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刀光劍影
2024-05-09 22:27:31
作者: 少尹
於宜確實是京城大戶,但並非官家出身,而是商賈世家。
大晉女子入仕已經有百年歷史,這當中,女子從商繼承家業的人要更多。
即便如此,受制於門第觀念,官商也幾乎不通婚,所以商家的兒女大多都像是東山鎮的林雪一樣,自幼學習的都是如何進行商業往來,識帳本,會做帳目,也能帶著家族做出正確決策。
像是於宜這種飽讀詩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大多被認為是花架子,所以並不多。
君歌也意識到了這點,望著蘇辰:「有沒有這種可能,就是她經營做帳什麼的本就已經精通,書畫刺繡不過是錦上添花。」
卻見蘇辰吭哧笑了:「真若是這樣的人,左傑娶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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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這麼一說,君歌愣住了。
一時半會她還真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總不能說是真愛使然吧。
「那就更有意思了。」君歌道,「她既然不是外鄉人,那這回趟娘家鬧的像是和離分家產一樣。當中除了那麼幾樣,基本就是一份完整的陪嫁清單。」
「這最顯眼的,還是這單子上的酒。」她十足詫異,「也就回娘家幾天,為什麼專門要帶著兩罈子老酒走?還寫的清清楚楚,要埋著的那兩壇。」
「萬一和你一樣,是個酒鬼呢?」蘇辰淺笑踱步,往堂室的方向走去。
卻聽君歌大手一揮:「不可能。」
「酒友都知,老酒罈子要防『跑酒』,有的人埋在土裡,有的人用泥巴封死,不管是開一次還是移動一次,都是大傷元氣。」她搖了搖頭:「這於夫人若是懂酒,我君歌的名字倒過來寫。」
不懂酒,卻仍然有老酒罈,便說明這酒是給外人喝的。
君歌站在院子裡,環視了一整圈。
待掌事主簿將整個屋宅的物件清點記錄完畢,她才帶上手套,走到了堂室里。
這一眼,便發現了許多不同尋常之處。
桌椅櫃架雖然完好,但表面疊加了許多層的銳器傷痕。
木質桌椅當漆面受損之後,接觸空氣時間越長,顏色會變得越發的接近棕黃。而這些痕跡君歌發現了好幾處。
那些地方木材材質本身的顏色依舊清晰可辨,這便說明是新傷。
「你了解左傑麼?」君歌一邊記錄著那些痕跡的數量,一邊問,「我聽你方才描述,似乎對於宜很是了解。」
她問完之後,蘇辰站在門口點頭道:「都了解。」
「那他們夫妻關係好麼?」
身後,蘇辰在她看不見的地方點了下頭:「關係很好。」他說,「好到足夠做世人表率。」
那可真是怪了。
「我還是頭一次見到恩愛夫妻的里室中,到處都是銳器痕跡。」
君歌眉頭緊皺,目光灼灼的裡屋掃過,
她身子猛然僵硬了一下,忙退了一步,目光又折了回來,落在一個衣柜上。
哪裡會有人把自家衣櫃對開門衝著一個死角擺放的?這種擺放的方式,不就註定了打開櫃門極其困難,拿取衣物,格外不便。
君歌端詳著眼前的衣櫃,眉頭不展:「倒是怪了。」
她伸手,試探性的將衣櫃往外對側推了一把。
當衣櫃門轉過來的時候,眼前一幕屬實出乎意料。
衣櫃的對開門上不僅有大量的劈砍痕跡,還有幾枚腳印。
那踢踹的力道之大,將櫃門踹出了兩條大裂縫。順著裂縫看上去,隱約可見兩處長劍捅刺的窟窿。
君歌一時愣住,半晌,才抬手招呼蘇辰,挑著眉頭:「這就是京城人眼中的夫妻恩愛?」
蘇辰也不解,走過來瞧見櫃門的一瞬,也愣住了。
這種恩愛方式是刺激了一點。
這之後,君歌一言不發,沉默的將屋子裡所有的物件表面查看了一個遍。
她對比著旁邊的家具,手臂用力一轉,將幾個物件全部調轉了方向。
「……這麼多年,這種里室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她感慨到無以復加的程度。
刀光劍影無處不在,劈砍劃痕,踢踹腳印,甚至還有幾個掌印,皆清晰可辨。
她站在屋子正中,只覺後背發涼。
這裡像是經過了許多次大戰一般,讓人不寒而慄,就連蘇辰一時半會也難以回神。
直到君歌以胳膊肘撞了他一把,淡笑說著:「這案子,水很深。」她收起面頰笑意,沉言,「先前寒風酒館的時候還是推測,現在我可以肯定了,留下這些痕跡的人,他的意識當時絕對不是清醒的。」
她指著痕跡說:「不是一瞬兩瞬這種間歇性的意識不清晰,而是……就沒有清醒的時候。」
屋子裡,刀痕覆蓋著刀痕,有些已經發黃,有些仍然透著白皙。
君歌大致將它們劃分為三個不同時間段,而後將更楊從屋檐上叫了下來。
「蘇大人不會武,我亦不懂劍,所以這次還原,讓更大人來做更合適。」她邊說,邊指著書櫃與一旁的盆架,以手指出上面的四條顏色深淺近似的刀痕。
「劍痕入木的時候,和出木的時候,痕跡會有一個由細到粗的變化。」君歌道,「所以這四條劍痕,他們落下的方向應該是……」
北方的衣柜上一條從左至右,一條從左下方往右上,而南邊書柜上是自右上往左下,在東北角落的盆架處,只是輕微點了一道,從上往下。
「更大人有沒有辦法在一套或者多套招式里,在同一時間中,造成這四個大致模樣的痕跡?」
君歌的話,蘇辰明白。
這裡的里室,按照五尺為步的規則,寬幅目測有四步以上。
在更楊尚未做出試探之前,蘇辰就已經有了做不到的結論。
就算不是實戰,僅僅比劃兩下,展示展示,步幅大一些,動作大一些,那也絕不會留下這麼怪異的刀劍走向。
劍刃的路徑是有一定的規律的,不同派系的功法裡,雖然規律不一樣,但也絕不會雜亂無章,如現在這般隨心所欲。
更楊在試了三五次之後,凝著眉頭搖了搖頭。
他收了自己的劍,站在原地單憑感覺又嘗試了一把,而後拱手同君歌搖頭:「做不到。」
邊說,目光邊瞄了一眼君歌身後的蘇辰。見他微微搖頭,才更是底氣十足的補了一句:「沒人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