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清冷卓絕

  京城，御史台。

  果不其然，袁冰狗急跳牆，明目張胆地劫獄。

  只是撲了個空。

  他看著空空蕩蕩的御史台地牢，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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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跟隨袁一十幾年，對袁一的手段性子最為了解，如果這次他不能將自己被人抓到的把柄都抹掉，袁一一準會把他拋棄掉。

  那個閹人，又不是第一次幹這種拋棄的事情了。

  米元思，君維安，哪個不是兢兢業業地為他鞍前馬後，哪個不是因為一點馬腳，就被他毫不客氣地甩掉。

  袁冰不想這樣。

  他花了十年，捨棄了自己身為男人的全部自尊，認賊作父，才有了如今的顯赫地位。

  他不甘心，他不願意捨棄。

  不遠處，彭應松和周啟站在高台上，遠遠看著被砸的稀巴爛，各種文卷都被無差別焚毀的御史台，面頰上仿佛結了一層冰。

  身後，大理寺卿白曲，以及刑部的關風和金十三，無不感慨閹黨的喪心病狂。

  「本宮裝傻充愣了十幾年，這段時間列位大人所作所為，本宮都看在眼裡。」他轉過身，「先不談未來抱負，當下，你我有共同的敵人，還望各位大人能助本宮一臂之力。」

  這一天，御史台、刑部、以及大理寺，都等了太久。

  此時沈鈺，端著一盤內侍省的木牌，頷首走到了周啟面前：「殿下，準備好了。」

  周啟掃了一眼，牌子上都刻著袁冰手中死士的名字，是韓仁在外圍直接搶奪下來的。

  「做得很好，沈鈺。」他故意道。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尤其是彭應松。

  他做夢都想不到，消失了十幾年的沈鈺，竟然是以另一個名字，始終在他們身邊。

  甘露殿的李高，那個時不時出來威脅蘇辰一把的閹人……

  「李公公！」他詫異地開口，「你……你？你？！」

  沈鈺微笑：「彭大人，還是喊我沈公公吧。」

  彭應松看著他的笑意，那一瞬，仿佛他在身旁看到了君維安的身影。

  他踉蹌兩步，被同樣震驚的關風給攙扶住了。

  只有知曉當年發生的一切的金十三，忍不住掩面而泣。

  沈鈺微微笑起：「嗨呀，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您還是見到我就哭，想敘敘舊都說不上話。」

  金十三看著他，蘸了蘸眼淚，埋怨道：「倒是我的不是了。」

  他笑意更是溫暖，頷首對眾人道：「敘舊的話往後再說，現如今，三位大人也見到了，袁冰已經到了這般地步，他找不到那幾個人證，決然不會罷休。」

  「所以……我和殿下商議之後，除了已經將人證轉移到東宮之外，還準備卸下這『痴傻』面具了。」沈鈺恭敬地看著周啟，往後退了一步。

  「有勞幾位大人，將這些年收集的閹黨罪案，不論大小，通通整理出來。」他頓了頓，「各位大人不必親自送到東宮，那樣對幾位實在是太危險了。我和沈鈺，亦或者韓仁，之後會親自上門去取。」

  關風長嘆一口氣，掃了一眼已經站不住的彭應松，點了下頭：「太子殿下放心，下官定全力協助。」

  他說完，大氣一笑：「憋屈了這麼多年，終於要撥雲見日了。」

  可是，周啟搖了搖頭：「實不相瞞，本宮目前無十分把握。」

  他誠懇道：「以袁冰一事為契機，朝堂勢必掀起對閹黨的聲討。這當中不管是袁冰狗急跳牆，導致閹黨內鬥，還是袁一速戰速決，親手除掉袁冰，都會將事情鬧得很大。」

  「朝野當中沒有大臣會樂意活在這樣的陰影中，而袁一也一定不會坐以待斃。」他抿嘴，「希望到時，三位大人不要衝動站隊，儘可能等蘇辰回來。」

  聽到這話，三人面面相覷。

  彭應松靠著一旁的紅柱緩緩坐在了地上，感慨道：「果然，蘇辰去北境，真實的目的應該是開戰了吧。」

  周啟點了下頭：「袁一囂張了這麼多年，也讓他嘗嘗，這天降的通敵叛國，是個什麼滋味。」

  眾人頷首應了聲是，各個心知肚明。

  他在替楊家報仇，報那個莫須有的通敵叛國的仇。

  另一邊，北境軍營里，安子瑜看著蘇辰送來的羅家嫡子，眉頭緊皺。

  羅琴的兒子羅溫書，從小和君歌一起長大，但卻沒有君歌習武的天賦，是個徹頭徹尾的讀書人。

  今年二十四了，號稱著書立作之前絕不成親，是羅琴手裡的頭號刺頭。

  「這你們把他送來，我也弄不成啊。」安子瑜和蘇辰並排站在那裡，瞧著被五花大綁塞著嘴，被羅琴用最強硬的手段抬過來的世家公子哥，搖了搖頭，「看了戰場血腥之後，萬一留下陰影，這回去更不願意娶妻生子了，算誰的啊？」

  「反正不算安將軍的。」君歌笑嘻嘻，邊說，邊看著眼前的士兵將羅溫書身上的繩子解了下來。

  這個男人面無表情地看著君歌，一肚子不情不願。

  口中塞著的麻布被人扯出來之後，冷冷地掃一眼眾人，絲毫不怯地甩袖，坐在一旁，挑了一壺最烈的酒，一飲而盡。

  「嗯，也是個酒鬼。」君歌道。

  蘇辰抬手將她扯到自己身後，擦肩而過的瞬間，語氣波瀾不驚：「你的青梅竹馬，沒機會不是酒鬼。」

  「哎你這個人！」君歌想反駁，可話到了嘴邊想了想，好像他說的又很有道理，硬生生的卡了殼。

  眾人見他在那裡獨酌，想來人也跑不掉，便先瞧著眼前的地形圖，琢磨起了戰法。

  「還是精兵打頭陣，直接深入倉加內城，裡應外合，速戰速決比較好。」安子瑜嘆口氣，「但是倉加京城距離此地百里，中間會經過兩個小郡。」

  「蘇大人要抓的錦華，就在這個郡上。」他頓了頓，「我是建議蘇大人先抓了人比較好。錦華在京城多年，我們幾百精銳喬裝打扮從城池旁繞過去，若是被她瞧見了，很容易暴露。」

  「就沒有第二條路？」蘇辰蹙眉。

  「確實沒有。」安子瑜也搖頭。

  「那可不一定。」君歌挑眉，示意著一旁的羅溫書，「這人可是倉加投壺的名手，怎麼繞過哨卡走小路跑過去吃喝玩樂，他懂得很。」

  身旁，蘇辰與安子瑜面面相覷。

  「這……羅公子，此言當真？」安子瑜將信將疑。

  此刻，羅溫書微微眯眼，清冷卓絕，鼻樑高挺，那清冷卓絕的氣質，張揚著高貴與優雅。

  他冷哼一聲，抬眸望著君歌：「這天嘎嘎冷，我心拔拔涼，你們幾個損塞還好意思要路！」

  那瞬間，營帳里吹過一陣寒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