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蠢兒子帶來的驚悚消息
2024-05-10 00:24:06
作者: 雲川縱
白玉京打發走如意,心裡惦記著要與心上人共進晚餐,偏自個兒懶得來回跑,便在附近找了處乾淨雅致的茶肆閒坐。等聽到衙門散值的鼓聲,他剛興沖沖跑去官署對面,就看見陸九萬一身便服,帶著幾人走了出來。
兩人一對望,白玉京就明白了——他晚上又得一個人吃飯了。
陸九萬想了想,轉頭吩咐下屬去街口等她,而後獨自走了過來。陸千戶頂著某人眼巴巴的目光,伸手幫他理了理外袍,輕聲道歉:「你先回家,天黑不要亂跑。等我休沐陪你去郊外遊玩。」
白玉京滿腔委屈登時收得乾乾淨淨,然而聲音語氣仍然帶著故作懂事式的難過:「哦,那你一定要記得。拉鉤?」
陸九萬裝作沒瞧出他的小心思,笑眯眯伸出小拇指,與他勾了勾。
白玉京得了許諾便不強求一頓飯了,特別賢惠地目送她離開,才哼著小調上了馬車。
謝揚冷眼瞧著自家公爺裝相,不由唏噓,原來陸千戶也不能免俗,竟由著人得寸進尺。聽說女皇武則天有位男寵綽號蓮花六郎,就是公爺這德行。合著長得好看真能占盡便宜。
沒了心上人陪伴,白玉京懶得琢磨吃什麼,糊弄著用完晚飯,稍微活動活動,回憶了下陸九萬的囑託,便自覺抱著竊天玉爬上床睡覺。
熟悉的黑暗空間裡,蠢兒子已經先到了,正盤膝坐下地上發呆。
「你怎麼不點燈呀?」白玉京皺皺眉,隨手打了個響指,召喚出了桌椅板凳和料絲燈,示意兒子坐過來。
白歌卻沒動,他震驚地看看憑空出現的家具,遲疑地打了幾個響指。
他的神情太過明顯,白玉京忍不住提醒他:「你在腦子裡認真想,就可以變出東西啊!」
上一次白玉京還以為白歌是因著乍見熟悉的場景而驚訝,合著他壓根不懂?
白歌眸中閃過一絲來不及掩飾的慌亂,他迅速低下了頭,小聲解釋:「兒子,兒子得到竊天玉的時機不對,倉促之下,不得其法,一直沒有研究透。」
白玉京恍然,他仔細打量著對方沾著血污的衣服,再一次皺了皺眉。
蠢兒子似乎每次見面都挺狼狽的,都不知拾掇下。夢裡明明可以換衣服,不然自己豈不是每次都穿著裡衣會面?
考慮到兒子目前境況不太妙,他善解人意地沒有挑刺,而是開門見山地問:「最近情況如何?有沒有好一點?」
白歌聞言神色黯然:「並無。情況有變,內庫丟失的通明石又是真的了。現在兒子躲在父親留下的莊子裡,糧食暫時夠用,只是不敢出去,並不清楚外頭怎麼樣了。」
廢話,你老子我可是賠上自己,才找到了真通明石,怎麼可能沒變化!
白玉京心思一動,難得流露出愧疚之情:「那個,咳,我一直沒問,新帝給咱家定罪的時候,有沒有提通明石以外的事情?」
「比方說?」
「草原。」白玉京懷疑白家第一次被抄跟他「私通草原」有關。
白歌茫然看他,搖了搖頭:「並沒有。這跟草原有何關係?」
「沒關係?那新帝為何……就為著一塊石頭?」白玉京不能理解,「其他罪名一概沒提?」
白歌沉默了下,低聲道:「沒有。不過陛下,兒是說樂益帝,他似乎格外關注咱家可預知將來之事。」
白玉京心中咯噔一跳,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猶如水中游蛇,輕輕撩撥了下他,激得他毛骨悚然。
果然,白家的特異之處,到底瞞不住有心之人。
「我還有幾個問題。」他勉強收拾起恐慌,耐心詢問,「嘉善八年,也就是你爹我,所處的這個時間段,朝中可有大事發生?重點是下半年。」
這個時間對於白歌來說太過遙遠,他都還沒出生,想來只能從長輩或史料中獲取答案。
白歌為難地想了想,不確定地問:「與草原開戰算麼?」
「那麼早?!」白玉京脫口而出,他雖猜出嘉善帝許哈森入住會同館,是打算承認這一勢力,做好了與草原翻臉的準備,卻沒想到雙方再次重燃戰火竟然如此迅速。
他本以為,想報國讎家恨遙遙無期。
「誰贏了?」白玉京有點激動,「打了多久?」
「大燕慘勝。」白歌解釋,「聽說邊關動盪,紅衣軍反了,大開城門,放卓力格圖入城。」
「啊?」白玉京比聽見陸九萬擅長琴棋書畫還要驚訝,「怎麼可能,她們世代忠勇!」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白歌神色淡漠,眼裡帶著不屑,「更何況一群女人,能成什麼氣候!」
白玉京沒有錯過他的情緒變化,心中不由覺得怪異。想他還算尊重女子,承認陸九萬優秀承認得非常痛快,為何他兒子如此的,老古董?
難道是薛諒教的?
不應該啊,就薛諒那兇悍性子,若有人敢在她面前嘰嘰歪歪女人不行,她絕對會抽得那人哪哪都不行。
這兒子到底隨誰?
白玉京左思右想琢磨不通,只得繼續下一個問題:「嘉善八年死了個叫鄭越的宦官,你知道怎麼結案的不?」
「鄭越?」白歌茫然,「兒子不認識。」
「那蕭太妃呢?」
白歌呼吸微微亂了幾分,卻依然搖頭:「後宮女眷,兒子如何知曉?」
白玉京敏銳地察覺到這兒子不實誠,最後一個問題問得便慢了些:「你聽過王文和這個名字麼?」
「沒有。」
「那你知道什麼?」白玉京有點怒,「你怎麼一問三不知?」
白歌垂下頭,眸中陰雲翻滾,他聲音有些低沉:「父親問的這些,兒子確實不知。」
白玉京氣餒地扶額,胸腔里塞滿了完不成任務的鬱卒。他無力地揮手,示意混蛋兒子跪安。
白歌起身站了會兒,突然吞吞吐吐地道:「若說嘉善八年,似乎,真出了件大事。」
「什麼?」白玉京有氣無力地抬頭看他。
「父親那邊,應當還不到八月吧?」
「七月晦日,怎麼了?」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玉京覺得白歌的聲調有點古怪:「啊,那晚啊,地藏菩薩誕辰,京師起了邪風。有家佛寺的燈倒了,走水,燒死了許多香客。」
白玉京心中寒意頓生,他呆呆望著白歌,腦子裡一片空白。
「時任白澤衛千戶的陸九萬,疏散人群的過程中,被燃燒的樑柱砸傷,半邊臉都給燒毀了。」
白玉京腦子轟的一聲炸了,無數流星火雨猛烈燃燒,燒得他神志恍惚。
怪不得,怪不得二十年後的白澤衛指揮使是唐惜福。
那,是不是他們所謂的緣分,就是從這裡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