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天煞孤星

  河風習習，說來也怪，陰眼河童被消滅以後，四周的陰氣仿佛都消退了不少，好像也沒有那麼冷了。

  

  胖道士在河灘上升起一堆篝火，我倆圍著火堆坐下，只穿著一條大褲衩子，把濕漉漉的衣服褲子脫下來，用枯枝掛著，架在火上烘烤。

  我問胖道士：「師父，這個河童你是不是早就認識？連他名字你都知道！」

  胖道士點點頭：「是啊，老子追了他三年！」

  「三年？！」我暗暗咋舌：「你從哪裡追過來的？」

  胖道士將火上的衣服翻了個面，給我說道：「這個陳平，本身是個苦命的人，天煞孤星的命格，註定一輩子孤獨，所以生下來沒有多久，父母出車禍雙亡，爺爺奶奶，外公外婆相繼病死，不到兩歲，便成了一個孤兒，後來靠著吃百家飯長大，很慘。

  再後來長到十四五歲，就像你這麼大的時候，有個好心人看他可憐，就帶他去跑船，去一艘貨船上當雜工，有的吃有的睡，還能掙點零花錢。

  陳平滿心歡喜的去了，上船沒有幾天，一天晚上他正在睡覺，卻被人從被窩裡拽了出來，拉到了船頭甲板上。

  甲板上掛著風燈，船老大帶著一群船員，凶神惡煞地站在那裡。

  原來是船老大的一筆貨款不見了，那筆貨款不是個小數目，當天只有陳平去過船老大的房間，幫船老大到掃房間衛生，所以船老大懷疑是陳平偷了他的貨款。

  陳平百口莫辯，被船老大好一頓毒打。

  但是不管船老大怎麼打，陳平都不鬆口，拒不承認自己偷了貨款，最後被打得遍體鱗傷，奄奄一息，被人像拖死狗一樣拖回船艙。

  在整個毒打過程中，其他船員都冷眼旁觀，只有一個叫劉奇林的人為陳平求情，劉奇林是個瘸子，在船上的地位也不高，是船上的伙夫，專門給人燒火做飯的。

  劉奇林替陳平求情，說他小小年紀，剛上船沒有兩天，根本就沒膽子做出偷貨款的事情，再這樣打下去，會出人命的。

  但是正在火氣上的船老大，卻一把推開劉奇林，指著劉奇林破口大罵，罵得很難聽，說要不是看在他親戚的面子上，劉奇林這個死瘸子根本上不了他的船，再敢冒出來說話，就把劉奇林和陳平一起扔到長江里去。

  陳平被拖回船艙，也只有劉奇林來看他，還給他帶了些跌打損傷藥。

  陳平小小年紀，從小沒吃過飽飯，身體本來也不好，哪裡承受得住這頓毒打，當天夜裡就在船艙里斷了氣，七竅里都流出血來，死狀嚇人。

  看見陳平慘死，劉奇林十分痛心，請求船老大找個地方把陳平好好安葬了，陳平本就死於船老大之手，船老大安葬陳平，天經地義。

  但是船老大卻不肯，貨款丟了他已經很惱火了，再讓他出錢安葬陳平，他哪裡願意花這筆錢？

  再說了，陳平本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死了也就死了，人輕命賤，船老大根本沒把這條人命放在心上。

  船老大下了封口令，然後連夜讓人把陳平的屍體丟進長江。

  那天晚上正好是七月半！」

  說到這裡，胖道士突然哎呀叫喚了一聲，把我嚇了一跳。

  定睛一看，發現胖道士的褲襠燃起一團火球，我驚訝地問：「師父，你這修煉的是哪門子道法？」

  胖道士跳起來，拼命拍打著自己的褲襠。

  我的腦海里冒出一段優美的旋律：「燃燒吧，火鳥……」

  胖道士說：「你還坐著幹嘛，趕緊過來幫忙啊！」

  我爬起來，一個箭步衝上去：「師父，躺下，我幫你踩！」

  砰！砰！砰！

  褲襠的那團火球終於被踩滅了，一縷青煙幽幽飄起，胖道士的大褲衩子被燒了一個大窟窿。

  「師父，感覺怎麼樣？」我關心地問。

  胖道士捂著褲襠，疼得臉頰抽筋：「唐小天……下腳這麼重……你是故意的吧？」

  我扶著胖道士重新坐回火堆旁邊，胖道士這次不敢離火堆太近，遠遠地坐著。

  我往火堆里添了些柴火，繼續問道：「後來呢？後來陳平沉屍長江以後，就變成河童了嗎？」

  胖道士點點頭：「陳平之所以會變成河童，有三個方面的因素，一個是陳平自身的強大怨氣；第二個因素是風水，陳平被沉屍的地方，名叫『回水沱』，因為回水的原因，每年這裡都會堆積著很多上游衝下來的屍體，所以這裡本就是個風水凶穴；第三個因素，恰恰那天又是七月半，陰氣很重。三個因素加在一起，陳平不僅變成了河童，還變成了陰眼河童！」

  我用枯枝撥弄了一下篝火：「師父，你怎麼知道這些事情的？」

  胖道士說：「你聽我說完！陳平被沉屍以後，劉奇林還尋找過陳平的屍體，但一直都沒有找到。七日過後，是陳平的頭七，船老大找到了那筆丟失的貨款，原來是他自己記錯了藏錢的地方。

  貨款失而復得，船老大很高興，讓人買了很多酒菜回來，高興地大吃大喝，船老大一手造成了陳平的慘死，但他對於打死陳平這件事情，卻完全沒有放在心上。

  劉奇林很憤怒，但他地位很低，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憤然離席，一個人回到船艙，不願跟這一群冷血的人喝酒。

  劉奇林回到船艙，迷迷糊糊睡著了。

  一覺睡醒已經是半夜了，但他發現同船艙的幾個船員，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劉奇林覺著有些奇怪，一瘸一拐的走到甲板上，發現甲板上一片死寂，也沒有喝酒喧譁的聲音，而且黑咕隆咚的，所有的燈光都熄滅了，甚至連值夜班的人都沒有，整條貨船安靜的就像一座墳墓。

  沒有人喝酒，也沒有人回船艙，劉奇林覺得很不對勁。

  往前走了幾步，一陣河風吹過，撲面而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熏得劉奇林睜不開眼睛。

  等劉奇林來到甲板上的時候，眼前的景象登時嚇得他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