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姨娘生產

  還未踏進聽雨閣，一聲聲慘厲的叫聲便闖入耳中。待她踏進院子，一眼便看到在院子裡來回走動的蕭衍。

  「王妃，你怎麼來了？」看見蕭希微，蕭衍眸中明顯閃過一絲詫異。

  看來，周姨娘命人通知她的事父親並不知道，否則又怎麼會這麼詫異了。

  蕭希微抿了抿嘴角，「我剛將王爺送出城，回府的路上聽到消息說周姨娘要生了，便來看看。」

  蕭衍點了點頭，這時，屋裡的慘叫聲越來越大。

  一盆一盆的血水被端了出來，蕭衍看著那鮮紅的顏色，只覺得心驚肉跳。

  「父親，你放心，會沒事的。」蕭希微看著蕭衍輕聲安慰道。

  

  蕭衍抬眸看著蕭希微那雙清亮的眸子，心裡忽地湧出幾分愧疚來。

  這不是他第一次做父親，只是，前面幾個孩子出生時，他都在外面忙碌，待回到府時孩子已經生了，所以，他從不知女人生產時竟是這般的慘烈……

  看著肖似清婉面容的蕭希微，蕭衍恍惚想起，當年清婉在生產的時候有沒有怨他怪他不在身邊？

  「微兒，原本我是該去送王爺一程的，只是……」

  「父親，我明白。」蕭希微微笑的看著蕭衍。

  蕭衍搓了搓手，正欲再說些什麼，身後傳來一陣聲響。

  「大師，您這邊請。」

  蕭衍轉過身去，便見林管事領著一個人走進了院子。只瞧那人眉清目秀，一身白色的袈裟穿在身上越發襯得他脫塵脫俗，正是近來皇帝極為寵信的高僧渡厄。

  「大師，您怎麼來了？」蕭衍連忙上前行禮。

  「阿彌陀佛。」渡厄抬手行了個禮，嘴裡念了一句，「貧僧經過貴府，只瞧貴府上空祥雲籠罩，應有福星降世，是以前來一看。」

  「福星？」蕭衍先是一愣，隨即想起屋裡正在生產的周淑美，不覺心中大喜。

  別看渡厄年紀輕輕，可他卻是大越第一高僧苦難大師的關門弟弟，九歲便跟著苦難大師遊歷四國，十一歲便在佛家論辯會上摘得魁首，前幾個月皇上噩夢難眠更是請他進宮講經，對他甚是推崇。

  正在此時，屋裡一聲啼哭聲驟的響了起來。緊接著，一個婆子歡喜的聲音響了起來，「生了生了，是個少爺！是個少爺！」

  「阿彌陀佛。」渡厄長念了一聲佛號。

  蕭希微抿嘴笑了笑，抬腳朝渡厄走了一步，「大師剛剛說有福星降世，不知能否請大師替這剛出生的弟弟批一批命格。」

  「既然王妃有言，貧僧自當領命。」渡厄說著便抬手掐了掐指尖，又抬眸看了眼天空，最後朝蕭希微行了個禮，「此時正是未時將初，這時候出生的人未父母雙全，六親兄弟無虧，福祿全之命。只是……」

  「只是什麼？還請大師明言。」蕭衍焦急的道。

  「只是如今令公子父母已缺一全，實在可惜了呀。貧僧話已至此，這便告退了，阿彌陀佛。」渡厄說著便轉身慢悠悠的走了。

  「大師……大師……」反應過來的蕭衍忙追著渡厄出去，想要找他要一個解決辦法。

  蕭希微看著蕭衍離去的背影，笑了笑，隨即抬腳朝聽雨閣走去。

  想必過了今日，全京城的人都會知道忠勇候府的姨娘生了一個福星小少爺，只可惜這個小少爺父母未完，到時候父親要提周姨娘為繼室也就名正言順。

  蕭希微掀開帘子進去的時候，產婆已經給孩子裹好的襁褓，周姨娘十分疲軟的靠在床頭上，不過，雪白的臉上帶著難以抑制的笑意。見蕭希微進來，她先是一笑，隨即伸手搭在丫頭的手上作勢要起來行禮。

  「姨娘不必多禮了。祖父祖母那邊我已經命丫頭去報喜了，至於父親，他眼下還有些事情要處理。」蕭希微笑著道。

  「妾身真是失禮了。」周姨娘借勢也就躺了回去笑著道。

  蕭希微看著她的臉，只見她滿眼全是喜色。

  也是，千辛萬苦終於喜得麟兒，母憑子貴，扶為繼室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怎麼能不喜。

  「來，給我瞧瞧。」蕭希微笑著朝抱著嬰兒的乳娘招了招手。

  襁褓里的嬰兒緊緊閉著眼睛，一張小臉皺巴巴的，她看著這樣一張小臉，莫名的想起前世她那個流掉的孩子……

  「父親可有給弟弟取好名字？」蕭希微道。

  「回王妃的話，一早便取好了。叫蕭希瑞。」周姨娘笑著答道。

  蕭希微點了點頭，伸手從袖中拿出一塊玉佩放到那嬰兒身上，「這玉佩就當我給瑞兒的見面禮了。」

  那玉佩瑩潤剔透水頭極便，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真是讓王妃破費了。」周姨娘笑著又道。

  蕭希微笑了笑，「那我便不打擾姨娘休息了。」說罷，便扶著碧雲的手欲走。

  周姨娘嘴角的笑容一僵，連忙喚住蕭希微道道，「王妃……」

  「姨娘還有事？」蕭希微轉過臉來。

  周姨娘臉色微微一變，「王妃可還曾記得應承奴婢的事？」

  「姨娘是指……」蕭希微轉過臉來淺然一笑。

  周姨娘眉頭一皺，臉上明顯閃過一絲不悅。

  蕭希微嫣然一笑，隨即再度扶著碧雲的手緩步朝門口走了出去，她清冷的聲音緊跟著傳了過來，「看來姨娘還不知道渡厄大師給瑞兒批命的事。」

  蕭希微一走，便立刻有丫頭將剛剛院子裡生的事跟周姨娘說了，周姨娘聽了頓時大喜，忙命奶娘將孩子給她抱過來瞧了又瞧。

  渡厄的大名就連她這個深居後宅的女人也早已有所耳聞，有他批命斷言她的兒子是福星降世，當真是難得的福份呀！這樣一來，她母憑子貴，被立為候府繼室也是早晚的事。

  「小姐，你剛剛為什麼要跟周姨娘賣關子呀？我瞧剛剛周姨娘的臉色……嘖嘖，可真是難看急了。」碧雲忍著笑小聲道。

  蕭希微側眸看了碧雲一眼，隨即笑了笑。

  她並不是在周姨娘賣關子，而是在給她提個醒罷了。今日她能借渡厄之口扶她上位，他日她也能同樣將她拉下來，端看她以後這個候府主母該如何行事，若她想要仗著這個身份圖謀她不該得到的東西，那便不要怪她！

  既然回了候府，那麼蕭希微少不得要往靜園走一趟。

  聽聞周姨娘平安生下一個小少爺，老候爺和老太君也高興得不行。老太君正在囑咐劉嬤嬤將早已打好的金項圈金手鐲還有一些小衣服鞋帽給周姨娘送去。

  「你祖母高興壞了，微兒，你陪我去書房說會話了。」蕭祁笑著對蕭希微道。

  蕭希微點了點頭，伸手扶著蕭祁，祖孫倆進了靜園後院的書房。

  「王爺他走了？」

  「是。」

  蕭祁點了點頭，隨即抬起頭鄭重的看著蕭希微道，「這次粟陽之行只怕不會那麼順利，王爺他應該預料到了吧？」

  蕭希微抿了抿嘴，最後還是說了一聲，「是。」

  「這一步棋他走得很險，不過戰場之上向來是險中求勝。」

  「祖父……」

  「從他派人暗中知會我皇上會派我去西北我約莫已猜到一些了。」蕭祁轉過身走到書桌前，抬手拿起桌上的鎮紙，神情漸漸肅冷起來，「微兒，你可知為臣之道？」

  蕭希微垂下頭去，沒有接話。

  「為臣之道，只有兩個字——忠君。」蕭祁的聲音肅然的響了起來。

  「祖父……」蕭希微曲膝跪到地上。

  蕭祁緩緩轉過身來，「那日太子出殯時，皇上他問我，問我可忘了忠勇候的忠勇二字是如何來的？」

  蕭希微垂著沒有說話。

  「你不說話，看來，你早就知道他的打算了吧……」

  「祖父，他是我的夫君。」蕭希微抬眸平靜的迎著蕭祁的打量的目光。

  「那你了？你除了是燕王妃之外還是忠勇候府的嫡女？你可曾為忠勇候府打算過？」蕭祁道。

  蕭希微俯首朝蕭祁磕了頭，「祖父，我先是忠勇候府的嫡女，然後才是燕王的王妃。我知道祖父不欲參與到奪嫡之中，可是忠勇候府卻早已在棋局之中？祖父真的以為忠勇候府能在這場奪嫡的爭鬥中置身事外嗎？」

  蕭祁唇角動了動，看著蕭希微鎮定沉穩的面容，卻終究什麼也沒有說，「希揚對你們的事知道多少？」

  蕭希微抿了抿嘴角，「哥哥他……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你起來吧？」

  「祖父。」蕭希微仰頭看著蕭祁，依舊不敢起身。

  蕭祁看了一眼蕭希微，伸手親自將蕭希微扶了起來。他嘆了一口氣，道，「事已至此，我也沒什麼好說的。」

  「祖父可是在怪孫女。」

  「怪你？」蕭祁笑了笑，「你一個女孩如何能左右得了忠勇候府的來去，不過如你說的那樣，忠勇候府一早便在這場局中，哪裡由得我們自個來選擇？罷了，我老了，這些事也摻和不動了，待瑞兒滿月後我便將這爵位傳給你父親，我和你祖母是時候該頤養天年了。」

  從靜園出來，蕭希微一路上想了許多。

  她的祖父蕭祁，一生忠君愛國，為大越鎮守蕪城，只怕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他的子孫竟會走上奪嫡這條路上來。

  剛走到門口，便見府門前聚了好幾個僕從在推推搡搡。

  「怎麼回事？」碧雲上前一步大聲道。

  聽到聲音，幾個僕從都停止了推搡，這時，一道人影忽地從外面擠了進來，許是太過用力了，她剛一擠進來便重重的摔在地上。

  等蕭希微看清楚那張臉時，眉心微擰，眸中迅速划過一絲詫異，「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