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至賤,則無敵

2025-02-26 17:23:24 作者: 宛若蝶舞

  人至賤,則無敵

  左斯翰的目光緊緊地鎖著她,不過才短短三天,她的臉已瘦成巴掌大小,臉上是病態的青白色,眼睛空洞無神,以前如玫瑰花瓣的嘴唇如今發白乾裂,甚至翹起了皮,清越的聲音也沙啞了許多。

  這一刻,他滿嘗著心痛的滋味。

  剛才她與楚東旭的談話,他都聽到了。從她平鋪直敘的陳述中,他感受到了她哀莫大於心死的絕望。

  特別是當她說到:第二段感情會是生離,疼痛雖不劇烈,只是渾身如針扎一般的難受,卻無從下手去醫治時,他的心臟重重地一擰,感同身受。

  眼前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氣息令她的眼圈再次泛紅,深深吸了一口氣後,她將淚意生生逼退。「左斯翰,你是懷著愧疚的心情出現在我面前,還是想再一次炫耀你的勝利?」

  「我去病房沒看到你,所以就問了肖若。身體還沒恢復,別到處亂跑!」他醇厚的嗓音貼在她耳邊迴蕩,仿佛他們的關係仍親昵無間。

  楚嶔崟退開兩步,避開了他若有似無的觸碰。「不用你虛情假意!」她貼著門邊擠過,儘量不沾到他一片衣角。

  不去管身後男人灼灼的目光,她拔腿就走,沒邁出幾步,她就開始暈眩,只好扶住粉牆微喘著稍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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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強健的臂膀搭上她纖細柔軟的腰,猛地將她橫抱進懷裡。

  「你放我下來!我不要你抱!」貼著他滾燙的胸懷,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她感覺渾身不自在,極力掙紮起來。

  回應她的是他更用力的手臂收緊。

  幾番動作下來,她自己累得夠嗆,頭頂的男人依舊面不改色。

  算了,就當雇了個人力車夫。她心裡自我安慰著,嘴上卻冷冷地說:「你這樣抱著我,就不怕被你的情人看見?」

  他垂眸凝視著她,低緩地說道:「你是我的老婆,在我眼裡她遠不及你。」

  老婆?她嗤笑一聲,唇角勾起的弧度極其譏誚。

  這個男人她已經不想再多看一眼,陰狠,奸詐,卑鄙,左右逢源,像帶著無數個面具,讓人捉摸不透!

  她忿忿不屑的表情落在他的眼裡,心下無聲地嘆息:這丫頭肯定又在心裡罵開了。

  也只有這時候,他才抓住機會和她這樣近距離接觸,靜靜地看著她,聞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即使被刻薄相待,仍甘之若飴。

  原本只需十分鐘的路程,被他磨了二十分鐘還沒到。可他希望慢一點,再慢一點,最好是永遠沒有盡頭!

  醫院裡人來人往,他們倆的親密姿勢引起路人的頻頻注視。

  當她的耐心差不多耗盡時,終於回到了她的病房門前。

  「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進去。」

  「我抱你到床上。」他不容置疑地回答。

  門推開後,屋內等候的人看著他倆的情景率先變了臉色。

  「阿翰,你怎麼﹍﹍。」謝仕卿咬住下唇,滿臉不可思議地望著他倆。

  楚嶔崟本打算進了門無論如何也要他放下自己,可看到眼前的女人,她便立刻改了主意。

  左斯翰將她放到床上,又為她蓋上被子,整個動作溫柔而輕緩,倒像是演練過無數遍的模範丈夫。

  楚嶔崟壓下內心不正常的悸動,將注意力轉移到眼前女人的身上。

  果然,只見謝仕卿表情僵硬地笑了笑,說道:「我聽說你流產了,特地來看看你,早知道阿翰也在,我就讓他把花帶過來了。」她將手中的康乃馨花籃放到了楚嶔崟的床頭。

  「你先回去。」左斯翰蹙著眉看向她,口氣里滿是不耐煩。

  「我﹍﹍剛來,能不能和你一起走?」她委屈地望著他。為什麼自那晚後,他就冷落自己了。難道因為楚嶔崟唱的苦肉計,又把他拉回去了?她不甘心!

  左斯翰垂在身側的拳頭鬆開又收緊,像是極力控制著怒氣。

  謝仕卿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可在他旁邊的楚嶔崟卻看得一清二楚。奇怪了,她這個做妻子的都不氣,他有什麼好氣的?

  「我想謝小姐既然跑這一趟,必定是有話要對我講,不如你先出去,讓我們單獨溝通一下。」楚嶔崟淡然地說。

  「別鬧,你現在要多靜養!」他的眉心此時恨不得打成一個死結。

  「不讓別人一次把話說清,我就是躺在病床上也不會安寧。」她抬起眼,目光冷凝地投駐在他的臉上,聲音更是淬了一層冰:「你出去!」

  他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從謝仕卿身旁經過,卻連一個眼尾都沒留下。

  「說吧,找我有什麼目的?」

  謝仕卿最討厭她這種高高在上的名媛姿態,同她在一起時總像自己低了她一等。「同為女人,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廢話少說,直接點正題吧。」

  謝仕卿清了清嗓,看定她啟唇:「你把阿翰讓給我吧!你並不愛他,他也不愛你,這點在你們結婚前就明確的。」

  她笑得清冷,「你又怎麼知道現在他不愛我了呢?經過九個月的婚姻,我發現自己離不開他了,男人器大活好,能幹又多金,還真是個人見人愛的香餑餑,我捨不得脫手。」

  「楚嶔崟,你不要臉!」從她口裡聽到「器大活好」四個字,把謝仕卿堵得臉色漲紅難看。

  

  門外的左斯翰也被雷了一下,她這樣重口的形容可是第一次聽到。放在之前,他指不定會獸性大發,用實際行動來證明她的理論是多么正確。

  「我形容自己的老公,有什麼要不要臉的,倒是你,表面裝著純情可人,私底下做著男盜女女昌的事,你的臉皮堪比城牆還要厚!」

  謝仕卿氣得胸口起伏不定,可偏生熬住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說:「你罵吧,反正我也少不了一塊肉,就當可憐你,現在只能掛一個左太太的空名!」

  她像第一次認識謝仕卿似的,重新打量了對方一番,那審視的目光令謝仕卿渾身不舒坦,不由怒道:「你看我做什麼?」

  「有句話『人至賤則無敵』果然形容得不錯!」她幽冷一笑,「即便掛著名,我也還是名正言順的左太太,左斯翰他即使設計我,也不會主動提離婚,你相信嗎?所以你想做左太太,這輩子就慢慢熬著吧!」

  之後幾天,病房裡安靜了許多,左斯翰未再出現在她的面前,謝仕卿也沒有再來。

  那天,她剛說完這句話,簡思艾就進了門,當下一陣狂掃,連人帶花一起扔出了門外。

  她以為是簡思艾的彪悍將人都嚇退了,最後還是從肖若處探得口風。原來是左斯翰在醫院布下了保鏢,防止前來探病的人絡繹不絕,影響了她休息,所以除了最親近的幾個人,其他的一律都給擋了回去。

  左斯翰,你究竟還想要怎樣?為什麼越來越看不透你?

  她變得更加沉默,多數時候像是在傾聽,其實思緒早已飄得很遠。

  大家知道失去孩子對她來說是個沉重的打擊,所以都小心翼翼避開了這個話題。

  「肖若,去幫我辦理出院吧。」她忽然出聲。

  簡思艾急忙勸阻:「不行,你身體還很弱,再調養一段時間。」

  「我需要調養的是心境,所以到哪裡都一樣。你們每天還要上班,別為了我耽擱正事。」

  肖若想了想說:「也好,有桂嫂照顧,我們也放心。」

  楚嶔崟搖搖頭,說道:「我不回中天了,思艾,你送我去楚宅,肖若,麻煩你去一趟中天,幫我打包一些衣服送到楚宅,哦,還有一隻小藍貓也一併帶過去吧。」

  「貓?」簡思艾脫口而出:「你家那隻?別養貓了,你的流產就是它害的!」

  她大吃一驚,「你說什麼呀?」

  「我可沒瞎說,你那隻貓身上被抹了容易墮胎的藥粉和香料,這是思遠告訴我的。」

  「為什麼沒人和我說起過?」她低著頭沉吟,「說不定這又是左斯翰的陰謀!」

  「這不會吧!畢竟你肚子裡的也是他的孩子。」

  楚嶔崟意興闌珊地靠回枕頭,抿唇冷笑:「有什麼是他做不出的?他覬覦的是楚天,一個孩子對他來說算什麼!只要他想,有的是女人願意替他生!」

  「楚董,我感覺左少還是很在乎你的,」怕刺激楚嶔崟,肖若沒在她面前稱呼左斯翰為董事長,「那天你在會議室門外暈倒,他衝出來抱住你,那表情別提多嚇人了!還有,為了查出誘發你流產的物質,差點把楚天翻了個底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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