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權衡，牧無雙起疑

  牧無雙的無聲疼惜,後背傳來的溫柔的輕撫，無不撫摸著牧九歌早已潰爛了的心。

  這些日子，她雖看似強勢，但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與這個牧府里的所有人周旋，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氣。

  有疼愛她的牧父，也有恨她入骨的二夫人及姐妹，更有時刻想要將她推入虎口，以換得更多更大利益的祖父，她的小心翼翼，她的一舉一動,都牽動著這個家庭。

  如若沒有疼愛她的牧父，她怕早就狠下心來對付牧府了，可是，她不能，這裡是牧無雙的家，也更是牧無歡與她的家，她要在這裡等他的歸來，她不能做的太過，以免寒了牧父的心。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她不能因為泄恨，不能因為要報復華氏母女，就搭上牧府的所有人。

  前世的她，從不懂得什麼叫報復，她只知道什麼叫服從。所以在對待華氏母女時，手段並不狠,只是希望她們能明白，別在她面前多事就好。

  「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牧無雙輕拍著她的後背，手指溫柔地拂過她的髮絲，莫名地讓牧九歌安心。

  牧九歌貪戀他懷抱的溫暖，可理智告訴她，這不可以，她已逾越了。

  

  當下不好意思地掙扎出來，只是她依舊不敢抬頭去看他，哪怕一眼，她都沒有那個勇氣，只能低著頭嚅嚅地道，「哥，你回來了就好。」

  寥寥數字，瞬間溫暖了牧無雙的心。那顆早已沉靜的心，莫名地抖跳兩下。

  記憶中，他的妹妹牧九歌與他的關係，是十分的融洽的，只是她不知關係好到什麼程度，會不會像剛剛那樣，失措般地抱住他大哭。

  牧無雙那略帶審視的眼光望向牧九歌，牧九歌自然能感受到。

  她，剛剛真的是太大意了。怪只怪她定力不夠，見到他平安無事地站在她面前，她真的很想抱著他大哭一場，然後和他說她心底里的怒與恨。她，真的好想告訴他，她找到他們的仇人了。

  可理智告訴她，不能這麼做，這是牧家，牧府之人，與安族被滅，沒有關係，她不能將牧府牽扯進來，更不能將剛回來的牧無雙搭進去。

  牧無雙感受到她的氣息漸漸地平靜下來，輕聲道，「以後不會再有人欺負你們了。」

  「嗯。」牧九歌還是不敢抬頭，她怕一抬頭，便見到那雙向她許諾的眼，那麼深邃，那麼凝情，而她卻不能接受。以前不能，現在更不能。

  牧九歌糾結著，抑鬱著，但她什麼都不能說，安族的事，她決定她一人去承擔。

  想到這，心瞬間開闊明朗起來，「哥是什麼時候回的呢？可有去見父親？」

  隨著她的心情好轉，說話也漸漸地變得明朗清脆起來，只是依舊小心翼翼，她怕露馬腳來。

  牧無雙聽著先是心一抖，隨後立馬緊緊地盯著她，見到她並沒有什麼異樣後，才望向遠方，繼而道，「一早回的，已拜見過父親大人。」

  「我還以為……」牧九歌說著，卻又不好意思再講，便打住。

  「你以為我剛回來麼！呵呵！我家小妹何時說話也這麼不好意思了呢！」牧無雙盯著她微垂著的眼，打笑著。

  牧九歌在他的取笑下，心裡的防備與緊張漸漸地卸下，緩緩地抬眸，去尋記憶中的那張臉。

  可當見到那張風華絕代的臉上從左眼角一直劃到唇邊的那一道深紅色的疤痕後，心，猛地抖跳，停在了那，呼吸瞬間不順暢起來，似有什麼不可見的東西堵在了那，讓她怎麼也吸不到那麼一口氣，頓時臉色難看起來，眼眸里快速地浮起一絲戾氣與憤怒。

  「妹妹你怎麼了？你這？」

  牧無雙一見，立馬緊張地抱著她，伸出一指已然搭在她的手脈上。

  他……

  還是受到了重創！

  牧九歌知道他生平最愛惜的就是這張臉，他老在她面前擺笑說，「今生我也只有這副容貌了，除了它，其他的都配不上你沁心！」

  淚，又無聲無息地在她臉上肆意流躥。

  她的心似被刀子一刀一刀地剮著，生生地疼痛著，疼的她都不能呼吸！

  手指悄悄地覆上了他的臉，顫抖著，從眼角，一直摸到唇邊。

  「疼嗎？」

  她傻傻地問。掩去眸子底下的怒。

  這一刻，他似乎在她眼裡看到了另外一個人的影子，可是，他知這是不可能的事，連忙甩甩頭道，「不疼。早已好了。」

  說這話時，他明顯地別過臉去，不敢看她。

  可她還是從他那一別的神情里看到了他的落寞與神傷。

  他，果然還是在乎她的。雖然她早已在他心裡已是死去。

  「我會讓你恢復的。」牧九歌倔強地道。她要他永遠都不要再心疼，她要復好他。

  「沒事，我一大男人，這容貌沒那麼重要。」牧無雙低聲道，隨後見到站在一旁的紅妝，立馬又道，「小紅妝呀，你說本少爺這樣是不是別有意味。」

  紅妝見著牧無雙臉上的疤痕，深深地感到心痛，可她卻不能表露出來，只好低低地輕喚，「二少爺在奴婢心裡永遠都是獨一無二的。」

  呃！？

  會是這樣？

  牧九歌最先反應過來，隨後忍不住大笑起來。

  「幾月不見，原來紅妝也這麼可愛。」

  牧無雙輕笑著鬆開牧九歌的手，退後牧九歌身側，笑著道，「九歌妹妹什麼時候將紅妝也調教的這般有趣。」

  「無聊的時候，自然得找點事做，來打發時光了。」她不想牧無雙知道自己時常擔心著他，更是為此出府去找過他。所以聳著肩無謂地回應。

  「呵！原來妹妹性子也這麼可愛。」牧無雙那雙狹長的似狐狸一般的雙眸朝她一瞥，瞅得牧九歌心跳又是慌了兩拍。

  這男人，果然如從前一般，警覺性一直都這般高，想必他也是聽到了牧清連和他提過自己，所以才會對她心生警惕。

  只是，她是有備而來的，怎會讓他看出破綻呢。

  她也朝他投去一瞥，似帶嬌嗔，「哥哥可是覺得從前和九歌說話太少了，所以沒覺察到，該罰。」

  「既然如此，我這做哥哥的，可還真要好好地感受一下了。」牧無雙說著，伸手拉向她，「走，回你芷薇院去，我要在你那裡吃午飯。」

  「哥不用和大家一起用家宴麼？」

  牧九歌疑惑地望著他。小心地掩飾著心底的虛慌。

  「不用，這次回來，本就沒想與她們再聚一起，只是不得已，不得不回。」說到這，牧無雙臉上又是閃過一絲沉痛。但很快被他臉上那清朗的笑給掩蓋。

  牧九歌卻是將他臉上的沉痛收在眼底，看他腳步輕鬆，身上的其他傷應該是都好了，而他一直不回牧府，怕是有外還有其他事。

  想到這，她的心，又被提了起來，安族的事，她是絕對不允許他再插手的。

  眯了眯眸，臉上漸漸地浮起一絲淺笑，「既然哥哥這般喜歡，那就在我院子住下吧。」

  「這？」牧無雙沒想到她會這樣說，回頭盯著她，見到她臉上只有高興與小心地邀請之意時，他緊懸著的心，才慢慢地落了下來，剛剛，那個透著小小算計的眼神，真的太像安族沁心小姐了。

  「呵呵，這像什麼話，男女有別。」

  牧九歌卻是撅起了小嘴，不滿的道，「哥好久都沒有回來了，院子都沒有打掃。」

  牧無雙眯著眸，溢著滿滿的疼惜，伸手在她小鼻子上輕輕颳了一下。

  「打住，好你個小丫頭騙子，明明是你去求人家，讓人家送我回來的，怎麼會沒有給做哥哥的打掃院子呢。」

  「好吧，這都被你知道了，真是不好玩了。哼。」牧九歌說著略帶撒嬌地跺腳，往前沖了一大步，將牧無雙落後於她身後。隨後又道，「都要我去托人才能將哥哥你找回來，哥，你真的就不想回這個家了嗎？」

  牧九歌想起那天她去求老太爺時，牧向晚說的話，她的心就堵的慌。

  牧無雙輕輕地嘆了口氣，「都是哥哥不好，以後，我再也不會讓九歌你擔心了。」

  「可哥你真的要與家族脫離關係麼？你真的打算以後都不回牧府了？不要九歌，不要無歡弟弟了嗎？」牧九歌突地猛地一個回身，穩定身子，盯著他，冷冷地大聲質問。

  牧無雙沒想到牧九歌會這樣激動，一個不留神，差點就要撞到她身上去，好在他有功夫，能收住身子。

  被牧九歌這般盯著，牧無雙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他不該懷疑她的，如若她不是他的妹妹，那怎麼會因無歡的事而動怒，她情願自己受到華氏母女的打壓，也不願無歡弟弟受到半分傷害。

  只是她這性子的轉變，讓他還是有點疑惑。

  芷薇院外，杏兒與獨舞見到牧無雙時，全都愣了，但隨後立馬恭敬地道，「二少爺！」

  「你們倆還在這。」牧無雙異外。

  「是小姐留下了奴婢、奴才。」杏兒與獨舞一同道。

  「那就好好守護你們小姐。」牧無雙和這兩人聊了幾句，見到牧九歌在回頭望他，立馬抬腳進了院。

  芷薇院內，牧九歌手捧著茶給牧無雙，牧無雙接過，啜了兩口，才道，「妹妹這裡比從前清靜多了。」

  「自從哥出事後，這院子，就稍微整頓了下，我不想因為哥出了事，到時妹妹也出事，最後會讓無歡弟弟…………」牧九歌捧著茶，幽幽地望著牧無雙，略帶埋怨地說著。

  「你……」牧無雙總覺得哪裡不對，一個你字，然後抬頭，目光又重新落到了她臉上。

  「抱歉，不良君生病了，這個點文文才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