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民不聊生

  方正蹙眉，他光是自我介紹，今天已經做了四回了。

  「本官還是京兆府尹方正，有關於胭脂鋪掌柜朱東的一些事情想問你。」

  聽到朱東兩個字，這小伙子更是恍惚，他張著嘴啊了半晌，忽然就哭出來了。

  

  方正見狀直搖頭，他轉身看著蘇辰：「蘇大人，情況就是你看到的這個樣子。」

  因為不是正式的審訊，所以京兆府的公堂上沒多少人。

  除了方正和兩個衙役，就只有蘇辰一個了。

  「他叫什麼名字？」蘇辰踱步上前。

  「叫黃仁，今年五月開始在胭脂鋪子做事，上個月離開。」方正鄭重道，「他家裡有個弟弟，雙親健在，但都不怎麼管他了。」

  蘇辰打量著黃仁，瞧著他乾淨的面容，身上的衣衫也整潔合身，便試探性的彎下腰，隨口說了一句：「朱東的死，和你有關係？」

  哭了一半的黃仁愣了一下，眨眼哭的更大聲了。

  這樣子，就算說他和朱東的死無關，大概都不會有人信。

  他嘴裡嗚嗚囔囔的哭著說：「造孽啊！造孽啊！」

  蘇辰瞧著他驚恐的模樣，半晌繼續說道：「你若是早些交代了，便有從輕發落的機會。」他頓了頓，「可若是被被六扇門的痕跡專家先比對上了，那就只能從重處罰了。」

  他瞧著黃仁有些閃躲的目光，故意同一旁的方正說：「本座就先和君大人回六扇門了。她今日採集了不少指紋腳印，對應的那三個少年已經有些端倪了，得抓緊時間。」

  話雖然是對方正說的，但蘇辰眼角的餘光全是落在黃仁的臉上。

  他慣常觀察那些細微的表情，以判斷對方的真實想法，所以幾個關鍵詞故意說的重了一些。

  三個，以及少年兩個字，精準的戳到了黃仁的心頭，他原本肆無忌憚的放聲大哭，變成了有些小心翼翼的，表演一般的哭。

  蘇辰又叮囑了方正一句：「這些已經描定出來的範圍，務必一個人都不能漏掉，嚴查。」

  說完，轉身就要走。

  原本，黃仁還扛得住，一直到蘇辰出了京兆府的大門，他都仍舊哭哭啼啼，仿佛這件事和他無關。

  直到君歌從二堂走出來，瞧著公堂下只剩下方正和京兆府的衙役，她詫異的問：「蘇辰呢？」

  方正瞧著仍在抹眼淚的黃仁，又想想蘇辰那幾句意有所指的話，指著府衙外說：「蘇大人說採集了很多指紋和腳印，為了讓你有時間休息，便準備帶君大人先回六扇門了。」

  他頓了頓，忽然疑惑的問：「是三個少年麼？」

  不明所以的君歌點了下頭，她邊走邊說：「大的十七八，小的十五六，都是男性，身高七尺到七尺半之間，當中還有個偏胖的。」她邊說邊走，「剩下的有勞方大人了，臨近年關，我也確實得抓緊時間，早點結案。」

  君歌頭也不回的擺了下手，大步往門口走去。

  她大致猜得出來蘇辰的用意，平日話少事少的人，突然將三個少年都說給了方正，那便妥妥的又是在和椅子上坐著哭的男人玩心理戰了。

  反正他那般反常，蘇辰以他為中心調查的話，到底發生了什麼又是怎麼回事？很快就會調查出來。

  根本沒有必要在京兆府里和他花太多的時間。

  君歌走到門口，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的屋檐，前後左右都不見更楊的影子，那便是擺明了已經在調查的路上了。

  比起和不願意說出真相的人周旋，君歌現在顯然有更要緊的事情要做。

  「我和谷雲心說了什麼，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她撩開了馬車車簾，快速上車，坐在了車上，「這事情很嚴重，而且不好處理，事關兩國國事，弄不好要出大問題。」

  蘇辰當然明白，他沉沉的點了一下頭：「如今當務之急必須先找到這個孩子。」

  倉加世子的存在，在大晉京城就像是一顆隨時可能落下的驚雷。這個孩子不管出了什麼樣的問題，最終承擔結果的都會是大晉的皇族。

  而如果兩國交戰，戰火蔓延，又會導致民不聊生。

  君歌坐在馬車裡，提出了自己的假設：「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性，將他們兩個人從倉加挾持到大晉的，除了我們大晉閹黨之外，還有倉加主戰派的人相助？」

  蘇辰微微挑眉。

  「我是說，那個人有沒有可能就是錦華的哥哥。」

  在這件事情上，兩個人的想法其實是一樣的。

  從閹黨伏線千里，布局了十幾年的情況來看，他們利用銀子討好錦華在倉加朝野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哥哥，藉助倉加的力量來對大晉的皇族施壓，其實會有一箭雙鵰的結果。

  第一，已經很長時間無法獨自理政的大晉皇帝，會因為戰事的原因，不得不更加依賴閹黨。

  第二，如今仍然掌控國庫外庫的袁一，也就成了唯一一個能拿得出軍餉的人。就算有十萬個不情願，一旦開戰，周益龍求著哄著也得將他供起來。

  「你怎麼看？」許久，蘇辰輕描淡寫的問，「那個谷雲心的話，你覺得可以信賴麼？」

  君歌一滯：「都已經到了這種情況之下了，還有可能說謊話嗎？」

  「人心複雜，她告訴你她是追著世子出來的，但我覺得她更像是為了自己才追出來的。」蘇辰微微眯眼，「倉加皇族就算再不懂規矩，再一塌糊塗，也絕對不會放任一個三歲的世子，自己一個人躲過眾人的目光，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

  他這麼一說，君歌也才察覺出當中的違和。

  「你的意思是？」

  「六扇門的暗影會盯著她的，暫時不忙下結論。」蘇辰說，「她被我們扣下這麼久，一點尋找林敏的樣子都沒有，只能說明，她一開始就知道今天根本見不到林敏。」

  「你不覺得這很怪麼？歌兒。」蘇辰微微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