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他沉不住氣了

  比如項東和項啟明父子，他們比起鍾燁星的做派，那可是隨和自在了許多的，跟他相比，都可以算是不拘小節的了。

  但他們都是不會吃這些的——土豆絲，西紅柿炒雞蛋，豆角肉末……

  這——反差太大了。

  鍾燁星看著唐西西震驚納悶，萬般不解的神情，心頭浮起一絲傷懷，卻克制住了，冷靜地答道：「其實這些食物最養胃，最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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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西西立刻懂了。「葉哥哥，你肯定有很多應酬，需要總在外面吃飯喝酒，所以其實外面的飯菜再昂貴，都已經吃厭倦了，對吧？」

  鍾燁星點點頭，看著唐西西嫻熟的刀法，問：「你這可不是心血來潮的功夫啊，我瞧你這手藝，比我強，這刀功就不錯。平時家裡都你做飯嗎？」

  唐西西得意地一笑：「我唐西西是誰，我做什麼事，那都是要精益求精的，你們以前不是說我有強迫症的嗎？我既然要學做飯，那這刀功，當然要天天練啦。不過你有口福，你準備的這些菜啊，也是我平時最常做的，信手拈來！」

  鍾燁星落寞地看著唐西西揮動菜刀的手，突然喃喃問道：「是你項大哥出事後開始學的嗎？」

  「啊？」唐西西愕然了一下，見鍾燁星已經一臉心疼心痛，連忙答道，「不是不是，是——是你們走了以後，我每天待在家裡實在無所事事，就做飯打發時間了。」

  鍾南嶼隔著熒幕聽到這句，心又是猛地一痛。當年的事……一定給這丫頭致命的打擊，可就在這樣的情形下，這個做什麼都會專注努力的丫頭，居然被困在家裡什麼都做不了……

  沒人陪伴她嗎？沒人安慰她嗎？

  ……

  鍾燁星仿佛感應到了鍾南嶼的想法，又接著問唐西西：「當年我們真是身不由己，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

  唐西西停下手，看著鍾燁星笑了笑，突然感覺心中萬般安定，什麼也不願意計較。

  「葉哥哥我知道，你別難過了，我們這不又在一起了？」唐西西安慰道。

  「你當時一定很難過吧？」鍾燁星注視著唐西西。

  唐西西悽然一笑：「是啊，葉哥哥，當然很難過，我從來都把你和金哥哥當成我的親哥哥一樣。不過那時候我雖然很傷心，可我總有一種強烈的感覺，你們都沒有事。真的，我好像能感覺到你們的存在一樣，我能感覺到你們受傷，痛苦，掙扎，甚至我還覺得你們會很想吃一種口味的食物。」

  鍾南嶼的眼皮，突然一跳。鍾燁星的心，也突然停頓一般頓了頓。

  「小西，你就是因為這個，才學做飯的？」

  唐西西點點頭：「是啊，我每天都很抓狂，快把自己逼瘋了，秦姐姐看著我那樣，也快崩潰了，所以不管我做多怪異的事，她都默默縱容我，只要能讓我排解心情。不然她那麼疼我，哪裡捨得讓我做飯。」

  鍾燁星抬頭，看了看監控的方向。他知道，鍾南嶼此時，心中一定同樣震撼。

  當年事發突然，烈火中，他們把唐西西塞到了安全的車裡，自己拼死搏鬥，終於死裡逃生。

  可那樣嚴重的傷勢，在醫院裡，整整躺了一年多才能恢復行動，出院後又是一段艱難漫長的復健療養期……一切情況未明，他們真的不能聯繫唐西西，不能告訴她已經知道的真相，否則若連累她遭受劫難，他們卻無法保護她……

  「葉哥哥，你怎麼了？在想什麼？」唐西西見鍾燁星表情凝重恍惚，問道。

  鍾燁星回過神來，努力笑了一笑：「沒什么小西，我只是在想，其實你真的很能幹。如果你接手了唐氏，未必輸給項東。你是念著項東的撫養恩情，不願意自己白白占了這財富。你這個傻丫頭，這一切不都是你父母留給你的嗎？是你應得的！」

  唐西西不在意地一笑：「項大哥是個有野心的人，他最看重事業，財富反而是其次的。唐氏不是我的錢包，它是我爸爸的事業，它應該留給項大哥。再說，一直以來都是項大哥在幫爸爸。」

  說完，唐西西已經熟練地將備好的菜下鍋了。而鍾南嶼，在聽到看到這一切，已經再也無法抑制澎湃起伏的心緒。他隔著屏幕，仿佛聞到了那與眾不同的香味，一時間突然胃中翻江倒海，飢餓得不能忍受。

  往事一幕幕浮現心頭。

  那一年初遇，他21歲，她9歲。他和鍾燁星化名金鐘宇和葉辛離家，卻被人綁架。綁匪還綁架了一個人，就是她。

  她嬌生慣養，第一次經歷那樣的險境，哭鬧不止。他和葉辛怕惹惱了綁匪無法脫身，出盡百寶，她就是不能平靜。

  看著年紀尚小的她哭得那麼無助絕望，他無論如何都無法讓他平靜下來。他無奈地張了張手臂，她卻不由自主地沖了過去，撞到他的懷抱里。

  他愣了愣，這軟軟的小身體，讓他突然有種久違的親切感，那個瞬間，他突然順勢緊緊擁抱住她，撫著她的腦袋輕聲安撫。沒想到這一抱，她竟然就當即安靜了下來。

  他和鍾燁星決定帶著她一起逃走，她居然全盤相信他們，甚至還非常配合，一點也不慌亂。

  歷經艱險，虎口脫險，他們送她到家，分別時，她突然又陷入失魂落魄中，只相信他能保護自己。

  她哭著抱住他不讓他走，還逼父親將他和葉辛留下。而他出了這麼大的事，哪能不第一時間回家。

  

  她把他冰冷堅硬的心都哭軟了。於是他逗她說：下次相遇，如果我們都還單身，我就娶你，新郎新娘結婚前可是要有短暫的分別的。

  他這麼一說，她才擦掉眼淚鼻涕，答應他們離開。而他回家後沒幾天，就接受了新的任務：保護唐嶺一家人。

  於是他帶著葉辛，回到了唐家。這個丫頭突然明白了什麼，再也不提他再次相見他就娶她的話，纏著他和葉辛，三人結拜為兄妹。

  短暫的純真的時光，安逸澄澈得足夠他每天都會眷戀。

  他沒有完成保護唐嶺的重任。一年不到，唐嶺就被算計了。很快，他們也被算計了……

  分別，10年的分別，10年的痛苦！鍾南嶼的眉宇間，皺出了一道深深的溝壑。他捏著翻江倒海痛楚的胃部，心中是難以抑制的渴望！

  鍾燁星已將唐西西炒好的番茄炒蛋接過去放在餐桌上，唐西西一邊準備炒下一個菜，一邊不經意地問道：「葉哥哥，那鍾先生，他怎麼吃呢？」

  鍾燁星面色一呆，心想這丫頭果然聰明，看出端倪了。可沒鍾南嶼的指令，他不敢貿然說明，正猶豫要怎麼回答，身後卻突然傳來一個聲音：「我可以進來嗎？」

  唐西西聞聲身子一震，手中的鍋正要往灶具上放，一個不當心，跌落下來，鍾燁星一步跨過去接住，穩穩放下。

  「先生，您還沒吃飯？」鍾燁星迅速調整好語氣和神情，沉著地問道。心中卻在想，看你能裝到什麼時候，這麼快就車不住氣啦。

  出乎鍾燁星的意料，鍾南嶼卻好像不打算繼續裝了。他厭倦地說：「又沒外人，叫我大哥吧。」

  鍾燁星一聲偷笑，說了聲「是，大哥」。唐西西聽了這一句，心通通直跳。

  大哥——過去葉辛就是叫金鐘宇大哥的，他是金鐘宇？他是金鐘宇！不然她不會對他的懷抱和氣息有那麼熟悉的感覺，不會在他面前會莫名有那樣的心安！

  可他為什麼不肯相認？為什麼他們的相貌都發生了改變，完全沒有之前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