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 他知道
2024-04-28 00:53:22
作者: 希行
十幾個兵衛齊齊的分立兩邊。
有人慢慢走進來。
他也穿著黑袍,很年輕,還很好看,是有些秀氣的好看,眉眼細長,鼻樑高挺。
他也沒有佩戴兵器,但秀氣的眉眼彌散著陰鬱,讓他整個人也添了幾分森寒。
宛如一把刀,立在了諸人視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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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霍蓮。
在場的人不能說沒見過,朝堂上,皇帝身邊常隨侍,街上高門大戶抄家,衙門裡提審行刑,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見都覺得疏離陌生。
或許是他散發的氣息讓人不自覺迴避吧。
「劉大人。」霍蓮倒是很有禮貌,對劉宴一禮。
劉宴還禮,問:「聽說霍都督外出巡查了?」
作為都察司,除了手下兵衛官差到處查辦案件,霍蓮也會外出,有人說是楊威,有人說是斂財,有人說是追查晉王餘孽。
當然,三者皆可有。
反正每次霍蓮出行,都會滿載而歸,錢財滿車,人犯也滿車。
「是,此次查辦案犯過多,想借用大理寺牢房。」霍蓮說。
劉宴道:「大理寺牢房也並不大,空餘不多。」
雖然霍蓮打破過御史中丞的頭,但並不是每個朝官都怕他。
聽到劉宴拒絕,霍蓮也沒有生氣,略一思索:「這好辦,大理寺牢房的人犯,砍一批就空出來了。」
說罷看朱川。
「大理寺案卷你心裡有數吧。」
都察司手眼通天無處不在,歸屬大理寺的案件,他們自然也能拿到。
朱川應聲是:「都督放心。」不理會劉宴,一招手,「跟我走。」
說罷帶著一隊兵衛徑直而去,他們自然也知道大理寺牢房在哪裡。
大理寺的官吏們略有些躁動,劉宴神情平靜,問:「霍都督可有法依?」
「進入大理寺牢房的案犯,與國與朝無用有害。」霍蓮說,「大人放心,斬殺的批決,明日就會放到大人的案頭。」
說罷抬手一禮。
「告辭。」
他轉過身要走,又停下。
「哦,叨擾了大理寺,我還可以幫你們一個忙。」他微微轉頭,看著劉宴說,「那個吊死在會仙樓的秀才不是自盡,也不是受害者買兇尋仇。」
一直安靜的張元聽到這裡,回過神,脫口問:「那是誰?」
都察司窺探隱私,莫非查到了兇手?
「我不知道兇手是誰。」霍蓮說,「但我知道兇手是什麼來歷。」
不知道是誰,知道來歷?聽起來有些矛盾。
「什麼來歷?」劉宴問。
霍蓮說:「墨徒。」
劉宴的臉色一凝。
「墨徒?」張元則再次驚訝脫口,「他們不是已經在霍都督你手裡死絕了嗎?」
霍蓮收回視線,背對著他們,聲音冷冷淡淡傳來。
「無法無天亡命之徒,哪裡殺得盡。」
……
……
「霍蓮,霍都督說的是真的嗎?」
霍蓮離開了,大理寺牢房那邊傳來的哭喊也安靜了,劉宴也不再站在庭院中,回到了室內。
張元沒有被大理寺的官吏綁縛,也沒有拂袖而去,跟著來到室內,似乎先前的爭執從未發生過。
「劉秀才之死是墨徒乾的?」
張元站在廳內,若有所思。
墨徒,是官府的稱呼。
他們本人自稱,墨門子弟。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江湖中有一自稱墨門的門派,號稱師承春秋時候的墨子,拉幫結派,四處招搖,對官府來說,墨門不過也是一群犯上作亂的烏合之眾,等同於山賊匪寇,歷來要剿滅緝捕。
經過官府打壓嚴控,墨門幾乎在世間消失。
但沒想到在大周朝,墨徒再次出現在世人面前。
張元深深吸口氣。
「當初晉王謀逆。」他低聲問,「就是驅使墨徒襲殺了太子?」
晉王謀逆案是大周前所未有的大案,震驚朝廷民間。
但事關太子之死,詳情是禁忌。
當初公布的告示整篇都在咒罵晉王以及梁將軍,關於太子怎麼死,具體怎麼發生的,並沒有寫出來。
只含糊說,晉王招募一群亡徒。
這些亡徒在官府里有更詳細一些的信息描述。
墨徒。
當然這些亡徒如晉王梁寺那般都被斬殺了。
「竟然還有餘孽?」張元又說,帶著幾分恍然,「莫非霍都督外出巡查,追查的餘孽就有這些墨徒?」
「京城竟然也混進了墨徒?」
「或者說,墨門一直藏在京城!」
「墨徒殺劉秀才是為了什麼?」
說到這裡,張元上前一步,站在桌案前,喊聲劉大人。
「此案一定別有深意!」他聲音低沉目光炯炯地說。
劉宴一直在慢慢喝茶,一邊看吳主事遞來的文冊,此時抬起頭,不過沒有看張元,而是對吳主事說:「給刑部發文函,那佃戶妻發配膠州經手的人也都查一查……」
張元有些惱怒拔高聲音打斷:「劉大人!」
劉宴這才看向他。
「怎麼還要查那佃戶妻?」張元沒好氣說,「霍都督不都說了,是墨徒乾的。」
雖然霍蓮令人討厭,但都察司查到的案件——雖然不少看起來是捕風捉影誇大其詞栽贓陷害,但是吧,劉秀才這個,應該是真的。
對付墨徒,霍都督不需要構陷栽贓。
劉宴說:「正因為是墨徒乾的,所以只需要查佃戶妻就可以了。」
他將茶杯放下來,發出一聲輕響。
「墨門,是幹什麼的?」
「是自詡替天行道,路見不平,鋤強扶弱,行俠仗義之門徒。」
「他們信奉,殺人者死,傷人者刑。」
「所以劉秀才傷害了佃戶性命,官府不管,他們就替天行道,殺了劉秀才抵命。」
「要想知道兇手是誰,問問佃戶妻,她向誰悲哭,向誰訴冤,就可以了。」
張元皺眉,似乎聽懂了又似乎不懂。
不待他說話,劉宴又哦了聲,喚吳主事。
「還有,不止在會仙樓傳閱劉秀才認罪賦,去廣發宣告,比對字跡,查找相似文風。」
張元眼更瞪圓了:「你要幹什麼?」
劉宴站起來,看了張元一眼。
「那不是劉秀才寫的,營造死者罪有應得的場面,也是墨門的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