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夜不歸宿

  蕭沐月撓撓頭，回想一番，為什麼她覺得，北宮青鸞說的人，不是墨千城？

  說到墨千城，北宮青鸞又倒不完的苦水，她說墨千城太冷血，說墨千城是木頭，說墨千城和她，除了一命之恩，什麼都沒有。

  到後來，越喝越多，也越說越多，兩個女人，你一句，我一句，簡直就像失散多年的姊妹，而墨千城就是一個槽點，三天三夜也吐不完。

  不知不覺，月上中天，連外面的街道都冷清得連個鬼影也沒有，醉仙樓上，兩個人喝的暢快淋漓，渾然不知所以然。

  另一邊，焰王府的秋月苑裡。

  此刻瀰漫著一股死寂的安靜。

  墨千城坐在上首，臉色黑沉的難看，而站在一旁的綠翹和芷蘭，更是一字說不出。

  綠翹嚇得動都不敢動，憋在眼眶裡的眼淚，一個勁得打轉，生怕掉下來，被發現了，要挨罵。

  她們真不知道，公主帶王妃去哪裡了嘛，都子時了，要是王妃有個三長兩短，這可這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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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芷蘭亦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門外終於走進一個人，一瞬間，所有的目光都落在寒溪的身上。

  寒溪眉間輕蹙，搖頭道：「王爺，還是沒有找到王妃。」

  一瞬間，氣氛又降了幾度。

  芷蘭上前道：「王爺，還是讓屬下帶人出去找找，這都已經子時，屬下擔心……」

  「王爺，屬下已經派了府中影衛出去找人，王妃不會有事。」

  墨千城面無表情，可是，握著的拳頭，泛白的骨節，泄露了他的心事。

  白日還活蹦亂跳的人，天黑之後，就消失得無影無終，連帶著東蜀國的北宮青鸞，也消失不見了，這讓他怎麼想，可是，蕭沐月聰明，她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越想，心裡越是不安，霍然起身，朝外面走去。

  最後消失在夜色之中。

  隨後，芷蘭和寒溪對望一眼，也立刻走出，出去找人了。

  墨千城從正門離開，順著門口侍衛指著的方向，一路追去。

  空寂的街道上，散落著零零散散的雜物，不遠處的一線河，到處河燈飄蕩，子夜時分，放眼望去，萬家燈火熄，只剩下那零散的河燈，還在微波粼粼的河面蕩漾著。

  再看遠處，那一片黑漆漆的房屋，墨千城的心都沉了下去。

  他從沒像這一刻，如此厭惡黑暗，那種好像沉入水底的黑暗，讓他升起一股沉重的窒息感，好像失去很重要的東西。

  沿著河岸，飛身而過，順著河岸走去，走過一線橋，朝周圍看去，偶爾身邊閃過一道道黑影，王府的影衛，他的心也越來越冷，拳頭握緊。

  那個方向沒有她……

  墨千城又轉了一個方向，一路尋找。

  依舊沒有任何蛛絲馬跡。

  很久，遠處的天空似乎都有了一絲明亮的光芒。

  墨千城落在京都最高的城樓頂上，放眼望去整個京都。

  涼風吹過，帶著一絲涼爽的風。

  原本急切的墨千城終於冷靜下來。

  他知道蕭沐月喜歡群芳樓，可是，剛才他已經去查探過，群芳樓沒有蕭沐月，而除此之外，他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她的喜好。

  墨千城從沒覺得，像現在這麼挫敗。

  飛身而下，腦子越來越清醒，沿著王府向南的一條路線，昨日有七巧節，如果蕭沐月和北宮青鸞沒有出事……只會沿著這一帶活動。

  墨千城的心裡，仍舊抱著一絲希望。

  遠處的光亮又亮了一些。

  對墨千城來說，這是十足的煎熬，既不想看到黑夜，也不想見到隔天的陽光，這於他來說，是失敗，就像當年他沒有能力保護最親的人，一怒之下，從軍二十年，現在，他有能力，卻依舊沒能保護得了，想要保護的人。

  心情又一次沉入深邃不見底的深淵裡。

  突然！

  耳邊傳來一陣暢快的瘋笑，還有怒斥聲。

  墨千城呼吸猛地一滯，急忙朝聲源處掠去。

  醉仙樓門前，小二一臉被吵醒的怒容，「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居然還在喝，給我走，立刻走！」

  蕭沐月手臂搭在北宮青鸞的肩上，勉強穩住身形，「小二！你太沒人性了，我又不是沒給錢，你憑什麼趕我們走。」

  

  小二怒道：「什麼，我沒人性，你看這都什麼時候了，天都要亮了，你們還在喝，傷風敗俗！」

  蕭沐月不解得看著北宮青鸞，「什麼叫傷風敗俗？」

  北宮青鸞搖搖頭，「不懂。」

  兩人又是一陣瘋笑，笑聲如魔音，響徹著一方半空。

  小二簡直被氣瘋了，這對狗男女，喝酒喝了一夜，如果不是這兩人穿著打扮富貴，他早趕人了，就在剛才，兩人竟然乒桌球乓得嬉鬧起來，鬧得整個醉仙樓都不得安寧，更是吵醒了趴在桌上睡的香的他，居然還說他沒人性。

  「走！給我走！再不走我就……」

  見小二拿掃把，兩人同時踉蹌一步，對看一眼。

  「蕭沐月，我們還是走吧！這都天亮了，能回去休息了。」北宮青鸞略清醒道。

  蕭沐月撓撓頭，看天，又戀戀不捨得看了醉仙樓一眼，就像被攆出去的小狗，可憐巴巴得想回家。

  小二怒氣沖沖得走回去，嘭的一聲，關上店門。

  「那好……吧。」蕭沐月勉強得點點頭，抱著北宮青鸞的胳膊，打個呵欠，「走，我們回家。」

  北宮青鸞怔了怔，「回家？」

  「嗯。回家。」蕭沐月迷迷糊糊得答道。

  抱著她的胳膊，亦步亦趨，搖晃著，朝前走去。

  那飄忽的腳步，讓人毫不懷疑，她下一刻就會睡大馬路上去。

  北宮青鸞回頭看了一眼，抱著她胳膊的人，臉上閃過一絲輕鬆的笑容，而後化為一陣無力的暈眩。

  揉了揉眉心，暗道，真是瘋了，才會喝那麼多……

  突然，她臉色一滯，腳步也停了下來，看著不遠處，走來的男子，那種恐怖的臉色，讓北宮青鸞頓時清醒了幾分，可是，眼前的景物，不受控制得又模糊了起來，身體力氣猛地抽空，壓到蕭沐月的身上。

  蕭沐月感覺手邊一重，正當她穩不住腳步，帶著北宮青鸞歪向一邊，身旁，突然多了一道依仗。

  硬邦邦的，卻很安心。

  抬起腦袋，眯眼向上看，歪著腦袋想了很久。

  「蕭沐月。」墨千城幾乎從牙縫裡擠出三個字，那駭人的眼神，只差下一刻活剝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