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寒冰極地

  白無塵並沒有猶豫太久，從記事以來，他的任務就是守護雪天蓮蕊，師父說過這蓮蕊的珍貴，也交代這是他畢生的任務。他不能讓別人隨便覬覦蓮蕊，就算是身後那個不知死活的固執女子也不行。

  下一秒白無塵的速度變快了，千凰只感覺自己的力氣在迅速的消失，眼花之間她猛然發現那個男人不見了。這就好比是一個巨大的刺激，讓原本有些意識不清的她，迅速清醒了過來。

  這個人難道真是鬼魅精靈，在這裡遇到他是不是就代表雪天蓮蕊就在附近？千凰重新打起精神，堅持不懈的朝著剛才那個人消失的方向走過去。

  現在的千凰，根本不是身體支撐，而是殘存的意志支撐，如果沒有強烈的想要救孩子的意識，她此刻別說尋找雪天蓮蕊了，恐怕連活著離開這裡都成問題。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當天色黑下來的時候，千凰都沒敢停下來，她怕自己的腳步一旦停下，就會再也邁不開步子。

  不知道人是不是在面臨絕境的時候，真的能夠看到海市蜃樓，當千凰幾乎快要暈倒的時候，她腳下一個踏空，從高處跌落到了一個不知名的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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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身體停止滾動的時候，千凰趴在雪地上以為自己快要死了，她用一隻手抓住雪往嘴裡塞，自從上了雪山到現在，她一點東西都沒吃，早就已經失去了氣力，出於人的生存本能，她機械化的往自己的嘴巴裡面塞雪。

  手抬不動了，她乾脆就這麼張嘴去吃嘴邊能夠吃到的。也許是這一點點的雪水，終於讓她恢復了一些神智，以至於她在抬頭之際，看到了雪蓮的骨朵。

  她不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的幻覺，可是眼前的確有好幾個花骨朵，純白如雪，可惜沒有綻放。

  雪天蓮蕊，這一定就是傳說中的雪天蓮蕊了。她仿佛一下子有了力氣一般，從地上爬了起來，三兩步來到跟前，看著那五朵還沒綻放的雪天蓮蕊，她笑了。

  「小寶，我找到雪天蓮蕊了，很快我就能夠回去救你，一定要等著我。」千凰在心中如此想著。

  這時候有個人出現在了千凰的面前，正是那之前消失的男子。千凰抬頭看向他，忍不住開口，「謝謝你帶我來找雪天蓮蕊。」

  男子的眼神依舊帶著一絲疑惑，他不明白，這個女人為什麼要感謝他，明明他什麼也沒做，甚至剛才選擇消失，只是為了不讓她找到雪天蓮蕊。

  但他太低估這個女人的毅力了，明知道希望渺茫，卻還能找到這裡來。這是否就是師父口中說的緣分呢？

  這個女人和蓮蕊有緣，可惜她的來的並不是時候，雪天蓮蕊最快也要一年之後才能夠開放。如今它也不過就和這雪山上的其他雪蓮一樣，毫無特別之處。

  千凰並不知道白無塵在想什麼，她只知道自己找到了雪天蓮蕊，只要取出蓮蕊，救治小寶的機會就大了一分。

  只是很快她就失望了，雪天蓮蕊是有了，但蓮蕊必須是等雪天蓮蕊開花的時候，才算是成熟，否則沒有任何效用。

  如此一來，雪天蓮蕊要什麼時候開花？她不知道，不過固執如她，都已經找到雪天蓮蕊了，她怎麼能夠在這時候放棄。

  消失的白無塵突然出現，他在千凰準備坐下來守著雪天蓮蕊的時候，突然出手了。但也只是用勁風將千凰逼退，並沒有真的要傷害她的意思。

  千凰沒有受傷，或者說白無塵只是不希望千凰接近雪天蓮蕊。但對於這樣突如其來的攻擊，只會造成千凰的主動防禦。

  即便是在自己的身體快要到達極限的情況下，身為殺手的千凰，也有置對手於死地的決心。之前她沒有動手，一來是她知道自己絕對不是這個男人的對手，他的輕功遠在烈冥天之上，甚至在這極寒之地居然也不感覺到冷，可想而知這個人的修為該有多高。

  二來這個人非常冷漠，且眼神中看不出一絲詭詐凶煞之氣。身為殺手，她可以從一個人的眼神中讀出很多東西，這個人不會殺人，但此刻他動手，證明自己應該觸犯了他的底線。

  她是為了雪天蓮蕊而來，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他也是為了雪天蓮蕊來的？

  為了小寶，她還是重新回到了蓮蕊身邊，「這裡一共有五棵，我只要其中之一，希望你能成全？」

  白無塵依舊不言語，但是他的眼神已經表達出了他的意思，雪天蓮蕊，任何人碰不得，否則他將不惜一切代價對付奪寶之人。

  見這女人固執的還要繼續等下去，白無塵終於有所動作，他袍袖一揮，白色的雪地上陡然出現一排字跡。

  「離開。」

  千凰愣了一下，隨即抬頭看向白無塵，她道這個人是冷漠不苟言笑，卻原來這個人是不會說話嗎？

  不過想想又覺得不對，也許是這個人的癖好特比，寧可這樣警告她，也不願意說話。

  「我不能離開，雪天蓮蕊是我用來救命的，我不會離開的。」千凰一臉堅決的說道。

  小寶的情況不得而知，如今烈冥天又來了這裡，若是不能夠在一個月前和他一起下山的話，如何能夠讓小寶繼續續命？

  這雪天蓮蕊多少江湖中人望塵莫及，窮極一生都未必能夠找到，現在她卻找到了，這就是上天不要小寶死。

  白無塵一臉面無表情，但那雙眼眸里卻帶著一絲不解。來這裡求得蓮蕊的都是別有目的。這蓮蕊可以讓習武之人增進功力，更可以製作成曠世奇毒，當然它亦可救人。

  不管是何種原因，千年蓮蕊是師父吩咐守護的東西，絕對不能夠讓任何人得到，所以只要他還在一天，誰都休想動蓮蕊的念頭。

  白無塵見勸說無用，只能夠再度動用武力，不過他心存善念，一個人在這裡生活了這麼久，好不容易見到一個同類，他自然不會下殺手。

  一旦千凰靠近雪天蓮蕊，白無塵就用內力將她逼退，但是千凰在站穩了腳跟之後，卻依然會靠近蓮蕊，如此往復，兩個人似乎在暗自較勁，誰也沒有罷手的意思。

  最終，白無塵還是被這個女人的固執和堅強的意志力給震撼了。到底得是什麼樣的事情，才能夠讓一個人不顧生死執著到如此的地步？難道她就不怕死嗎？那個她要救的人是誰？她的親人？朋友？還是愛人？

  但不管是什麼人，他都覺得羨慕。能夠擁有一個可以為他生為他死的人，這可不簡單。習慣了一個人孤獨生活的白無塵，在師父過世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和任何人相處過，那種至親之人死去的痛苦，他很能理解。

  也或許是因為這樣，白無塵沒有再繼續為難千凰，雪天蓮蕊要開花的話，還需要一年的時間，而他相信她要救的那個人怕是等不到她帶著蓮蕊回去，所以沒必要阻止。

  等到那人的死期到了，而蓮蕊又沒開花的話，她總該要離開了。白無塵轉身走了，而千凰則是鬆了口氣，天知道如果繼續僵持下去，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樣。

  千凰來到蓮蕊邊上坐下，把身上的披風裹的更加嚴實。她的衣服裡面還有一些乾糧。作為一個殺手，她很慶幸自己養成了一個好習慣，就是隨時隨地都要確保自己身上有食物和武器。

  在來雪山的時候，她是帶著一個包裹的，但是在雪崩之後，她還能夠活著已經是萬幸，怎麼還能夠期待包裹還在。

  幸好在她的身上還放著兩塊餅子，雖然很難下咽，卻是她現在唯一的口糧。

  為了節省食物，千凰只是撕下一點用來裹腹，其他的則是在餓得不行時再吃。

  白無塵每天都會去一趟雪天蓮蕊的所在地，可當他遠遠看到那個女人還坐在那裡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心中竟然有些覺得不忍。不知不覺凝視她的時間不關心雪天蓮蕊還要多，只是他自己從未注意到這一點。

  千凰守在這裡已經有兩天了，可是雪天蓮蕊依舊沒有要開花的意思。這時候白無塵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依舊是在雪地上寫字，他告訴她，「離開吧，雪天蓮蕊一年以後才會開花。」

  聽到這個日期，千凰差點暈厥過去，她抬頭冷冷的看著白無塵，幾乎要把眼前的男人當成敵人。

  「你別騙我，既然讓我找到了雪天蓮蕊，我便不會輕易放棄。」千凰說完繼續盯著蓮蕊，就好像怕自己只要移開視線，這雪天蓮蕊就會從她的面前消失一樣。

  白無塵沒想到自己的好心勸說，卻換來對方的冷麵以對。山下的人真的這麼奇怪嗎？為什麼不相信他的話？

  白無塵從小在山上長大，除了固定每個月會下山採購米糧之外，他幾乎與世隔絕。

  而這天山下的小村子，只住了幾戶人家，這些人善良淳樸，根本就不存在所謂的爾虞我詐欺騙詐術。

  從沒遇到過騙子的白無塵，是不可能知道，山下的真正險惡。可是千凰不同，前世是個殺手，她早就看透人心險惡。如今來到這個世界重生，所遇之人所經歷之事，只會讓她對人的劣根性更加厭惡和看得透徹。

  她不相信白無塵是出於好心才這麼說，她只認為白無塵是想騙她離開，然後好自己一個人獨吞雪天蓮蕊。

  白無塵無奈，這個女人的固執已經超過他的理解範圍。他只能轉身回去他的小屋，繼續等著這個女人自動放棄。他明白，她總會放棄的。

  又過了一日，到了晚上的時候，天氣更加寒冷，最後甚至是下起了鵝毛大雪，千凰的身體受了重傷，沒有好好調養也就算了，還拖著疲憊的身體走了這麼遠的路。

  現如今每天基本就是不吃東西，再堅強的人，也抵不過生理上的抗議。她的身體已經達到承受的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