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遠程

2025-02-24 22:54:14 作者: 銀紙

  仍是那座高牆紅瓦的廳堂,長瑤站在院外,心情卻不似上回般悠然,幾分緊張幾分害怕,又隱隱還帶著羞澀。

  出雙入對……眼眸抬起,忍不住瞧了眼身邊人。

  後者似能明白她的心境,柔聲寬慰道:「別擔心,你哪回來,可有見母親冷過臉?她歡喜你得緊呢。」笑得眼睛都彎起了,顯然心情暢佳。

  

  哎喲喂!是誰去接人的時候,沒有遇到,還板著個臉來著…

  是誰矯情讓祖母把長瑤支回柳府來著…

  是誰想長瑤想瘋了來著

  ——明明才一天沒見…

  「嗯。」她輕輕應了,明明是祖母讓她回去的。

  喬嬤嬤親自出迎,趕上前福了身道:「三少爺您可來了,老太太和太太剛還念叨著三少奶奶何時過來,正猶豫著要不要命人去接。」

  念叨什麼,我還能把人藏了不成?

  「祖母和母親在作甚?」

  「正候著您二位呢。」

  喬嬤嬤說著側身,請兩人入內。

  好在,她昨兒隨玉榮軒夜宿在外,並沒有惹人厭棄。

  這種事,最擔心的就是遭受猜忌嘲笑,被誤認為隨便之人。

  得見喬嬤嬤待她一如既往,甚至無形中更敬重了幾分。

  慕氏坐在老太太旁邊,見她與兒子並肩而來,一紅一紫、一深一淺,高調又不失違和。連她都忍不住暗贊自己兒子生得好,沒有辱沒了眼前兒媳的美貌與氣度。

  玉榮軒見祖母與親娘眼神只關注身旁人。連個餘光都沒落到自己頭上,也不覺得嫉妒,反而引以為傲。

  他甚至還格外大度的想道:娘要看兒媳婦便讓她看去,左右也沒有在京都多少時日了。

  「給祖母,娘親請安。」

  祖母的眼神則是一貫的寵溺,招了招手示意長瑤過去。

  玉榮軒上前撩了起袍子就要入座。可動作才做一半,只聽祖母說道:「璟晟,你先下去。」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問道:「下去做什麼?」

  慕氏不耐的答話:「隨你是練劍也好,看書也罷,且先自己玩去。」

  用的還是那種哄小孩子的語氣,玉榮軒頓時就不樂了,可在心上人面前為這發脾氣,總覺得丟人,於是強壓了那略有急躁的本性,先坐了下來。

  慕氏側頭看他,玉榮軒臉不紅心不跳的開口:「娘,我與檀兒也有事要與您和祖母說。」

  長瑤依言過去,祖母有意讓她在自己另一邊坐下,可手勢還沒出,就見有人急著伸出胳膊,直接把人扯了過去。

  玉榮軒將人護在身後,渾不覺得自己有何不對的地方,開口直視對面人就問道:「祖母,您有什麼事,不能當著我的面說……」

  長瑤聽到這話,恨得直接用手指戳了下身前人後背。

  待等收回手,臉頰更紅了,她怎麼也變得做事不經大腦了?

  後悔莫及,她垂著腦袋盯著光可鑑人的地磚看,恨不得鑽到縫隙里去。

  慕氏還是了解兒子脾性的,然聞言還是無比驚詫。

  剛才只是想著以後分了家,長瑤也不用時時刻刻的提心弔膽的過日子……

  費了許多唇舌,才將這犟脾氣的兒子給說服,是哄著騙著道只是權宜之計,讓他千萬別拆自己台。

  可自己的兒子卻從沒完全看透過,在他表達了諸多不滿後,都以為對方不會同意了,沒想到玉榮軒卻點下了頭。

  隨後,兒子的反應就越發怪異了起來,從早前的勉強接受,到後來的主動,乃至前陣子居然在京都外蓋了新房子…可憐見的……

  每每問時,總說什麼大丈夫一諾千金,既然分家是權宜之計,那麼自然要有始有終,可就是沒承認過對長瑤的想法。

  然身為人母,到底也能看出來幾分。

  長瑤咬了咬唇,輕啟貝齒:「祖母,有…唔…」又是一陣噁心感…

  老太太和藹的目光往來,較之過去在人前更是不掩疼愛,「怎麼總是犯噁心?天大事等請了大夫來再說吧!」

  「是不是有了?」

  玉榮軒驀然轉頭,眉宇間有些緊張。隨即命人去請大夫來…

  長瑤也在好奇,有了?是什麼意思?

  「檀兒睡得好不好?」慕氏問道。

  玉榮軒說道:「老是想打瞌睡。」

  「我看檀兒最近都瘦了…」老太太的眼光還是一樣的辣…

  「我想要檀兒一起去邊塞…」玉榮軒說道,隨即幫長瑤換了個舒服的位置。

  「不可以!」

  「不成。」

  老太太急不可耐的追問起來:「你帶檀兒做什麼,你不知道那裡危險?」

  話居然說得這樣不中聽。

  慕氏也覺得兒子激動了,她思慮要周全些,便跟著詢問:「是不是檀兒在你身邊,你就能放下思念,用心對敵?」

  玉榮軒頷首,「嗯。」

  老太太這才鬆一口氣,暗笑自己的窮緊張。

  既然孫子掛心成這樣,定是沒法用心殺敵的…不如賭一把…

  「既然你這樣矜持,檀兒可以隨你一起,但是你的暗衛和私兵必須全力保護好她。」

  「是。」玉榮軒欣喜的道。

  慕氏說道:「我和老太太商量過了,等你們從邊塞回來之後,挑個好日子,就住到京都外吧!只要時常回來看看就行。」

  原來是這個事…

  眾人點頭…

  大夫已經在外候著,經過通報,長瑤才看見一個留著羊角鬍子的花甲大夫。

  等大夫看完脈象,說道:「貴人,所持喜脈。懷有三月,孕婦忌悲切,忌憂鬱,忌辛辣,忌多食…」

  又開了些保胎藥…以及十三太保…

  一家人欣喜若狂…

  老太太說道:「檀兒,以後別老是來請安…日後到了…哎!算了到時再說吧!」

  慕氏聞言軟了語氣,又問道:「檀兒,早膳想用什麼。」

  長瑤還沒答話,玉榮軒就道了幾樣她愛吃的菜,慕氏吩咐侍人通知大廚房,目光看向玉榮軒更柔和了些,「你啊,當差做事可不能像過去那樣散漫的,這麼早退可不好。」

  「嗯。」玉榮軒點頭。

  ……

  等沈思儀得了消息,立即盛裝款款的邀請長瑤午後在涼亭外見…

  「妹妹,既然有了身子,就無法伺候侯爺,不如讓姐姐伺候數月…」

  「姐姐,說得是。」

  一眾丫鬟聽了都氣惱了。這是上趕著搶人家夫君…她們都忘了那也是她夫君…

  「如此,妹妹還是好生歇息…待姐姐服侍好侯爺之後,再會…」

  「姐姐,此言差矣,侯爺想讓誰服侍,自會明說,如今妹妹懷有侯爺的子嗣,而且還是侯爺的第一個子嗣,自然會多來妹妹院子裡多些了。」

  沈思儀懊惱的砸了杯子,笑道:「妹妹,這是要破壞祖宗定下的規矩了?」

  長瑤說道:「妹妹,不敢。姐姐這是想左右侯爺的思想,也不一定啊!」

  沈思儀氣惱的走了,誰知,她下午就讓人送了一份補品。並囑咐:要喝完。

  長瑤知道這是在催促她把人讓過去。

  第二日午後,她又把人約到鯉魚池邊上…

  「妹妹,這是何意?」

  「姐姐,也是知道的,妹妹懷的可是侯爺的第一個子嗣…自然會來妹妹院子多一些…」

  「哼!我看是你不讓吧!」她可是把人給堵在二門,誰知玉榮軒轉身就出去了,再未迴轉…

  「姐姐,這是冤枉妹妹了,昨兒個侯爺都沒有回來…」額,聽碧千說是翻牆進的琉璃苑。

  「哼,既然妹妹都不舍,就別怪姐姐心狠…手辣。」今兒一早就看到玉榮軒從正屋出來…如此她也不能便宜了這個小賤人。她看見長瑤坐在圍欄邊上,就走近一些,雙手一推……

  「啊!」

  「太太!」

  「小姐!」

  「救命,救命。」

  「大太太怎麼能這樣?」

  「她怎麼能推小姐下水呢?」

  水中的人被嗆了幾口水,一個會水的丫鬟將長瑤救起。

  把人送回琉璃苑,立即去請大夫,通知老太太和國公太太,還有侯爺,國公爺。

  忙完之後,才發現已經沒有了侯府大太太的蹤跡…

  等長瑤醒了,被告知只是喝了些水…

  玉榮軒聽到長瑤落水的消息立即趕回府里,看著面色蒼白的長瑤,他心裡難受…

  下午就一直伺候著…

  長瑤在玉榮軒的伺候下吃了些飯菜,勉強的洗了個澡,就提議他該去沈思儀那裡歇息,被奚落了一陣。長瑤就越發刁難起來,於是長瑤把玉榮軒氣走了。

  長瑤不想的…

  晚間沈思儀又送了一份補品,長瑤看著面前補品沙啞的說道:「碧華,怎麼辦?」

  碧華:「這就不用吃了。」

  「可是……中午的那份已經推了,現在又推,到時候她給我定個不敬之罪,如何是好?」

  碧千也說道:「是啊!太太最難做了。」

  碧棠說道:「明明都知道這補品有問題,可是又不能不吃…這,好為難。」

  碧珠點了點頭。

  長瑤嘆了口氣。

  玉榮軒本來已經出了房門的,後仔細一想,她這是在乎自己的,又覺得就這麼回去會沒有面子,於是就在隔壁暖閣里小坐,就聽到主僕幾人的對話,難怪…玉榮軒眯起鳳眼,心裡終究掛念,便打算夜裡趁她睡著,再去看看。可是現下…

  「那就送回去…」玉榮軒進了屋,拉著長瑤的手。

  「可……」長瑤拿著湯匙的手一抖,肚中一痛,淚兒輕彈…一時間湯匙砸在地上特別的清晰。

  「小姐。」幾個丫鬟擔憂的看著長瑤。

  她定定的看著面前的男人,他在進來的時候剛喝下一口…

  一個暴怒的聲音夾雜著焦急以及心疼:「檀兒……你怎麼樣了?哪裡不舒服…」

  「你們都是飯桶嗎?還不快傳府醫…」隨即抱起長瑤上榻。

  一時間琉璃苑忙碌起來。

  府醫剛到的時候就看到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往外換。裡面長瑤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小臉蒼白,汗水直落,玉榮軒一直緊緊的抱著她,哪怕婢女幫她擦身也陪著。

  直到一粒藥丸服下,保胎藥喝下,補湯也進了,玉榮軒的心才放下。他看著面前女子的熟睡的面孔,心裡有心疼和無奈。

  ……

  如此相安無事過了數日,期間以沈思儀婦德不儀,善妒,毒害侯府子嗣;所幸得保,念及是初犯發放祠堂禁閉三月。

  長瑤迷濛著雙眼看著他:「璟晟。」

  玉榮軒聽著,不答話。

  「璟晟。」

  男人神情冷肅,只靜靜的立著。

  想起府醫的話:「二太太,這是食了些忌諱藥材才會如此,雖說食之不多,但其份量足可滑胎,所幸及時…」可見下藥之人其心可誅。

  

  「璟晟,是我不對。」

  「檀兒錯了。」

  「獨自見那些個女人,就把自己照顧成這個鬼樣子?」

  「妾,只是想她是正妻,不想她竟如此歹毒。」

  「沒有下次。」

  「是,夫君。」

  男人脫下外衣,隨便一掃放置衣物處。突然發現有一物:杏白軟緞底托上,一件繡著鴛鴦戲水的粉色肚兜在那盒子裡…

  「夫君,一直是妾身的天,是妾心裡的人兒…」甜膩嬌柔的聲音響在他耳邊,被如此告白,玉榮軒只覺得心裡軟得出奇。

  「如此妾身里外都是夫君的人了,相公可還喜歡?」

  玉榮軒抱了人在懷裡,接下來便是一通纏綿的,輾轉反覆,難捨難分。

  宣南候出征而去。候府大太太暫領後院,趙嬤嬤代管琉璃苑,大管事總領宣南候府內所有事宜。

  一行輕車簡出。只兩輛馬車,十幾侍衛。玉榮軒在車廂一旁整理公務,長瑤正悠閒自得觀賞沿途風光。

  車廂里長瑤軟軟的靠著玉榮軒假寐,馬車平穩的前行,玉榮軒單手摟著女子的腰。

  「璟晟~~」

  「嗯。快到了。」

  果然,小女人雙眸中的神采立即點亮,片刻之間,那雙美目又是清澈透亮,水光漪漪。

  長瑤趕緊起身,掀開車簾往外望去,全州城門赫然在望。

  「喜歡這裡?」

  「喜歡。很喜歡。」

  「哦?」

  「這裡離邊塞較近。」

  「妾,親自動手為夫君做羹湯。」

  長瑤心虛的低頭,拉著玉榮軒的大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

  「妾,魚羹功夫很差……」聲音低得快聽不到,耳朵也紅紅的,像是怕羞了。

  玉榮軒俯在長瑤耳邊輕語,「不會魚羹,就換會的。」

  「最少八九日,如若喜歡,可多停留三五日。」

  在城西找了一處別院,旁邊還有一塊很大的花圃,裡面各色鮮花盡皆綻放。

  晚間各人收拾妥當,便詢問長瑤要不要前往軍營,來回至少兩天…長瑤想了想搖頭,隨即看到玉榮軒那變了色的臉說道:「檀兒,乃女子,軍營本不適;況且,懷有夫君子嗣,山路難免顛簸,還有毒蛇猛獸,會出意外也難說…」

  玉榮軒最終點頭應許,並說道:「不可隨意出門走動……」怕她出門被人惦記上,她是如此的美麗…

  玉榮軒帶著幾名侍衛去了軍營。

  於是第七日,玉榮軒終於帶著人回來了。

  他低垂著眼瞼,俊俏的臉上,看不出一絲感情,誰也不會注意到,從她出現的那一刻起,他的心一直在眼前的女子身上。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莫名地牽動著他那顆原本固若磐石的心。

  她已經喜歡上了自己。

  然而玉榮軒清楚地知道一點,這份喜歡,不會給她帶來快樂,只會帶來災禍。

  他英挺的眉毛微微一皺,他從未像此刻這般,有著莫名的惆悵和擔憂,只覺眼前這個女子,讓他想好好保護,卻又無能為力。

  正想著,卻忽然覺察到草叢中人影一閃,未過片刻,忽然從中飛出了兩道亮晃晃的飛鏢,直奔前面長瑤的後腦勺飛去。

  他大叫一聲:「小心!」

  一把將呆若木雞的長瑤一抱,閃到了一邊。

  草叢那裡方向飛出了一道人影,向黑暗深處逃去。

  玉青刀已出鞘,高叫一聲:「玉虹,玉姜,保護兩位主子!」身體如驚鴻般躍起,直逼那人影追去。

  「主子!」兩道聲音響起。

  長瑤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她鎮定下自己的情緒,看著一臉嚴肅的玉榮軒,關心地問道:

  「璟晟,你沒事吧!」

  她話音剛落,突然感覺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已經架在了她的脖子上,冰冷的感覺頓時涼透了她全身。

  她驚得全身血液凝固,一陣虛脫之後,才赫然發現用刀架著她脖子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心上人--玉榮軒。

  此刻他臉上冰凍著就像臘月中的寒雪,那漠然的眼神,幾乎像是要吞沒她一般。

  「說,是誰派你來的?」

  他冷冷地吐出一句。

  長瑤像是被人當頭一棒,但見他神情冷淡,不像是在開玩笑,忽然心一緊,明白了什麼。

  她凝固著表情,用干啞的聲音道:

  「相公,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

  玉榮軒則是哼了一聲,道:「此次去軍營,知道的不過四人,那三位是本候的帶刀侍衛,除了懷疑你,本候還能懷疑誰?」

  他的口氣異常的生硬,就像是一桶冷水,徹頭徹尾地澆了長瑤一身。

  她忽然清楚的知道他在說什麼。

  原來他在懷疑自己是奸細,出賣了他的行蹤。

  心像是被人割了一刀般的疼,那撕裂的痛楚,像是毒藥般開始瀰漫全身慢慢地滲入每一個細胞。

  原來自己一直是個傻瓜!還懷著他的子嗣。

  傻得以為眼前這個男人已為自己的真誠所打動。

  原來自己一直活在自己構築的世界中。等到此時,她才發現這個看似美好世界根本不堪一擊,甚至根本不存在!

  眼前這個讓自己朝思暮想的男人,正用殺人的厲器指著自己的喉嚨。那種心中的痛楚和寒意,不是來自這冰冷的武器,而是來自那份理由,那份讓他拔出刀來指著自己的理由!

  絕望慢慢開始代替那份驚奇和痛楚,像一塊巨石般沉到了心中最隱晦的地方,將細胞一點一點地吞噬。

  眼角慢慢地滲出了一些溫熱的液體,毫無跡象地悄然滑落,眼神變得空洞和無助,似乎除了那一滴液體,再無他物。

  玉榮軒拿刀的手已經開始顫抖,他已經從長瑤眼中的那份絕望中看出了什麼,英俊的臉上,現出了一絲退卻和遲疑。

  正想說什麼,卻被長瑤的一聲苦笑打斷:

  「長瑤知道侯爺為什麼冷漠了」

  她用盡全身的力氣,淡淡吐出一句:「那是因為侯爺誰也不信!」

  「那是因為侯爺誰也不信!」

  這話語像是不斷地在重複一般,響徹整個世界。它比那把刀更凌厲,直直地刺入他心裡最深處的地方,讓他忍不住一陣痛楚,竟然痛得連站立都有些不穩。

  自己錯了嗎?

  自己錯了嗎?

  為何長瑤所說的話,會讓自己這樣的心痛!

  他想收回手中的刀,卻發現長瑤臉色一變,突然伸手將他身體用力往邊上一推。他定下神來,卻發現一邊的士兵手持一長匕首,已經直直地刺入了長瑤的胸口。

  心中驚呼!這匕首本來是衝著他來的!

  原來那士兵乘玉榮軒不注意,想要從背後襲擊他,卻被長瑤發現,用自己的身體替他擋了一刀!

  原來,原來那士兵才是奸細!敵人故意把侍衛引開,而將士兵留下,以趁玉榮軒不注意刺殺於他。

  玉榮軒所有的意識一片空白。他看到長瑤捂著胸口,表情痛苦,眼神卻冷冷地瞟了自己一眼,這感覺像是從他心口挖了一塊肉般。

  「檀兒。」奮勇地向前一衝,一把接住身體不斷下墜的長瑤。

  那士兵沒有意識到自己居然會失手,怔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猛地拔出匕首……玉榮軒見到此情景,大驚,來不及多想,手中的長刀如驚鴻般飛出,嗖一下刺中了士兵拿匕首的那隻手。

  士兵慘叫一聲,倒退了三步,捂著手倒在了地上。

  士兵嘴角一彎,口中吞了一顆毒藥,不到半刻間,便口吐白沫,一命嗚呼。

  長瑤已經倒在玉榮軒的懷中,胸口那雪白的綢衣上,綻放著悽厲的傷口,那鮮紅的略帶黑色的液體正不斷地往外冒。

  刀上有毒!

  玉榮軒已經刷刷刷在長瑤身上點了三處穴道,封住毒氣的走向,又哧一下撕開了長瑤胸口的衣物,露出一大片被鮮血沾滿的肌膚,二話沒說,竟然低下頭去,用嘴不住地吸吮著傷口的毒液。

  長瑤一驚,呵道:「璟~晟,萬萬不可!這樣你也會中毒的!」

  卻沒料到玉榮軒伸手捂住她的嘴唇,示意她不要說話,然後認真地、細心地處理著長瑤的傷口。

  長瑤看著他奮不顧身的樣子,看著他注視著自己的那份焦急的表情。

  她忽然明白了什麼,全身僵硬在那兒。

  原來,原來他是在演戲。

  毒終於吸出來了,長瑤的身體卻已經化作了一團棉花,柔軟地倒在了玉榮軒的懷中,長長的睫毛蓋在因痛苦而變得糾結的眼瞼上,膚色已經退化成慘白的紙色,看得玉榮軒心都碎了。

  「長瑤知道侯爺為什麼冷漠了,那是因為侯爺誰也不信!」

  這句話還餘音未了地盤旋在玉榮軒的腦海中,比那把奪命的匕首更鋒利,更讓他痛不欲生。

  緊緊抱住懷中這個女子,將自己的臉深深地埋進她傾瀉的一頭青絲中,忽然間就熱淚盈眶。

  秋風隨著夜起,在凜凜天地間,凝固著兩個身影。

  懊悔,痛心,絕望,還有那份悵然失措的無奈,盤旋在這二人的心中。

  愛與被愛,原本這麼簡單。

  這麼簡單啊!

  玉榮軒抱了人起身,往內室大步而去。把人抱在懷裡,細細打量。

  城裡大夫被玉榮軒那冰冷的眸光注視,嚇得診脈時候手都在抖。極其不易的說道:出血過多,身體虛弱不堪。好好調養數日,便可恢復。隨後還問,以前是不是也中了毒,那種毒素不會要人性命只會讓人痴傻……

  聽了診脈,強自壓制住暴戾的情緒,問了下有沒有藥可解。得來的是中毒者直系中童子血為引,醉蓮為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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