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0章 陳年往事

  蕭希微是悄悄回到候府的。

  此時，蕭希明的靈堂已經設好了，白綢輕飄，他躺在楠木棺材裡，面容平靜，好像睡著了一樣。

  「小姐，按照你的吩咐，五少爺過世的消息，奴才已經發出去了。」王管事走到蕭希微面前垂頭道。

  蕭希微點了點頭，「好，我知道了。」

  看著蕭希微沉鬱的神情，王管事旁的話也敢多說，朝蕭希微行了個禮便退了出去。

  靈堂一下寂靜了下來。

  蕭希微看著那幾根跳動的白燭，乾澀的眼眶又泛起了一股濕意。她抬腳，一步一步走到那楠木棺材前，緩緩的朝裡面的人顫抖的探出自己的手。

  「夫人，你不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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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快，快攔住夫人……」

  靈堂外傳來一陣喧譁聲。

  蕭希微扭過頭，看見李氏面容蒼白披頭散髮的闖了進來。當她看到靜靜躺在棺木里的蕭希明的那一刻，只覺得渾身的血液一下逆轉，整個人如遭雷擊，雙眸赤紅盯著蕭希明，半天發不出聲音。

  「二小姐，奴婢……奴婢攔不住夫人。」外面的小丫頭怯生生的對蕭希微道。

  「你下去吧。」蕭希微淡淡的朝那小丫頭擺了擺手。

  候府此刻已亂成一團，她自顧不暇，自然沒有遣人去通知李氏蕭希明過世的消息。那麼，李氏是如何知道的？蕭希樂是沒那個臉去跟李氏說，那麼，剩下的人那便只剩下周淑美和三姨娘向氏了……

  「明兒……你醒醒，娘在這……娘來看你了。」李氏顫抖的朝蕭希明伸出手，當她觸到蕭希明冰冷僵硬的臉時，眼淚如同決堤的河一般奔涌而出，「明兒，你別嚇娘，你快醒醒！你快醒醒！別睡了，你快醒來！你不要嚇娘呀！我的明兒啊……」

  看著李氏悲慟絕望的模樣，即便厭恨李氏如蕭希微也不覺有些動容。

  忽地，李氏的神色忽地有幾分猙獰起來，她咬著牙，抬手狠狠的扇了蕭希明一巴掌。

  清脆的聲音驟然打破了靈堂的寂靜。

  「你幹什麼！」蕭希微眉頭

  一擰，伸手用力的扯了李氏一把。

  被蕭希微的力道一帶，李氏踉蹌的退後了數步。

  剛剛那一巴掌她用盡了全身的力道，可是，那個小人兒卻依舊半點反應都沒有。

  李氏原本眸底那微弱的光芒終於徹底黯淡了下去。

  她的兒子死了！

  她的兒子真的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李氏忽地仰頭笑了起來，笑聲悲愴又絕望，「死了！死了！我的兒子死了！」她笑著笑著，忽地轉過臉來，赤紅的雙目迸出一股強烈的怨毒死死的盯著蕭希微，「你這個小賤人！你有什麼仇什麼怨都衝著我來！為什麼要害死我的兒子！為什麼要害死我的兒子！」李氏說罷，忽地從袖口中掏出一把鋒利的剪刀猛地朝蕭希微撲了過來。

  「小姐。」碧雲尖叫一聲，下意識的便擋到了蕭希微的面前。

  「碧雲。」看著那剪刀上閃著森寒的光芒，蕭希微也嚇得臉色一白，伸手想要將碧雲拖開。這時一隻手驀地出現死死拽住李氏的手。

  冰冷的剪刀驟地停在了碧雲的胸口前，卻是半分也移不了了。

  紫煙冷冷的盯著李氏，隨即唇角一勾，右手微微一用力，只聽見李氏慘叫一聲，手中的剪刀驟然掉了下去，緊接著她整個人被紫煙掀翻在地。

  靈堂里這麼大的動靜，自然驚動了守在外面的下人。一時間，原本安靜的靈堂烏泱泱的湧進來一群人。

  蕭希微推開已經嚇得呆若木雞的李氏，沉著臉一步一步的走到李氏跟前，「你想要殺我？」

  幸好紫煙會功夫，否則，此刻只怕她已命喪她手！

  「你個心腸歹毒的小賤人！是你害死我的明兒！我要替他報仇！」李氏一邊尖叫著一邊掙扎著爬起來又要朝蕭希微、衝去，可她剛一接過蕭希微，紫煙便抬腳一掃，她整個人便重重的倒了下去。

  額頭碰到冰冷的地板傳來沉悶的響聲。

  鮮紅的血液染紅了李氏的半邊臉，越發襯得她神情猙獰怨毒。

  「你個小賤人，明兒跟你無怨無仇，他是你的親弟弟！你居然這麼狠心害死他！你會遭報應的！你會遭報應的！」李氏悽厲的瞪著蕭希微嚎叫道。

  「不是我。」蕭希微盯著李氏冷冷道。

  對李氏，原本她是不屑解釋的，只是，看在希明的份上。

  「不是你！哈哈……蕭希微，你以為我是傻子麼！除了你還有誰會害我的明兒！是你！就是你！你這個賤人！當初，我就該像對你娘那樣毒死你這個賤人！」

  蕭希微的眸光驀地冷了下來，「我娘是你毒死的！」

  「不然你以為了！我只是在她的膳食里下了些許的慢性、毒藥，一日只放這麼一點點，誰也查出不出什麼來！哈哈哈……「李氏猙獰的笑了起來。

  「你說什麼！」人群中忽地一道冷厲的聲音響了起來。李氏一頓，轉過臉，卻見蕭衍陰沉著臉走了過來。

  經過一夜，他已然冷靜了下來，想來靈堂看看，誰料卻聽到李氏這一番言語。

  蕭衍沉著臉走到李氏跟前，眸子陰沉得幾欲滴出水來，「你說，清婉是你下毒害死的！」

  「我……」

  李氏剛吐出一個字，蕭衍一個耳光便掃了過去。

  這一掌蕭衍用盡了全力。

  李氏被他扇到地上，半邊臉頰高腫，『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鮮血。

  「你個毒婦！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清婉她哪礙著你了！你要這麼害她！」蕭衍狠戾的盯著李氏滿臉血跡猙獰的臉，胸口上下起伏，已然怒極。

  「我為什麼要這麼做？」李氏捂著臉，看著蕭衍，目光既哀又怨，「你說我為什麼要這麼做！你對我說過的那些話你都忘了麼！你說你要娶我做正妻！你說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可是後來了……後來你卻娶了陳清婉！」

  「清婉的父親對候府有恩，我娶她是父親之命！這些，你不是不知道！」蕭衍深吸了一口氣，冷戾的盯著李氏道。

  「是……一開始是父親之命！只要你心裡有我，正妻之位讓給她我也不介意，可是……可是後來了，後來滿心滿眼的全是她！她生蕭希揚的時候你不顧別人的眼光堅持在產房裡陪她，而我了……我的孩子沒了，你在意過麼！你在意過麼！」李氏面容猙獰朝蕭衍吼道。

  「就因為這樣，你就要害死她麼？沒錯！是我對不起你，你有火有怨衝著我來！干清婉何辜！」

  「何辜……呵呵……到了今天你還為她說話！你對她那麼好，可她又是怎麼回報你的了！她根本就不愛你！她心裡愛的是另外一個男……」

  「閉嘴！」蕭衍戾聲打斷了李氏的話，只見他面容越發陰沉，額上的青筋直跳。

  「怎麼，戳中你的痛處了？我就要說，那個賤人心裡根本就沒有……」話還未完，李氏整個人便被掀飛了出去，順便砸倒了好幾個丫頭。

  看著暴怒的蕭衍，蕭希微也嚇了一跳。

  母親，李氏還有蕭衍的過往她絲毫不知，她一直以為是父親寵妻滅妾，才以至母親鬱鬱而終，可聽李氏這麼一說，難道這其中還另有隱情？

  靈堂里沒一個人敢說話。

  被李氏撞倒的那幾個丫頭瑟瑟的跪在地上，絲毫聲響也不敢發出，而李氏則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蕭希微側眸掃了紫煙一眼。

  紫煙會意，忙上前走到李氏跟前探了探她的鼻息。

  「小姐，李……夫人她暈過去了。」紫煙道。

  「父親，先讓人扶母親下去包紮下傷口吧！呆會，該有客人來弔唁了。」蕭希微走到蕭衍跟前低聲道。

  蕭衍轉過臉看著蕭希微酷似陳清婉的臉，又聽她說呆會會有客人來弔唁，周身的怒氣終於漸漸斂了起來，「你看著辦吧。」扔下這一句，他扭頭走了出去，一眼都沒有看暈倒在地上的李氏。

  「你們幾個，還不將夫人扶下去。」蕭希微冷眸掃了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幾個丫頭。

  「是。」那幾個丫頭應了聲，忙七手八腳的將李氏架了起來。

  「今天發生的事，出了這個門我不想再聽到半點風言風語，否則……」話音未落，蕭希微側眸冷戾的掃過眾人。

  「是。」靈堂里的僕人和丫頭全垂頭應道。

  「都出去吧！」蕭希微擺了擺手，神色難掩疲憊。

  烏泱泱的人一下全都退了出去。

  蕭希微看著地上的那攤血跡，原本已緩和的神色忽地變得冰冷起來，「紫煙，你去查一下！看今日是誰去了西苑，還有，李氏出來後都見過誰！」

  「是。」紫煙朝蕭希微福了福身，很快便出了靈堂。

  蕭希微走到那棺材面前，冰冷銳利的眸光漸漸緩和下來。

  李氏這麼篤定是她害死了希明，拼了命也要殺了她替希明報仇，可是如果只憑周淑美或者是向氏挑撥的話，依李氏的性子也未必會信，除非……

  那個人是蕭希樂！

  到了這個地步，她不愧疚慚悔，竟然還將這一切罪過推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