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福澤安康

  一前一後兩輛馬車，輕快地往伊闕行駛。

  花燈節是伊闕縣城最大的節慶活動之一。

  上次被閹黨賣掉之後回到宮裡，周啟故意像個刺頭一樣，滿紫薇宮地找那個賣掉他的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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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一擔心事情鬧到那些保皇派的老臣耳朵里，便順著他出去玩的提議，把他「踹」出了宮。

  「哎你知道花燈節麼？」周啟手裡搖著一把新扇子，瞧著閉目養神的蘇辰，「伊闕有個伏山寺，每年七夕寺里都會舉辦活動。」

  馬車搖搖晃晃，蘇辰深吸一口氣，眼睛也不睜：「說重點。」

  「嚯！」周啟哈哈笑起，他唰的合上扇子，「有封密信在伏山塔頂層掛鐘的樑上，我需要取回來。」

  聽到密信兩個字，蘇辰才睜開眼，有些狐疑地看著周啟：「鍾樑上？」

  周啟收了笑意，點了下頭：「是幽州送來的。」他說，「京城內眼線太多了，我上次秘密出宮就是為了那封信，沒想到直接連人被賣了。」

  「說明殿下裝傻的本事一流。」蘇辰坐正了身子，「伏山寺有活動，信又在塔上，追著殿下出來時刻想要刺殺你的殺手在盯著殿下，你怎麼堂而皇之的去拿信。」

  被問到了關鍵點，周啟眸光微閃，勾唇淺笑：「參加活動就是了。」

  周啟口中說的活動，其實是韓玉一直憧憬的「伏山寺鐘聲」。

  走在後面的另一輛馬車裡，韓玉笑盈盈地看著君歌：「若是在花燈會上拔得頭籌，便能去敲響伏山寺的鐘聲。」她抿嘴，「傳聞那鐘聲響起的時候，能夠見到逝去先祖們的在天之靈，能夠保佑子孫後代福澤安康。」

  她邊說，邊拿出一個手工縫製的垂耳小兔子，交到了君歌的手心裡。

  那兔子的肚皮上繡著「幸福」，後背上繡著「安康」。

  「你在六扇門，常與那些歹人打交道，這物件是我做給你的護身符。」她笑著說，「這些日子也不見你來尋我，想必是太忙。」

  君歌歪了下嘴。

  不是太忙，是有個人不太樂意。

  她接過韓玉做的小兔子，小心翼翼地掛在了腰間：「你這手藝現在是越來越好了。」她說，「照顧那個傻子太子，真是虧了。」

  「切不可妄言。」韓玉笑著道，「太子也是個可憐人。」

  確實可憐，太子周啟不滿兩歲，母妃陳婕妤便撒手人寰。

  由於母親地位卑微，周啟在宮內受盡白眼。

  而大晉的皇帝周益龍，為了不讓閹黨亂政的殘局添上奪嫡之爭的紛亂，此後所有侍寢的人，都必須一直飲用避子湯。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暗中壓在了周啟身上，也是他悄悄地將年幼的周啟，送到米元思的府上。

  他只能幫周啟到這裡。

  剩下的路，是周啟一個人，沒有任何依靠，在隨時可能會死的情況下，一點一點走過來的。

  他會有現在握在手裡的「影子們」，也是米元思和他冒著一旦被發現，便會被扣上謀反的帽子，悄悄構築出來的。

  外界只能看到痴傻太子即將成為閹黨的下一個傀儡。

  卻不知道周啟為了剷除閹黨，是怎麼樣從每一次暗殺里躲到現在的。

  看著韓玉頷首微笑的樣子，君歌抿嘴道：「可是玉兒，你想見誰？」

  想見誰的在天之靈？

  韓玉沒回答君歌的話，反倒是提了個小問題：「歌兒就沒有想見的人麼？」

  有。

  君歌想了想，一聲輕笑：「我想見的，還沒死呢。」她看著韓玉，搖了搖頭，「他命硬得很，死不了。」

  密信確實在鍾樑上，但是周啟是故意的。

  鐘聲響起的時候，保佑子孫後代福澤安康是假的。

  昭告先祖，保佑情緣，求兒孫滿堂才是真的。

  他原本的計劃就是帶著韓玉一起敲鐘，只是沒想到自己的計劃出了一點點差錯。

  「我也有些話，想傳遞給祖宗。」更楊和柳南望著伏山寺的活動登記，目光殷切地看著蘇辰和周啟。

  蘇辰瞄了一眼周啟：「嗯，我也有些話。」

  從一下馬車起就裝傻充愣的周啟，此時額頭上青筋直蹦還不能發作。

  那敲鐘的活只有拔得頭籌的人才行，若是自己帶著韓玉，幹掉身旁那些個歪瓜裂棗斷然不是問題。

  問題是，這堪稱大內高手中的高手的更楊和柳南，以及裝不會武的蘇辰要是湊進來，自己這裝傻的人就不太好拿到第一名了。

  周啟扯了韓玉一把，躲在了韓玉身後，目光陰森地看著蘇辰：「玉兒姐姐，他個不會武功的慢烏龜，孤家寡人，老陰逼也要參加，怎麼辦？我不要讓韓仁跟他一組！」

  「哦，那我來。」君歌笑嘻嘻地看著他。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欺負當朝太子並且他不能發作的絕佳機會，怎麼能錯失呢！

  君歌沒多想，指著蘇辰：「我跟他一組，我帶他飛。」

  周啟的表情管理差點失控，他深吸一口氣，壓了又壓，抬手擋著嘴角，憋回去了八分殺意：「好，就這麼辦了。」說完，不忘面帶笑意地補一句，「你們要是敢贏我！我今晚就不走了！」

  說出去他就後悔了。

  這幼稚的招數怎麼可能會對他們幾個傢伙有用？

  反倒是讓一旁的更楊實在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唯有這個時候，周啟無比痛恨自己這個痴傻的設定。

  他生無可戀，好想大殺四方。

  見沒人再有異議，更楊樂呵呵地投進了三枚碎銀子。

  負責記錄的主簿抬眼瞧著他：「這位公子，我們這個得兩個人參加。」

  「我是他搭檔。」柳南上前一步，頷首致意

  主簿的手微微顫抖：「這……您確定？」他為難地開口，「我們這個活動的規則，雖然只是爬伏山寺最高的那個鐘塔，但是要求是參賽兩人當中，有一人全程腳不落地啊！」

  剛才還壓不住殺意的周啟，此時臉上笑開了花，他啪的一掌拍在主簿面前，添了一枚碎銀子的小費：「兩個哥哥本事可大了！別說一個人腳不落地，他們倆都能腳不落地！記上！得參加！」

  「這……主要是他這……也不能碰到塔的柱子和地面。」主簿還想再掙扎一下。

  周啟憨厚一笑，又拿出一枚碎銀子，在主簿面前有一瞬間的變臉。

  他自上而下，冷冷看著他：「我說參加，別讓我再說第三次。」

  說完，他又恢復了那張笑意如初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