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那個時代結束了

  我呼喚了好幾聲「余爺爺」，也沒有人推理我。

  「我說，他是不是連自己姓啥都忘了？要不然，你直接叫他老破爛試試？」尹三胖湊近我的耳畔，低聲說道。

  我覺得這是個餿主意，但似乎值得試試。

  於是我真的喊了一聲「老破爛」。

  喊完這句我就後悔了，我們現在是求人辦事，哪有喊人家「老破爛」的？

  可就在我為這句唐突的一句後悔不迭的時候，從屋子裡傳來了一聲「進來吧」。

  「有門兒！」尹三胖興奮地在我耳畔說了一句。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正要去推門，劉碩突然拉住了我。

  「大師，我能不能不進去？」

  

  劉碩顯然是被剛才那隻黑貓嚇壞了，他肚子上被撓壞的地方，還流著血。

  我點了點頭，尹三胖卻嘿嘿一笑，道：「我們是無所謂，你敢自己在這兒待著就行。」

  尹三胖這番話說出來，劉碩的臉色頓時就變了。

  他左右看了看，最終咬著牙，道：「那我還是跟你們進去吧。」

  「虧你還是大人，這點小膽兒。」強子嗤笑。

  劉碩看了看明明已經四十多的「劉大勇」，一臉苦澀。

  雖然「劉大勇」的身體已經四十多了，但由於他的神智還停留在年少時期的階段，所以他認為自己是孩子，倒也沒有錯。

  雖然按照輩分，劉大勇還得叫他一聲「叔」。

  我顧不上理會這些鬥嘴的傢伙，推開門，走進了小屋。

  讓我意外的是，雖然外面堆滿了垃圾，但入夏的這個小屋，卻乾淨得很。

  一個八十多歲，消瘦佝僂的老人坐在一個火爐旁邊，正在燒水。

  他的神情相當萎靡，困困懨懨的，像是在打嗜睡。

  「破……余老，你好。」我本來想叫對方「余爺爺」的，但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八十多歲老人，身上可一點慈祥勁兒都沒有。

  也許正如劉大勇和劉碩所說，餘慶豐這個人，不愛說話，也不愛與人交往，所以他才身上才有這種封閉了自我，以及拒人以千里之外的感覺。

  聽到我叫他，餘慶豐才緩緩轉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

  那雙似睡非睡的眼睛掃過我和尹三胖，掃過劉碩，最終將目光落在了強子的身上。

  他嘀咕了一句什麼，就轉回頭去繼續打盹兒了。

  餘慶豐這句話聲音很小，像夢囈一樣，別人都沒聽清。

  但我卻聽得清清楚楚。

  他說的是——「魑魅魍魎，禍害人間」。

  聽他這麼說，我的心裡一喜。

  這老傢伙的神智是清醒的！

  而且，他很有可能知道些什麼，起碼，他知道發生在「劉大勇」身上的事情！

  「余老，我們想要請教您幾個問題。」

  餘慶豐沒理我。

  我也不介意，而是直截了當地問道：「您知道光華中學的事嗎？」

  「光華中學」這四個字傳到餘慶豐的耳朵里，讓他渾身便是一震。

  但也僅僅是如此，這老傢伙還是沒理我。

  我想了想，決定給他來一記狠的。

  「事實上，我們已經去過光華中學了，那個人頭，我們也都見到了。」

  餘慶豐猛地睜開了眼睛，他的雙手緊緊地攥在一起，樹根一樣的血管暴起，我看著他緊攥的關節都泛了白。

  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克制著自己，才導致渾身都在發抖。

  但我知道，我要的作用，達到了。

  「我也不瞞著您，我是被開發商請來驅邪的，如果你知道那個人頭的事情，還請告訴我們。如果不知道，那我們也不多打擾了。」

  說罷，我便給尹三胖使了個眼色，做出了要走的架勢。

  尹三胖會意，立刻放開嗓門，嚷了起來：「行吧，那就走了。走了走了，直接去驅邪去嘍！」

  「不，你們不能去！」餘慶豐突然大叫起來，他猛地站起身來，瞪向了我們，「不能去！你們會被釘在那兒的！你們會被釘在那兒的！」

  「被誰釘在那？」我皺起了眉頭。

  「被……被……被鬼……被鬼！」餘慶豐說著，突然兩眼一翻，直接倒了下去。`

  「哎呦喂！」尹三胖急忙奔過去，扶住了餘慶豐。

  幸好他動作夠快，要不餘慶豐非一頭栽進火爐里不可。

  我們把餘慶豐扶到床邊，讓他躺了下去。

  我診了診他的脈，發現這老爺子其實身體已經相當的虛弱了。

  長期的營養不良，加上這個小屋的陰暗潮濕，都讓他的身體越來越差。更何況，他現在已經八十多歲了，就算再撐，也撐不過環境對他的影響。

  虛弱的身體，在情緒受到強烈刺激的情況下支撐不住暈倒，倒沒有什麼危險。

  我讓劉碩去買點肉湯和饅頭，然後拿出銀針，在餘慶豐頭上的幾處穴位扎了幾下。

  餘慶豐「哼」了一聲，慢慢地緩過了神來。

  「你們見到慶媛了？」他喃喃地問。

  「慶媛？慶媛是誰？」我問。

  餘慶豐緩緩地轉動眼珠，看向了我：「慶媛是我的姐姐。」

  說完這一句，他竟落下了淚來。

  人上了歲數，太過悲戚的時候，絕不能躺著。

  我急忙把餘慶豐扶坐了起來。

  餘慶豐長長地嘆了口氣，他坐在床上，默默地抹著眼淚，許久，方才嘆息一聲，道：「七十多年了，我都快忘了自己姓啥，忘了自己是誰，也忘了我姐姐了……」

  提到他的姐姐，餘慶豐的眼淚，又落了下來。

  「我應該救她的，可是我……我沒那麼大的能耐啊！出了事的時候，我才五歲……那時候的年月也動盪……能活著就不容易了……我也是被迫害得怕了，跟誰都不敢說話，更不敢求人……我……我對不起慶媛！」

  我正想要問餘慶豐當年發生了什麼，劉碩便提著買來的肉湯和饅頭回來了。

  「我還買了幾個包子，看看老爺子能不能吃。」劉碩確實很會辦事，你告訴他一，他能直接把二三四都辦好，而且，還辦得非常漂亮。

  餘慶豐身體雖然虛弱，但牙口還行，看到包子，眼睛都放了光。

  他大口地吃著包子，喝著肉湯，沒過多一會兒，四個包子，外加一個饅頭，一碗肉湯，都被他吃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