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你不該給我一個交代嗎？

  聽到沈凝華要交代，章氏鳳眼一挑，高高在上的目光落在沈凝華身上，輕蔑道：「女子最重要的是溫良恭儉，你倒是格外的伶牙俐齒。」

  沈凝華絲毫不懼她的目光，眼神清明如水：「舅母說的在理，女子溫婉如水自然是好的。只是平白被人一盆髒水潑在頭上，還被揚言剁去手腳，凝華再好的性子也不願平白受冤。」

  章氏聲音嚴厲：「靈菡親耳聽到了你威脅筠兒說要讓她手指爛掉的話，你還敢說自己冤枉？」

  「妹妹親耳聽到了？」沈凝華詫異的看向沈靈菡，「我也就在上次的宴會上和表姐見過一面，當時在場的有那麼多位小姐，妹妹當時是在一旁和她們說話吧，這都能聽到？」睜眼說瞎話也看看場合，當時她和趙如筠說話的時候聲音可是極小的，沈靈菡不可能聽見。

  沈靈菡面上毫無異色，避開沈凝華的問話，眉心緊鎖道：「姐姐，我以為你當時不過說的是氣話，卻沒想到你竟然真的給表姐下毒，我們都是姐妹，你這般作為也顯得太過狠毒了一些。」

  「妹妹真是明辨是非啊。」當時趙如筠諷刺她不是沈家血脈沒見她出聲，這會倒是來打抱不平了。

  沈靈菡撇開眼，一副心痛難忍的模樣：「你是我的親姐姐，若不是你做的太過分，我怎麼會將你抖落出來？」

  沈凝華抬頭看上去，肖氏坐在上手低頭飲茶事不關己，沈棟、大夫人臉色陰沉滿臉不耐，章氏冷眼嘲諷，沈靈菡假情假意……這些人沒一個想讓她安生活著，就連利用她的肖氏，真的遇到事情也是高高掛起。

  「今天母親這裡怎麼這麼鬧熱？我請安來晚了，還請母親原諒。」蘇氏一身杏色羅裙裙擺繡了大片湖綠色牡丹，環佩叮噹的走進來，竟是比章氏還要華貴幾分，「衛國公夫人也在，有禮了。」

  

  章氏臉色一哽，唇角的笑容僵硬了許多：「你怎麼如此多禮，快些來坐。」

  蘇氏抬眸笑看著她：「坐什麼坐啊，我今天來可是給凝華送禮的。來人，趕緊抬上來。」

  章氏雖然為國公夫人，但是出身遠遠比不上蘇氏。當初蘇氏原本議親的對象便是衛國公趙琨。只是知道為何，蘇家突然退了婚，不久之後章氏便和趙琨成親，成了現在的國公夫人。而因為退婚之後名聲受損，蘇氏才嫁給了地位不怎麼突出的沈梁，不過兩人相敬如賓倒也成了一段佳話。只是現在看來，當初的退婚風波並不普通，說不定章氏還有什麼把柄落在蘇氏手中。

  沈凝華淡淡的收斂眼眸，看到丫鬟、婆子抬了兩個大箱子過來，才略顯驚訝的抬頭：「嬸嬸，這些東西……」

  蘇氏笑容燦爛，仿佛一點都沒有注意到剛剛大廳之中劍拔弩張的氣氛：「這都是你應得的，昨日若不是你開口提醒，邵夫人哪裡意識到自己有了身孕。她還說若不是自己身子重，一定親自來謝謝你。現在只能我先替她跑腿了，快些看看，禮物滿不滿意，若是不滿意，我定然幫你討要更好的。」

  丫鬟們將箱子打開，屋內的眾人全部愣了愣。左邊的箱子大一些，裡面擺放了各色華美的雲錦綢緞，上面放了兩個盒子，擺放了各色衣衫配飾，東西不算多，但那雲錦綢緞一批也價值百金。而右邊小一些的箱子更是驚人，剛一打開就看到陣陣珠光寶氣散出來。珠釵頭面、步搖環佩……各色寶石簡直要看迷了人的眼。

  趙氏的臉色頓時僵住了，這些東西頂的上沈棟兩年的俸祿了。

  蘇氏看到眾人呆愣的模樣，仿佛還嫌不夠，命人將裝著珠寶首飾的托盤拿開，只見一陣金黃色射出來，那托盤地下竟然整整齊齊的碼著慢慢的金錠子。看那箱子的高度，這些銀子也足足有上千兩了。

  沈凝華愣了一下，詫異的看向蘇氏，卻看到她對著自己眨了眨眼，心下立刻感覺暖了很多。至少這位二嬸嬸現在是真的在幫自己，如她以後不對自己出手，那麼她也定然儘量護她周全。

  「這些是邵夫人送給凝華的？」沈棟知曉蘇氏和邵氏交情甚篤，看到蘇氏來幫人送禮也沒多意外，昨天的事情他也聽說了，只是沒想到邵氏竟然會備下這樣厚的禮來送給沈凝華。

  「大哥，這我還能騙你不成。昨天多虧了凝華，說起來，凝華這孩子就是心善，平日裡什麼人都能欺負。」蘇氏示意丫鬟將箱子蓋起來後開口說道，顯然是在暗示沈軒霖對衝撞了自己的姐姐。

  這話聽在章氏等人耳朵中就變得刺耳多了，畢竟她們可是來找沈凝華興師問罪的，到了蘇氏嘴裡，怎麼就變成了在欺負人？

  趙氏將視線從那些禮物上收回來，對著蘇氏說道：「弟妹來的正好，剛剛正說著筠兒的事情呢。凝華，母親相信你是無心之失，現在應該怒氣也消了。只要你將解藥拿出來，母親便為你求求情。」

  蘇氏挑眉看向趙氏：「大嫂說的什麼話，又有人陷害凝華了？今天是為了什麼？」

  趙氏被問的差點噎住，什麼叫又有人陷害沈凝華？這次分明就是沈凝華的不對。眼神看向章氏，希望她能開口，卻發現原本囂張的章氏此時猶如鋸了嘴的葫蘆一言不發。只好自己開口解釋道：

  「弟妹，這次你可誤會了。你看看筠兒的手指，這右手的手指都爛掉了。過幾日皇后娘娘就要宣召她入宮陪伴，你可是知道的，皇后娘娘最喜歡聽她彈琴，這手指出了問題，娘娘追究下來，該如何是好？」

  「大嫂，你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明白。手指受傷去找大夫啊，來找凝華有什麼用？還有你說讓凝華將解藥交出來，我倒是越發好奇了，凝華一個閨閣小姐，哪裡來的毒藥？」蘇氏喝了一口茶水，皺眉說道。

  沈凝華微微翹了翹唇角，這話若是她說眾人肯定以為她在狡辯，若是蘇氏說出來，那意義就不一樣，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多謝蘇氏這位嬸嬸。正想著，青雀微微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沈凝華眼神一動，笑意越發的深了了一些，好戲終於要開場了。微微上前一步說道：

  「我也很是奇怪，表姐的手受傷這樣嚴重，竟然沒有先找大夫給她瞧瞧，正好，我讓紅菱去將張大夫請來了，好好給表姐看看。「

  被蘇氏打斷發作不得的趙如筠怒火再次被挑起來：「你以為我沒看嗎？也不知道你用了什麼下作手段，所有的大夫都看不出什麼問題，沈凝華，你今天若不給我一個交代，我怎麼都不會放過你！」

  沈凝華並不理會他，反而是看向門口。

  張念剛進門就聽到了趙如筠的叫囂，頓時臉色就難看了一分，他為人嚴謹，也最為討厭沒規矩的世家小姐。

  「見過老夫人。」

  「張大夫免禮，今天要麻煩你了。」肖氏放下茶杯緩緩說道。

  趙如筠滿臉驕橫：「他能比太醫的醫術好？果真是好笑。」真以為是陳韞推薦來的，就能通過他巴結上關係？不自量力！

  張念神色不變的冷眼打量了一下趙如筠：「趙小姐找的太醫，我這個江湖野郎中自然是比不上的，不知道你找的是哪位太醫？」

  趙如筠越發不屑：「自然是太醫院的胡可為胡太醫。」

  張念面無表情的看著她：「胡可為那小子上趕著拜我為師，讓我給轟出去了，你找的人倒是厲害。」

  趙如筠臉色漲紅：「你胡說八道，胡太醫他怎麼可能拜你為師？」

  蘇氏好笑的開口：「表小姐，張大夫的醫術可是陳院正都交口稱讚的，很多時候宮中的貴人們有了不適，陳院正自己拿不準，還要找張大夫商量呢。你還是趕緊把手拿出來讓找大夫給你瞧瞧吧，萬一更厲害可就不好了。」

  趙如筠氣的臉色通紅，有心不想讓張念看，卻又擔心傷勢更加嚴重，只要撩開衣袖將手指遞過去，心中卻是恨不得將沈凝華挫骨揚灰。都是沈凝華這個賤人，若是自己的手指好不了，她一定要將沈凝華的手剁下來！

  「沒什麼大事，回去將手上的藥膏洗掉，然後用松香燒淨的青灰敷上……」

  「庸醫。」聽到這個方子，趙如筠更加篤定這個張念虛有其名。

  章氏皺眉看了一眼趙如筠，不讓她在開口：「張大夫，不知道小女手上的傷是中了什麼毒？」

  張念聲音越發冰冷：「毒？哪有那麼多的毒可以種。不過是自己動了不改動的東西。」

  聽著張念隨意的語氣，趙如筠哪裡還忍得住怒氣：「你分明就是個庸醫！沈凝華，你果真是好手段，竟然和這個庸醫串通好了來欺騙我，還用什麼青灰敷上？簡直可笑。姑父，今天你要如何懲治沈凝華？若是你罰她，那我馬上進宮去見皇后娘娘，我就不信討不了這個公道。」

  沈棟什麼時候被一個未及笄的女子威脅過，臉色頓時難堪起來，真是想到宮中的趙皇后不得不忍下這口氣：「張大夫剛剛不也說了，你不是中毒。那麼請問張大夫，不知道筠兒是碰了什麼東西？」

  張念冷嘲：「看趙小姐性格這樣暴躁，想來生氣的時候抓過一品紅吧。」

  沈靈菡猛地抬頭：一品紅？那天趙如筠生氣，的確是將她房間中的一品紅給抓壞了當時她還心疼了許久，難道是因為這個？

  趙如筠也愣住了：「你說是一位一品紅？」

  「不錯。你這手原本也沒有這麼眼中，想來是紅腫了一些，你好好地用清水洗一洗，過一段時間也就沒事了。誰知道你找哪位英明的太醫給開了藥，這不對症的藥下去還能有好？」

  「這……這不可能，你收了沈凝華多少好處？」趙如筠厲聲質問。

  「不可理喻！」張念本來就不是好脾氣的，聽到趙如筠一直胡攪蠻纏直接摔門而去。

  沈凝華抬眸看了一眼趙如筠，嘆口氣道：「表姐，張大夫是陳院正親自推薦的，我才不錯是見過兩面，我可沒什麼本事去收買他這樣的醫道高手。」

  趙如筠咬著嘴唇看向章氏，眼中帶著淚光：「母親……」

  章氏連忙將她摟住，她自然知道張念口中說的是真的，只是都鬧了這樣一場，若讓她就這樣善罷甘休她又不甘心。一時間大廳之中竟然沉默下來。

  沈凝華站在一旁略微低著頭，沈棟放眼看去，只看到她如墨色山水一般的眉眼，清清淡淡的帶著一股雋永的氣息。

  「這件事情誤會一場，說開了也就沒事了。凝華，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想不到沈棟竟然會出言幫沈凝華解圍，趙氏的眼神瞬間鋒利起來。

  只是還沒等她說什麼，沈凝華卻是走到大廳中央，目光清冷的看著趙如筠：「表姐，你不該給我一個交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