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初遇，我卻不如它們

  還想讓她陪幾天？

  杜皇后還是不死心麼？

  還想著與郡王府攀上關係麼？

  她可不想！

  「九歌會儘快解決皇后娘娘的心頭之患,皇宮內的規矩甚多，而九歌性子散漫，怕會一不小心就給娘娘帶來無妄之災。」

  牧九歌輕描淡寫地掃了眼神情略帶倦意了的杜皇后，掂量著。她不再用臣女，就表明了別想再用郡王府或是牧府來束縛她，不然她萬一一不小心，在醫她蠱蟲時失了手，那便就遲了！

  

  果然，杜皇后微蹙眉，便不再多想，展顏道,「好！」

  這聲好不同於先前那應承，至少現在以感覺得到杜皇后這聲好里包含了一絲沉重與不舍。

  「今日娘娘的茶極香！九歌謝娘娘賜茶了！」牧九歌說著，調皮地朝皇后眨著眼，讓杜皇后很忍不住也抿唇微笑起來，「你這鬼丫頭，就是精怪，人也長得可愛，話也說的這麼好聽，本宮還真是捨不得啊！」

  「娘娘繆贊了！九歌性子野，娘娘少見,自是覺得新鮮。只是這會九歌累了，就先告退了！」

  牧九歌不想與杜皇后說太多，說太多怕又會生變。

  杜皇后也知她意，便抬手讓她退下。

  從殿內出來，牧九歌沒有去永樂宮，而是出了殿,在院外慢慢地走著，她想著這幾日發生的事，總覺得太過懸乎，可哪裡不對，她又找不到。

  皇宮裡什麼都好，就連花兒開的也夠艷。

  牧九歌慢慢地走著，突然聽到前方有小孩子的哭聲隱隱約約的傳過來，頓時腳下一滯，轉身就往回走去。

  她可沒忘記這裡是皇宮，要偶遇點什麼事，或是發生點什麼異外，都是很正常的。她才不要陷進去了。

  就在她想要離開時，那隱約的啼哭聲卻是突然停止了，出什麼事了嗎？

  就在此時，前方傳來焦急地呼喚聲。

  「九皇子，你怎麼了？你可別嚇奴婢啊？」

  是南宮文雲？那個最年幼，上次在宴會上遇到她，沖她笑得燦爛滿臉童心的九皇子？

  牧九歌疑惑了，這大中午的，南宮文雲在這花園裡做什麼呢？

  心裡疑惑，腳下卻還是邁開了步子，朝前方走去，只有十多步，便見到轉彎處的九皇子倒在花叢的草地上，一旁的宮女嚇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卻又不敢上前攙扶。

  「出什麼事了？」牧九歌望了眼四周，沒見到其他人影后，才上前輕問。

  只是她站的地方很有技巧，站在叢花之外，不到草地里。

  同時她也看清楚了躺在草地上的人，臉色蒼白，就連嘴角也微微地泛白了，而他整個人就那麼地蜷縮在一起，就像個剛出生的嬰兒般，雙手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胳膊，不停地顫抖著。

  宮女見到牧九歌后，先是一愣，隨後手指了下南宮文雲，緊張地道，「這，這位小姐，九皇子他不知為何倒在了這裡？」

  牧九歌側耳細了會，見到雙目緊閉，不停哆嗦著的南宮文雲，皺了下眉，這不應該啊？

  「你又是誰？」牧九歌轉眼望向那宮女。

  「奴婢是九皇子宮裡的人，午膳時沒見到九皇子，奴婢著急，便出來尋找，沒想到找到九皇子，他去……」宮女雖緊張，但還是一口氣將要說的話表達清楚。

  「難怪。」牧九歌輕嘆了口氣，移步上前，蹲下身子，輕握住那不停顫抖略帶冰冷的小手，這手，是如此的軟柔，卻又是如此地冰冷，就如同這皇宮，是如此繁華，卻又如同牢籠一般，囚困了這裡面的人。

  「他是餓了，所以才會這樣的。」牧九歌輕聲道，又是愛憐地看了眼南宮文雲。

  「不要走！」就在牧九歌要放手時，手卻是反被那小手牽握住，力道雖小，卻帶著倔強，不肯放鬆。

  「母妃，雲兒不會再調皮不乖了，雲兒一定會聽話的，做母妃心中的雲兒的！」低低的哽咽聲，透著濃濃的哭腔，帶著請求之意，讓人聽之心神一盪，似有不忍。

  牧九歌疑惑，望向那宮女。

  宮女被牧九歌一望，身子一抖，立馬更恭敬地低下頭去。

  「怎麼回事？」牧九歌不想管這事，可她忍不住，那雙太過單純的眼神一直烙在她心底，她沒有忘記。

  「你要是不說，難道是想等你家皇子醒了，然後再處死你嗎？」牧九歌厲聲冷喝，嚇的那宮女更是不敢抬頭。

  「你要不說，就等著你家皇子死在這裡吧。」牧九歌說完，抬腳就往外走。

  「不，不要走。還請小姐能救救我家皇子。」宮女見到牧九歌要走，立馬不顧一切地撲了上來，緊緊地抱住她的小腿，連忙求情。

  牧九歌不語，冷冷地盯著那宮女，等那宮女說完，她才發現，原來這皇宮裡，果然沒有所謂的親情！

  等她目光再次落到南宮文雲臉上時，她才發現，這孩子長得果然比同年人都要小一些，不管是身高還是其他，如今他疼的五官都皺到了一起，可依舊能看出他神色中的請求。

  牧九歌想要掰開他的手，卻發現他手指攢的緊緊，無奈，只得對那宮女道，「他餓了，你快去給他找點吃的過來。不要太油膩的，清淡點的就好。」

  那宮女聽後連忙起身，但又不舍不安地看了眼南宮文雲，咬咬唇，擔心地道，「小姐，要不要將九皇子移到那邊樹蔭下去，那裡也安靜點。」

  「好。」

  「母妃不要走！」牧九歌想要起身，南宮文雲像受驚的小鹿一般，驚醒過來，更緊地抓著她的手，大聲喊著。

  當他目光落到牧九歌臉上時，眼珠子轉動著，良久，才緩緩地鬆開手，垂下眸去。

  他眼裡一閃而過的落寞，自然沒有逃過牧九歌的眼，頓時她心底一陣疼，這眼神，像極了牧無歡，那害怕卻又想要抓住她的感覺，讓她的心猛地被提了起來。

  「九皇子是累了嗎？」牧九歌溫柔地問，絕口不提她知道的事。

  南宮文雲咬咬唇，抬頭，對著牧九歌甜甜一笑，「雲兒剛剛又惹母妃生氣了，但云兒在夢裡見到了母妃原諒了雲兒，雲兒不累，小姐姐你累了嗎？」

  多麼乖的一個孩子！牧九歌輕嘆著，可惜他是那人的兒子，不能走的太近。

  想到這，她起身。

  「別，別走。」

  南宮文雲突然驚慌失措，猛地抓住牧九歌的手，卻又不好意思地鬆開，搭拉著頭，不敢看她。

  「對，對不起。」

  牧九歌回頭，不解地望向他。見他依舊搭拉著腦袋不敢看她時，心裡莫名地一陣心酸，這模樣像極了做錯事了的小孩子一樣，讓她心疼，卻又不得不離開。

  「姐姐，對不起，我一定會勸母妃不要再傷害你的，你是哥哥的，誰也不能傷害你。」突然，南宮文雲猛地起身，衝到她的身前，將她攔住，抬頭，定定地望著她。

  那雙亮極了的雙眼裡倒映著她的身影，裡面有驚愕，還有她說不上來的疼惜。

  「請你不要怪責我母妃，她只是害怕，害怕……」南宮文雲說著說著，突地一彎腰，雙手緊緊地捂著肚子，往草地上倒去。

  牧九歌連忙回去，去尋那宮女，那宮女卻是早不見了人影。無奈之下，只得停下腳步，只是這次她不再向前，而是若有所思地盯著他。

  聽他話里的意思，他是知道了苗貴妃要派人去殺她，所以才會被關了起來，然後又不給他吃的，所以他才會被餓成這樣。

  今日知道她被皇后請了過來，所以想辦法逃了出來，卻因餓極，才會倒在此。

  她知道不應該靠近他，可她真的不忍看著有個眼神這麼純淨的孩子會因為她而受傷。

  倒地後的南宮文雲見到牧九歌沒有靠近，也只是微微地皺了下眉，但臉上很快又是堆滿了笑容，「姐姐不用擔心我，我只是沒吃飯才會這樣的。」

  「你怎麼知道？」聽他說的這麼直白，牧九歌有些好奇。

  南宮文雲聽到這，臉上突色閃過一絲難過，「以前，我也會這樣啊！」話音很低，但還是讓牧九歌聽了個真切。

  同時卻也讓她很是疑惑，他身為皇子，傳說中南華皇很是疼愛這么子，就連苗貴妃也很是疼愛，上次宴席上見到了，好像也是如此，難道這皇子過的並不如外人所傳那樣？

  牧九歌心思一動，望著那些花兒道，「雲兒你怎麼會在這裡呢？」

  「我是來找姐姐的，但是，迷路了。」南宮文雲不好意地笑笑，隨後又揚著那天真的笑臉道，「可是，我在這裡見到了好多漂亮的花兒，可惜……它們又要很快凋落了！」

  說著，他目光落到草叢裡已掉落下來的花瓣上，神色黯然，似在為花兒的凋落而傷心。

  牧九歌跟隨著他的目光，果然見到草地上落了一層花瓣，而他的衣袖裡，也藏著幾瓣。

  他？這么小的一個孩子，居然也會懂得這些？這讓牧九歌很是震驚。

  「花開花落本是輪迴，來年一夏又是花開時，你何須難過呢？」

  「我沒有難過，我替它們高興，它們生命雖然是短暫的，卻也是最美麗的，它們開過，它們無怨無悔，它們美艷，它們長留人們心間。」南宮文雲說著，眼底里全是疼愛憐惜之意。

  「可是，我卻不如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