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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窺探火葬場

2024-05-10 00:20:49 作者: 雲川縱

  陸九萬最近都在忙活先前的案子,還沒來得及看銀礦案,邵越澤貼心地將卷宗和自己的分析給了她一份,免得她兩眼一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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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行人午後在道旁客店歇腳時,陸九萬見縫插針取出卷宗瀏覽,看著看著,忽而自語:「這程序不對啊!」

  旁邊坐著的邵越澤聞言溫聲問:「哪裡不對?」

  陸九萬單手抵著太陽穴苦惱:「是這樣的,白澤衛出京辦案,不是想去就能去的。前提是要麼案子機密,要麼涉案人員比較強勢,地方官壓不住。」

  邵越澤失笑:「當地民風剽悍,上下勾結,朝廷派的御史都失蹤了,豈非是強龍不壓地頭蛇?」

  「你不是我們白澤衛的,有點可能不清楚。自嘉善二年,上任指揮使張遠琛鋃鐺入獄後,陛下就加強了對白澤衛的約束。」陸九萬低頭敲打卷宗,沒注意到一向風輕雲淡的男子僵了下,一蓬水珠從掌中杯里潑灑了出來,她指著一段解釋,「按例白澤衛去地方上辦案,需法司向陛下提出,經批准才能成行。你看這裡,是我們指揮使主動申請加入……邵御史,您在聽麼?」

  邵越澤眸子茫然而幽深,飯桌上不知何時潑了一灘水,將那片兒桌子洇得顏色有些發黑。

  「邵御史?」陸九萬又喚了聲。

  「啊,啊?」邵越澤猛地回過神來,歉然道,「方才走神了。」

  陸九萬以為他在思考案子,嘆息:「你也覺得不對是吧?我想不通我們指揮使為何對此案感興趣。」

  「興許是,職責所在吧?」邵越澤垂目望著那灘水澤,突然問,「你方才說,上任指揮使入獄,因何?」

  「不曉得,白澤衛也是諱莫如深。」陸九萬比他更想知道,可惜還沒來得及查,「據說是『禍亂外廷』,不過我們私下裡都說是他對陛下不忠。」

  「不忠?」邵越澤認真重複了一遍,陷入了沉默,半晌才輕輕問,「既如此,白澤衛是不是會,重點關照?或者,會因為是同僚,而,放過麼?」

  不知為何,陸九萬總覺得他說話有點顫音。

  她想了想,點頭:「像這種重犯,進了白澤衛大牢,基本很難囫圇出來。不過他還好,服毒自盡,好歹留了具全屍。嗐,要不說自己人最了解自己人了,得虧他服毒及時,聽說跟他同期進去的幾位,後來被判了凌遲處死,上刑場的時候人都半殘了。」

  道袍袖子遮住了手,邵越澤緊緊攥著拳頭,指甲幾乎刺破了掌心。他竭力控制著自己不要顫抖得太厲害,根本不敢再去碰桌上的茶杯,唯恐稍一觸碰,又是一片水澤。

  幸好,去店後頭解手的唐惜福回來了,牽住了陸九萬的注意:「頭兒,你瞧這地兒,像不像楊駿說的那裡?」

  「嗯?」陸九萬登時來了興趣,站起來環視了下四周,此處客店有兩層,一樓大廳吃飯,二樓住宿。再算算雙方腳程,她有八成把握確定楊駿說的那家野店就在附近。

  陸九萬本著不能白來的心思,跟邵越澤打了聲招呼,借他的車換好便服,帶著唐惜福出了客店。

  午後的陽光明媚燦爛,映照得客店裡外亮堂堂的。

  一樓大堂重新靜了下來,邵越澤輕輕呼出一口氣,緩緩展開了手掌,掌心處赫然印著一枚枚月牙,已然沁出了血絲。

  楊駿當初入住的野店偏離大道,得過了一處架在水渠上的石板橋,方能窺見掩映在綠樹荒草堆里的草籬茅舍。

  「太偏了吧?」陸九萬忍不住評價,「這怎麼拉到客人的?」

  「全靠附近的二層客店唄!」唐惜福笑道,「那客店要價黑,遇到住不起的,店小二就往這兒指。」

  「掌柜能願意?」

  「偷偷的唄!」唐惜福拂開水邊垂柳,引著她往裡走,「其實這家客房也不便宜,不過誰讓附近就這兩家呢!不想露宿野外,就得狠狠心掏錢。」

  陸九萬往深處走了幾步,及至野店門口,再回首眺望,慢慢品出了所謂的意境。澄淨碧空下,官道上馬蹄縱橫,煙塵瀰漫,一溜兒黃色向縱深處延展;水渠另一側,則清涼靜謐,菸草猶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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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野店是一對老夫妻開的,房間簡陋,卻打掃得很乾淨,一應吃食是兒子兒媳自己動手做的,一家人和和氣氣,相比附近客店,口碑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陸九萬不想打草驚蛇,借著討水和老夫妻搭訕:「我跟二位打聽個人。前幾天這店裡有沒有來過比較富貴的人呀?從京里來的。」

  正撥算盤的老叟登時警惕,試探著問:「你,認識?」

  陸九萬心知大概被當成盜賊踩盤子了,連忙順口瞎扯:「嗐,我家兄嫂前段時間吵了一架,嫂嫂的娘家表兄一氣之下把人接走了。哥哥追出京來,到現在都沒送個信。這不,我怕出事,沿途挨家問嘛!」

  唐惜福跟在後頭補充:「女的長得挺清秀,就是臉頰上有道疤。倆男的都是讀書人。您說這走好幾天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我們……」

  「閉嘴!」陸九萬見老叟猶自懷疑,遂假意呵斥,「不許咒我兄嫂!」

  老夫妻倆肉眼可見地放鬆了下來,一旁做針線活兒的老嫗瞬間打開了話匣子:「你那兄嫂,還沒成親吧?我瞅著那姑娘還是雲英未嫁的打扮。」

  「可不!」陸九萬面不改色扯謊,「正準備婚事呢,結果我那兄長老拿那道疤說事兒,三說兩不說的把人給說急了,氣得要退婚呢!」

  「哎呦喂,這可忒不會做人了!」老嫗顯然是個健談的,拍大腿數落,「哪能往人心口上戳哇!怪不得那姑娘全程都不愛搭理他,倆男的拿鑰匙時,還差點打起來。」

  陸九萬趁機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們住哪間,我能去瞧瞧麼?不敢妨礙婆婆做生意,這個您收好。」她抓了把大錢塞老嫗手裡,壓低了聲音,「不瞞您說,家裡著急啊,正尋思著要不要報官呢!」

  老叟想了一想,指著後院道:「我記得那姑娘住桂樹旁的那間。倆男的嘛,似乎是住混了。」

  「嗯?這您都記得?」

  「嗐,你那兄長的房間,是別人給提前開好的,他直接過來取鑰匙,那還能記不住?」老叟笑了,並門兒清地猜測,「是你家過來追人的下人給開的吧?」

  陸九萬愣了,陶盛凌的房間是別人開好的?

  怪不得那晚長興教的人都沒確認房間裡住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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