,我們這便下山去將她們追回來。」

  冬月沒有動,只是,眸子裡卻有淚水掉了下來,「娘娘,太晚了。王妃她天還未亮便起程,眼下,應該已經到宮裡了。」

  嚴貴妃一聽,忽地兩眼一黑,一下栽了下去。

  「娘娘。」冬月和旁邊的那個宮女嚇得尖叫一聲,一個掐著嚴貴妃的人中,一個便伸手撫著她的胸口替她順氣。

  半晌,嚴貴妃才幽幽醒轉過來,她眸子裡只剩下一片麻木。

  希微,你怎麼那麼傻呀?你難道不知道你這一回去,前面的路該有多難走嗎?

  「阿彌陀佛。」忽地,一道悲憫的聲音響了起來。

  冬月看著來人,忽地鬆了一口氣。

  燕王妃離開前,特地囑咐過她,只要娘娘一醒來,便讓她派人去將了慧師太請過來。

  果然,看到了慧師太,嚴貴妃的眼淚一下涌了出來,「師太……」

  了慧微微閉了閉眼睛,然後伸手將嚴貴妃扶了起來,「貴妃娘娘何必如此自責,須知,所有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雖然命由天定,但有些人卻能人定勝天。」

  「可希微和燁兒他……」

  「貴妃娘娘既然擔憂又能做什麼了?你只需好好保重自己,不要讓遠方的人掛記,便是對他們最大的幫助。」了慧說著,忽地轉頭看向了窗外,「命運的齒輪早在很久以前便已經偏離原先的軌道,後面的結局誰也無法預料,我們只做的便只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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