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火從天降

  沈靈菡站在人群中，眼裡滿是一片怨毒。嫉恨在她的臉上蒙上了一層陰影，讓原本美麗的容貌顯得有些猙獰。

  沈凝華帶著青雀和紅菱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之後，便興趣索然的回到沁陽樓。紅菱有些擔憂的詢問：「小姐，您可是不舒服？」

  「沒事。」街道上依舊車水馬龍，可是她能感覺到的卻是一片冰冷，哪怕周圍再怎麼熱鬧，仿佛都沒有辦法感染到她一般，「你們不用在這裡陪我，下去玩吧，這裡是二皇子他們選的地方，不會有什麼危險。」

  紅菱幫她倒了杯茶：「我們也覺得下面沒什麼好玩的，到處都是人也沒多大意思，還不如陪著小姐呢。」

  青雀乾脆連地方都沒動，一直站在沈凝華身旁。忽然，她眉頭一皺，全身緊繃起來，袖中藏著的匕首瞬間滑落到手中，片刻之後才放鬆下來。

  沈凝華低垂的睫毛微微顫了顫：「青雀，可有看清是什麼人？」

  「沒有。」青雀眼中多了幾分凝重，剛剛察覺到幾道不懷好意的氣息，眨眼間就沒了，「那幾人武功很高。」

  沈凝華抿了口茶水，眼中閃過絲絲冷意：「你說誰會在這個時候送上門呢？」

  

  「奴婢猜不到。」

  「那就不用猜，待會兒仔細看看就是了。」沈凝華揚起嘴唇，「我記得萬花節最後是要放船燈的吧？」

  「是，小姐，要在浣花溪放船燈嗎？」紅菱應道。也只有今天京都之中沒有宵禁，可以一直遊玩到子時。

  沈凝華點頭：「你下去買兩盞船燈，我們也去放著玩玩。」

  「小姐可是要許什麼願望嗎？據說這天許了願望都特別的靈驗，花神娘娘尤其厲害。」紅菱眯著眼睛。

  沈凝華頗感好笑，若是她許下願望，希望前世得罪自己的人通通下地獄，不知道花神娘娘會不會嚇到。

  紅菱吐了吐舌頭，連忙下去買船燈去了。

  「青雀，若是有人跟著我們不必理會，到最後再一起收拾。」

  「是，小姐。」青雀應了一聲，越發的小心防備在沈凝華周圍。

  很快，一直關注著沈凝華的二皇子百里瑾川也回到了樓上。看了看沈凝華身後的青雀，開口道：「沈小姐釣到魚了？」剛剛她和百里瑾澤也交談過，他必須要試探一下她的心思，牆頭草到什麼時候都讓人喜歡不起來。

  「我雖然不喜歡釣魚，但每次垂釣也是很講究的，不是什麼黃鱔、泥鰍都往上拉。」百里瑾澤便是送上門來，她也不會去理會。

  夕陽從窗口落在沈凝華身上，沐浴在金色的光輝下，沈凝華整個人又添了幾分通透的美感。尤其是一張精緻的臉龐，仿若上好的白玉一般，瑩潤的似能夠透出光來。

  百里瑾川笑出聲：「沈小姐果真不凡。」

  「二皇子謬讚了。」

  知道沈凝華極為信任身邊的丫鬟，百里瑾川也不介意青雀的存在，徑直開口道：「沈小姐那本兵書可謂世間難尋，不知道可有原本存在？」

  沈軒華那裡是沈凝華的手稿，他們是姐弟，又是當做禮物送出去的，沈軒華保存著自然沒什麼，但他身為外男，若是持有未出閣閨秀的手稿，可就要被人傳閒話了。

  沈凝華點頭：「原本自然是有。」

  百里瑾川心中狂喜，他率領過千軍萬馬，自然知道一本好的兵書運用得當可以救多少人的性命：「不知道沈小姐可否割愛？」

  沈凝華眉眼彎了彎，眼中閃過幾分狡黠：「二皇子願意出價多少？」

  「什……什麼？」百里瑾川愣住，她讓他用錢買？

  沈凝華皺眉：「那兵書是我外祖父留給我娘的，算是我們家傳的寶貝，難道你想白白取走？」

  百里瑾川失笑：「怎麼會，沈小姐要賣多少銀兩？」

  「你是買家，自然你給標準，這本書是兵書絕本，世間僅此一本。」

  一邊說讓自己出價，一邊強調兵書的珍貴，這沈凝華真是讓人哭笑不得：「五千兩。」

  沈凝華眨眨眼睛：「好，還請二皇子明日派人將金票送來，我確定好數目，兵書雙手奉上。」

  百里瑾川一愣：「你說……金票？」他剛剛說的是五千兩白銀！

  沈凝華鬆開的眉心重新皺起來：「難道你想要用五千兩白銀買絕本兵書，還是我外祖父留下來的？」夏家當初雖然舉家獲罪，除了嫁人的少數幾個女子外，其餘皆被問斬。但是後來，皇上卻也為夏家平反。夏老家主留下來的珍藏，要說萬金也不算貴，更何況是兵書絕本。

  百里瑾川心中苦笑一聲，五千兩白銀變成五千兩黃金，而他還生不起反駁的意思，這也算是頭一回了：「好，明日我會讓人送過去。沈小姐可想好了該如何和沈丞相交代？」

  「我賣我娘親留下來的東西，還用得著交代？」

  「也對，是我想岔了。」想到沈棟知道這件事情之後的臉色，百里瑾川心中忍不住好笑，看來這位沈大小姐是真的不想讓沈家安寧了。

  兩人將事情敲定，心情都很不錯。沈靈菡和五皇子並肩走上來，便看到兩人各自品茶的場景。

  沈靈菡：「姐姐，我說在下面怎麼找不到你，沒有想到你竟然在上面和二皇子見面。」

  沈凝華皺眉看向她：「妹妹年紀也不小了，說話做事需要注意分寸，這裡是楚公子包下來的，逛累了要休息片刻自然會上來。再說，難道你沒有看到還有青雀在？妹妹以後還是不要說些讓人誤會的話了，不然，不知道多少人該說我們沈家家教不嚴。」

  沈靈菡的笑臉差點沒有維持住，沈凝華說話竟然絲毫不顧忌，還拿著長姐的身份壓她，這個賤人！

  「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姐姐怎麼還生氣了。」說著，委屈的看向跟在她身邊一起上來的百里瑾澤，眼中已經帶了盈盈的水色。

  百里瑾澤眼神淡漠的看著沈凝華，心中不舒服的感覺再次湧上來：「二小姐不過是無心之言，是有人愛以己度人罷了，不用在意。」

  沒等沈凝華開口，百里瑾川率先出聲：「五弟，沈大小姐剛剛的話說的不無道理，做人不僅言行要端莊，說話更應該注意，你剛剛失禮了。」

  百里瑾澤心中戾氣一閃，但是身為弟弟且不受皇上寵愛，他可沒有任何資格和百里瑾川嗆聲，只能開口應下：「是我剛剛失言了，還請沈小姐勿怪。」

  沈凝華掃過沈靈菡發紫的面色，神色多了幾分笑意：「不礙事。妹妹經常和我相處都能誤解，更何況和我第二次見面的五皇子呢，想來以後定然不會出現這種狀況了。」

  以後沈靈菡再敢拿著這件事情當藉口，她大可以將百里瑾川今天說的話拿出來，到時候便是沈棟也不敢說一句不滿。

  楚君熠上來，語氣輕快的點了一桌子招牌菜，招呼著眾人入席吃飯。沈靈菡的臉色難看片刻，便換上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只是百里瑾川根本不理她，百里瑾澤因為她而落了面子，兩人都裝作毫不知情。而楚君熠乾脆視而不見，眼神都沒有向沈靈菡的方向瞥過。

  倒是沈軒華感覺有些不對勁兒，但具體哪裡又說不上來，只好一個人悶不吭聲吃東西。

  沈靈菡暗自一人惡狠狠地咬著片青菜，仿佛咬得人是沈凝華一般，好一會兒終於緩和好了情緒：「兩位殿下，剛剛我看樓下有很多賣船燈的攤子，許多人都買了船燈要到浣花溪邊放燈了，不如我們也去看看？」

  楚君熠看了看不動聲色的沈凝華：「放船燈需要等到天黑之後，天色太晚了一下吧。」

  沈靈菡眨眨眼：「不會啊，去年母親帶我去放船燈，浣花溪邊許多人呢，再說了，姐姐去年沒有趕上萬花節，今年正好也治癒了病痛，去放只船燈權當還願了，姐姐，你說呢？」

  沈凝華深深地看了一眼沈靈菡，直到她臉色微微變了才開口：「妹妹說的有道理，去放只船燈還願也是應該的。兩位殿下還有楚公子若是有別的安排……」

  楚君熠喝了杯酒道：「我沒有什麼事情，便也去放只船燈。」

  二皇子和五皇子沒有說話，卻都一副陪同到底的樣子。

  沈凝華垂眸掩掉冰冷的神色，原本她還想著怎麼提議去浣花溪邊，沒想到沈靈菡卻先開口了。不知道剛剛幾個被青雀發現的人中有沒有聽命於她的，若是有那就有趣多了。

  浣花溪邊早已經到處都是人，不算寬闊的溪面上到處飄滿了船燈，順著小溪蜿蜒而下，將整條河流染上了一片光芒璀璨。

  楚君熠命人將精心打造的船燈拿過來一隻遞到沈凝華手中：「你家丫頭買的那只可漂不了多遠，還是用這個吧。」

  楚君熠的船燈的確格外精細，小小的船身用的都是防水的牛皮紙。沈凝華也不推辭，讓紅菱自己拿著船燈到一旁玩耍，將楚君熠遞給她的船燈放在了水面上。

  看著遙遙而去的小船，沈凝華揚起唇角，上天沒能給百里瑾澤和沈靈菡報應，那麼她今生自己來讓他們嘗嘗報應的滋味，能夠重生一世，也算是要謝謝從來沒開過眼的老天了。

  她剛剛站起身，一陣不小推力猛地撞過來。楚君熠眼疾手快，連忙一把將她拉住，免得她落入水中。

  緊接著，眾人的呼喊聲便響成了一片：

  「快跑啊，著火了。」

  「救命。」

  沈凝華抬頭看去，不少一人多高的孔明燈正飛在浣花溪的上空，不知道什麼原因，一簇簇點燃的燈油撲通、撲通的落入地上的人群中。

  不少人被火團打中，輕薄的衣衫瞬間著起來。

  「天吶，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