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勾心鬥角

  富有為沒讀過書，大字不認，但是卻在短時間內蓋起了富府，穿金戴銀。

  蘇辰睨著他不怎麼好看的臉色，直接說：「天上不會掉餡餅，如果掉了，那一定是買命錢。你目不識丁，到底是怎麼經商的？」

  說這話的間隙，君歌不動聲色的退了幾步，閃身轉進了垂花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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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問肯定是問不出來的。

  蘇辰和君歌都懂，如果問兩句就能知道全部，那世上就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了。

  她趁著蘇辰吸引了富有為全部的目光，得從後院裡找出他到底是怎麼經商的秘密。

  整座富府是新建的，用的上好的木料，卻不是精工細作，邊角毛糙，有些地方甚至未上漆面，但卻被打理的格外仔細。

  秋陽之下，仍舊有家僕灑掃。

  掃地的女孩年紀不大，衣衫單薄，和富有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君歌想了想，從懷中拿出一顆糖，問道：「你小小年紀，怎麼在這做灑掃的雜活？」

  女孩停了下手，怯生生的瞧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君歌手心的糖上，猶猶豫豫不敢接。

  「拿去吧。」君歌將手伸的更往前了，「我沒有惡意，就想聊聊天，你家裡人呢？」

  女孩咬唇，瞄著她身上官府的緇衣，半晌才扣扣搜搜的伸出手，飛快的把糖藏進了衣裳中。

  「爹爹跑商去了。」她望著君歌，搖了搖頭。

  君歌蹙眉，撩了下衣擺，直接坐在了一旁的石墩子上：「那你平日住在哪裡？讀書了麼？」

  聞言，女孩的頭更低了。

  她的沉默便是最好的回答。

  秋風陣陣，府里種下的盆栽沙沙作響。

  「大人。」小姑娘怯生生的湊過來，指著一旁的小配房說：「府里的下人都住在那裡，後面是老爺和那位大人住的地方。」

  她以為君歌是來找那位大人的，便指著那邊說：「那位大人不太喜歡我們，平日我們不能湊過去。」

  「那位大人？」君歌瞧著她。

  「……我們不能直呼那位大人的名字，會挨揍。」

  君歌想了下，往一旁挪了挪：「我不是你們府里的人，聽到也不會打你，你能跟我說些『那位大人』的事情麼？」

  她笑起，溫柔的看著小姑娘，讓她捏著掃把的手緊了又緊，仍舊不願意從這讓人覺得溫暖的笑容面前離開。

  「那位大人叫錦華。」她乖乖的坐在了君歌的身旁，小聲道，「是這府里，比管家職位都高的人。」

  小姑娘的口中，那個叫做錦華的女官是從這座府邸營造的時候就在這裡的。

  「這府邸不小啊。」君歌蹙眉，「半年就建起來了？」

  「這府是年初建好的，那時候還沒掛上匾額。」小姑娘說，「富老爺是春末才來的。」

  君歌一滯。

  也就是說，閹黨先建造了府邸，然後才拉攏了富有為，之後掛上了富府的匾額。

  這手筆未免太大了。

  這麼早就未雨綢繆，應該說是謹慎呢，還是應該說，那個將藥交給了賀書的人，真的如賀書所言是個閹人。

  而陳千南會死，也全都在閹黨的計劃之中？

  「這麼說，富老爺沒來的時候，你們就在錦華手裡做事了？」君歌問。

  「嗯。」小姑娘點頭，「她很兇，把我們化成了好幾個級別，我這樣的下等雜役，平時不可以和她打招呼的。」

  君歌邊聽邊想。

  將東山鎮發生的所有事情串成了一條線。

  按照時間的順序，將最關鍵的幾個點一一細數，她忽然發覺先前忽略的地方。

  陳千南這麼關鍵的人物，為什麼他死了，閹黨連一點對蘇辰施壓的樣子都沒有呢？

  明明陳家應該掌控了很多的證據，那些東西也許只要抽絲剝繭，就能將東山鎮發生的一切和閹黨掛上鉤。

  那為什麼閹黨一點反應都沒有呢？

  同樣的問題，蘇辰在堂室也遇到了。

  富有為看著他，嘴巴里長嘆一口氣。

  他抬手一揮，旁的下人便低著頭上前，給蘇辰沏了一杯茶。

  「蘇大人這麼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呢？」富有為說，「我不和聰明人猜謎語，太自討沒趣。」

  他說：「我遇到了位貴人，她肯提攜我，我幫她撐場面做事，有來有回，怎麼能叫做天上掉餡餅呢？」

  富有為指著自己堂室里掐絲琺瑯的茶盒，雙面手秀的山河圖，展示給蘇辰看：「這條商路，從京城發源，一路從西北出大晉，連結倉加，直通大魏。」

  「蘇大人看看這些東西，美輪美奐，價值連城。」他笑起，「您就不動心的？」

  「我動心。」蘇辰一點不客氣，「所以這些東西，我可以帶走？」

  「這……」富有為笑意盈盈，「那就得看蘇大人怎麼處理了。」

  「處理何事？」蘇辰微微眯眼。

  富有為挑眉：「商路的事兒，您就別管了。」他豎起手指，指了指自己頭頂，「上頭的人管著就行了。」

  卻見蘇辰雙手抱胸，探身冷言：「誰告訴你我是來管商路的事情的？商路與我何干？與六扇門何干？」

  他這麼反問，倒是讓富有為愣住了，他眨了眨眼：「什麼？你不是為了商路來的？」

  後院裡，小姑娘詫異的看著君歌：「大人，你們不是為了搶商路來的？」

  君歌也很納悶：「我們三法司衙門，搶商路幹什麼？八百里加急的押運犯人麼？」

  「可是，錦華大人說，你們就是來搶商路的，說把這條路搶到手裡之後，我們就都會沒有飯吃了。」

  小姑娘的話讓君歌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雖然不是來搶那條路的，但如果案件真的和富有為有不可拆分的關係，小姑娘也確實會落到沒有主顧的地步。

  她深吸一口氣，拍了下小姑娘的肩頭：「你還小，人生有無數的可能性。」

  君歌微笑著說：「掃地只是一個技能，你還可以多學些其他的，你會的越多，你便越不可能沒有飯吃。這天下，仍舊是只要足夠勤勞，就一定能吃飽肚子的。」

  小姑娘似懂非懂，點了下頭。

  「那既然如此，為什麼他們都要讀書呢？」見君歌起身，小姑娘詫異的問。

  「因為。」君歌沒回頭，她擺了下手，「讀書能讓未來擁有更多的選擇，僅此而已。」

  「可千萬別迷信什麼讀書多了就能升官發大財。」她笑著，「這天下，總有人超越你能理解的努力的極限，是追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