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離開

  說到底他還是個孩子，還是個不滿意就會鬧，痛了就會哭的孩子，他怎麼可能將一個繼母強加於他，他如何忍心讓他在一個陌生的女人身邊生活，只是如果不訂婚不家族聯姻，趙峰怎麼可能就這樣簽下合作協議，這是個沒有人知道的事實，所以也只有委屈洛洛，這幾天洛洛對自己不理不睬，反而讓自己覺得輕鬆，小桐她應該能夠自己吧，不自覺得又走到了這裡，心煩意亂得時候他就會上去坐坐，最近一到這裡總會想起夏雪熙，照理說出了上次的事情自己應該去看看她，出於禮貌也應該對她說一聲謝謝，只是，他越來越害怕與她之間的這種關係變得模糊不清，這本應該被正視的問題，被自己刻意丟到了背對陽光的地方

  看來自己躺在病床上的二個星期錯過了很多事情，錯過了霍華與白梓晴的婚禮，錯過了林氏與趙峰的簽約儀式，卻惟獨看到了林正則要與富家名媛訂婚的消息，她看得出來，他們心照不宣，卻都顯得小心翼翼，甚至她覺得赫然哥故意在躲著自己

  「赫然哥！」看著書房的門虛掩著輕輕推開「我們能聊聊麼？」

  「好！」放下手中的書「進來！」起身在一旁的沙發坐下

  「其實我也不知道應該怎樣開頭，應該用怎樣的語言來做開場白」還是為難得低下頭輕輕咬著嘴唇，不敢去看那張曾經被自己差點迷戀的臉

  「傻瓜，為難得應該是我呀！對不對？

  」伸手寵愛得摸著她的頭髮「我出於私心瞞著你，這麼多年，對不起！」

  

  「雖然那些往事在我腦中一點一滴地拼湊了起來，但是，那段你陪著我，照顧我，寵著我的日子，我知道你是真心的，我們就好像家人一樣，早已經密不可分了，對不對？」

  赫然看著她那閃爍的眼睛，伸出了手臂，而她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絲毫提防安心地投進了他的懷裡……人與人的關係就是這麼奇怪，明明是應該埋怨著，卻恨不起來，明明原本就走在身邊的那個人，只是一個轉身的功夫他卻消失在了某個轉角，再重逢時自己只能在遠處看著他的背影，甚至已經沒有了去追逐的力氣，自己真的累了，這種迂迴又鋪滿荊棘得道路她不想再走……

  再次走到那條繁忙的街道，抬頭看著屬於他的那棟大樓，卻看不清他的那個窗口，一回頭又看到他跟她的大幅版面的婚紗照，還真是無處不在，放下錢拿起那本雜誌，細長的手指划過他那如星辰般的眼波，細細想來那夜在山頂上，被他擁入懷裡的時候便已經丟失了自己的魂魄，他就放佛是夜空里最亮的那個星星，只是遠遠的掛在天邊，最終還是自己貪心了，再慢慢往前，最後停在張赫店的門口

  「張赫！」自然得推門走了進去，向工作室走去「我能用用你的設備，想做些點心」

  張赫顯然對突然造訪的她有點意外，只是被動得說「好，隨意」他怔怔得望著眼前的她，怎麼看都覺得是汪月桐，心裡滿滿都是林正則，那麼她除了做他做喜歡的杏仁味的瑪德琳，也別無其他了，他偶爾會像個孩子一般在慵懶的太陽下，一顆一顆得撥著杏仁，時而會塞給自己一顆，那種日子幸福得那麼不真實，幸好對食材的駕馭依然沒有生疏，還原出最熟悉的口感

  「月桐！」在一旁忍了許久還是將這兩個字叫出了口

  沒有轉身，只是淚水已從眼眶緩緩得滑落，「謝謝你，用了你這裡最漂亮的綢帶」用手背擦拭著眼淚，微笑看著眼前這個精緻漂亮的盒子

  「艾米還是經常來這邊給他們老闆買點心嗎？她還是常常買瑪德琳嗎？」

  「是，會時常來買一些」

  「麻煩你將這盒點心給他，就說是訂婚禮物！好嗎？」

  「我知道了！」他看到她濕潤的眼睛，卻知道他什麼都不能問，他明白了她的心卻什麼都不能說，可以為她做得也只有默默幫她傳遞這份情誼，到底這些年發生了些什麼，其實什麼都變得不重要了，因為她回來了，這就足夠了

  洛洛還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乾脆把他丟給他奶奶好讓自己靜靜，在明天的訂婚儀式之前突然很想到這裡坐坐，躺在那張老式沙發上看著滿牆的老照片，心跟著潮濕起來，抬眼看著一旁的掛鍾，是時候回家了，居然一待又是半天，起身想將臥室的門關上，卻瞥見那本攤在書桌上的相冊，記憶中他不應該處於這種狀態的，快步走了進去，相冊被翻到了最後一頁，已經被暈染的字跡讓他一下子緊張起來，呼吸也變得急促，是誰？到底是誰有點慌張得拿出手機「霍華！」

  「怎麼了？正則？」

  「小桐這邊你來過嗎？」

  「沒有啊！自從鑰匙給了你，我就沒有再去過，怎麼了？」

  「沒事……可能我想多了……」

  「明天……」還沒有等自己說完，正則便掛斷了電話，正則的語氣讓自己有點不安，是一種慌張失措，自己是有多久沒有看到這樣的林正則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個是淚水的痕跡嗎，手指一遍又一遍得在上面摩挲著，怎麼回事……輕嘆了口氣起身出了門，心裡空空的，看著被路燈拉長的身影，看著那落寞的影子，顯得憂鬱與悲涼，慢慢得走著，朝著那個林蔭大道的盡頭，一個轉彎，看到那間在街角的西點屋，他已經記不得是第幾次站在這裡遠遠看著了，每每這個時候眼前總是出現初雪的那天，他看著她跟鍾離堯在那裡嬉笑，從那天開始他覺得自責，明明那麼愛她，卻總是讓她生活得戰戰兢兢，猶豫了片刻還是邁步走了過去，推開門，他知道艾米一直從這裡帶下午茶和點心給自己，她以為他一直喜歡這個口味，其實他早已經吃不到那個味道了

  「歡迎光臨……哎！」小雪看著他那張熟悉的臉，努力得回想在哪裡見過

  「林先生……」但是張赫一眼認出了他

  「你好！」正則禮貌得微笑，看著已經空空如也的櫃檯「對不起，你們要下班了吧」

  「是啊，對了，有一盒點心給你，訂婚禮物！」張赫從裡面拿了一個精緻得盒子

  說實話這是正則他沒有想到的，猶豫著要不要伸手去接

  「特地給你做的，保證合你的心意……

  」欲言又止得想再說些什麼，可到了嘴邊硬生生得又咽了回去

  「謝謝，那就不耽誤你們下班了！走了！

  」

  拿上盒子走出了門，才發現自己連車都忘記開了，只能在街邊叫了輛出租

  「女朋友送的呀？現在都流行手工點心」司機看到那個漂亮的西點盒，忍不住說上幾句，深紫色的絲帶看著典雅慢慢打開盒子，被瑪德琳的色澤與瞬間瀰漫在空氣中的杏仁香深深吸引著，不由自主得拿上一塊送入口中，果然是那熟悉的滋味，「師傅，請你回到剛才我上車的地方！」

  記憶中的味道是不會騙人的，但是又怎麼可能是她做的這盒瑪德琳呢，為什麼今天碰到這麼多不可思議的事情呢，為什麼自己的心又如此焦躁不安了呢，回到了原來的地方，就像預料中那樣，他們都已經下班了，所以轉了一圈又再次回到了家裡，算了……就這樣吧……

  「在整理行李了？」項瑞洋靠在門框上，看了她好一會兒「你確定你只是想一個人？」

  「嗯！赫然哥應該比我更需要你，是不是？」是的，她只是想一個人，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沒有壓力得生活，或許會想念從前的事從前的人，從前的一切，但是她想假裝自己回到了原點

  「沒關係啊，你想我了就來看我呀！能到的了的地方都不算遠」

  項瑞洋沒有再說話，他覺得任何言語在此時都顯得蒼白，他的心她不會不知道，所以她用這種最委婉得方式拒絕，這種離別讓人心酸，卻伸不出手拉住她，說讓她留下「明天的航班？」

  「是」

  「明天，要跟大哥去日本，應該沒有辦法送你了！」

  「我知道，我跟赫然哥他們說過了！」

  「雪熙！」他快步走過去抱住了她，緊緊得將她抱在懷中，那個突如其來的擁抱讓她無法呼吸，她真切得聽到他心跳得聲音，這讓她的心開始發慌，直到他那柔軟的唇吻上了她的，她才知道原來他對她的感情早已逾越了，他霸道得想要的更多，而她從頭到尾在她腦中出現的只是同一張臉，所以……

  「項瑞洋！」她用盡全力推開他

  「雪熙……」他想去拉她的手，她卻往後退了兩步，最終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出了門，他卻並不後悔那個吻，至少說不出口的心情她已然是明了了

  人的情感總是那麼奇怪，有的人觸手可及，卻沒有辦法讓自己動心，有的人明知道在兩個世界，卻怎麼也管不住自己的心不去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