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往而深

  有人喜歡陽光，它帶來溫暖；有人討厭黑夜，它留下死寂。

  陳年很喜歡黑夜。

  那種冷清，沉靜以及黑暗裡的安全感。

  緩緩睜開雙眼，點點星光投射而來，陳年揉了揉昏沉的腦袋。

  

  「是你救的我嗎？」一道清冷而又虛幻的聲音響起。

  陳年抬頭望去，只見白衣少女背對著自己站在不遠處。

  一襲白色長裙被月光暈染，微微泛著光。

  有些單薄的背影帶著一抹絕塵隔世的孤寂，仿佛在世間已孤身行走千萬年，令人心疼、卻又不敢靠近。

  陳年點了點頭，又猛然想起少女背對自己看不到自己的動作，尷尬的摸了下鼻子，輕聲道：「看見你有危險，就忍不住出手了。」

  白衣少女輕輕轉身，臉上重新換上了一張乾淨的面紗，明亮的眼睛靜靜的看著陳年，燦若星辰。

  她輕聲開口：「這頭赤炎魔熊乃是三級妖君相當於人族的神境三重高手，你怎麼做到的？」

  面帶疑惑的皺起好看的眉頭。

  陳年不好意思的撓了頭然後笑道：「那個吧，那是因為……」

  「小子，不要向外人泄露我的存在，否則你有幾條小命都不夠你丟的！沒看見我老人家戰鬥之前特意將那小丫頭弄昏迷了嗎？」劍靈嚴肅的聲音自心底傳來打斷了陳年原本想說的話。

  白衣少女眨巴著有些好奇的眼光等待著陳年的回答。

  陳年頓了一下，然後接著說道：「咳咳……我們家有一個臭老頭嫌棄我實力低微，不放心我一個人外出歷練，所以給了我一些保命的東西，剛剛就是用了那個東西才幹掉這個大傢伙的。」

  白衣少女知道陳年是在說瞎話卻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什麼保命東西能把自己弄昏死過去，靈魂、經脈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創傷？

  「恩，你叫什麼名字？」白衣少女自己也覺得有些奇怪，好像自己對眼前這個少年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難道是因為他救過我的緣故？否則以她清冷的性格怎麼會說這麼多話，現在居然還主動詢問起一個陌生少年的名字。

  這一幕要是被白衣少女的那些眾多愛慕者看見，非得心痛欲死不可，當然心痛是自己的，欲死估計是想怎麼弄死陳年。

  「我叫陳年。往事莫追，陳年可待的陳年。」

  「陳年？我叫白若雪。」

  然後兩人一陣沉默。

  兩人都是不擅言辭的人，陳年前世作為一個殺手本就冷酷異常，雖說穿越重生之後性格有了些變化卻也依然話語不多；而白若雪性格本就極其淡漠，今天說了這麼多話已經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似乎是感覺氣憤有些沉悶，陳年拘束的開口問道：「那個，白，白姑娘，你怎麼會一個人跑到這妖獸森林裡來？還將這大傢伙刺激得狂性大發？」

  白若雪沉默了一會，似乎是在準備措辭，然後淡淡的說道：「我修為到了瓶頸，一直卡在元境巔峰，半年多了卻依舊沒有半點突破到神境的靈感，聽宗門長老說妖獸森林裡有一種冰魄草對於我修煉的功法有莫大幫助，所以我才孤身前來尋找，沒想到驚動了這頭赤炎魔熊……」

  陳年聞言目瞪口呆。

  元境巔峰？快突破到神境？眼前的少女似乎比自己還小一些吧？

  「哦，原來是這樣，這赤炎魔熊是這冰魄草的伴生妖獸？那冰魄草你得到了嗎？」

  「恩，我在取冰魄草的時候驚動了它，然後便交手，冰魄草也在戰鬥中被毀掉了！之後我強行突破失敗受了內傷，這大傢伙眼見冰魄草被毀，一路追著我不放，逃到這裡就……接下來的事情你都看到了！」白若雪緩緩地開口答道。

  陳年聞言不由擔心的問道：「你現在傷勢怎麼樣？其實你也不用這麼拼命啊，你年紀輕輕的，都已經快要踏入神境了，比起一般人可厲害多了！」

  白若雪聽完陳年的話，眉毛輕抬，一絲淡淡的憂愁爬上額頭，輕聲說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

  微皺的眉頭以及無可奈何的語氣，陳年忽然有些心疼。

  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猛地一拍額頭，激動地說道：「我有辦法幫你！」

  飛快的從納物戒里取出一個玉盒，然後從中掏出一枚琅琊神果遞給白若雪：「這果子叫琅琊神果，洗精伐髓、改造體質等諸多功效我到現在都沒有完全弄清楚，不過應該能幫到你了！」

  白若雪接過這枚晶瑩剔透的果子，只吸了一口氣，便覺得一陣神清氣爽。

  「陳，陳公子，這果子我只是聞了一下，就隱隱感覺到它的巨大功效，真的給我嗎？」這一刻的白若雪沒有了平時的孤高清冷，傻傻的反而顯得別樣的可愛。

  「白姑娘，你就收著吧，一個果子而已，只要你要，只要我有，什麼我都可以給你!」陳年淡淡的開口，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

  白若雪聞言，漂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絲紅暈悄然爬上臉龐，小巧的耳朵也霎時變得紅彤彤的。

  陳年看著白若雪的模樣，頓時明白自己剛才的話有多孟浪，當下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手足無措的說道：「那個啥…白姑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的意思是說這個果子我還有，沒有什麼重要的，我沒有想要輕薄姑娘的意思……」

  「噗嗤！」白若雪看著陳年傻傻的樣子忍不住輕聲笑了出來。

  這一聲輕笑，猶如冬雪初融，如同朝陽東升，美得不似人間煙火。

  陳年傻傻的看著白若雪，看著眼前這個突然就那麼闖進自己世界的少女，心裡覺得一陣溫暖。

  就為這一笑，我也願護你一世安好。

  陳年收回思緒，朝白若雪說道：「白姑娘，你現在服下果子開始煉化吧，你的傷勢很快就能好起來的！」

  白若雪點頭，眨眼間又變回了清冷高艷的模樣，輕輕撩起一角面紗，將神果吞入口中。

  ……

  ……

  黑夜即將過去，遙遠的天邊緩緩的露出一抹魚肚白。

  陳年轉身看了一眼依舊盤膝在地的白若雪。

  已經三個時辰了，怎麼還是沒有半點反應？據劍靈前輩的說法，加上我和莫道的親身體驗，琅琊神果的功效確實很大啊，怎麼白姑娘一直沒有動靜？

  陳年不免有些心急，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琅琊神果針對不同實力的人當然會不一樣了，就像你當初拿來充飢，充其量只不過發揮出了神果功效的十之一二，這姓白的丫頭資質不錯，所以吸收雖慢但卻很徹底！不錯，很不錯，小子抓緊時間把她拿下，想當年老主人就是因為……不然的話……」劍靈充滿鄙視最後又變得遺憾的聲音傳入陳年心底。

  

  「劍靈前輩，你老人家就不能提前給我透露點有用的消息嗎？每次都在那自言自語，一問你，你又什麼都不說，這樣我很鬱悶啊！！」陳年傳音道。

  「你小子要是能馬上突破到聖王境，我二話不說全都告訴你，問題是你能嗎？現在整個大陸看似平靜，每個大勢力整天地只知道勾心鬥角、爭權奪利，殊不知亂世將至啊！唉，算了…小子，努力吧，不為別的，就算只為了你那小女友，你也得加把勁了，你看人家馬上就能邁入神境，再看看你自己那點微末道行，嘖嘖……」劍靈對著陳年一通奚落。

  「她不是…我…」

  「行了，喜歡人家就直說，裝什麼裝……」

  陳年無奈的拍了下腦門。

  但是劍靈的話確實給陳年敲響了一記警鐘，沒有相應的實力，連站在身邊的資格都沒有的話，又談何守護？

  突然間，附近的的天地靈氣變得濃郁起來。

  陳年抬頭望去，只見白若雪此時周身被靈氣化作的煙霧環繞，整個人輕輕的飄了起來，眨眼便到了十數丈的高空中。

  她的長髮被風輕輕吹起，全身氣勢驚人。

  「轟隆！」

  突然，天雷滾滾！

  「咔擦！」

  閃電，接踵而來！

  陳年再也站立不住，天涯游龍施展，整個人即刻遁走。

  「這難道就是化丹凝神所要面對的天地劫難？太可怕了！」陳年低聲喃喃自語。

  據陳年所知，靈境圓滿之後，是為元境。這一境界，丹田內的真元凝結成丹，故而元境又被稱為丹境。

  而元境圓滿之後，金丹破碎，化作元神，從而邁入神境。

  白若雪此刻經歷的正是天地洗禮，度過此劫，則元神無淨無垢；度不過，輕則修為盡廢，重則身死道消！

  陳年雙手握拳，暗中替白若雪擔心，恨不能以身相代。

  漫天雷電瘋狂地朝白若雪劈去，白若雪人在半空，手中長劍上下飛舞，抵擋著一次又一次兇猛的攻擊。

  她的氣勢越來越盛，雷電也越來越急。

  「咔！」

  一聲輕響，白若雪手中長劍寸寸碎裂開來。

  陳年見狀心下大急，顧不得多想，取出琅琊神劍，閃身衝上前去，口中輕喝！

  「白姑娘，接劍！」

  真元灌入神劍用力一甩，神劍朝白若雪急速飛去！

  「咔嚓！」

  一道閃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陳年劈來，陳年身法全開，準備遁走，可終究晚了一絲。

  身影消失之際還是被那道雷電劈中了後背，陳年身影重新出現在外圍，張口吐出有一大口鮮血，整個人頓時萎靡起來！

  白若雪自然注意到了陳年身上發生的情況，心裡突然一陣刺痛！

  手執琅琊神劍，抬頭昂然望天！

  「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