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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八字相剋

2024-05-09 22:24:36 作者: 少尹

  君歌氣哄哄地看著蘇辰,眸子裡好似有火。

  這直言不諱的樣子,顯然是將蘇辰給說懵了。

  朝野里摸爬滾打這麼多年,見多了為達目的如泥鰍一樣花招百出、圓滑世故的朝臣。

  這冷不丁被人直戳戳地懟在臉上,他還真有點慌了陣腳。

  「我就只是想見見我爹,這麼多年了音訊全無,我知道他的活不同尋常,保密保密再保密的,那也不至於連個人影都瞧不見吧!」君歌人在氣頭上,話說得字字鏗鏘,「蘇大人若是用不著痕跡的話,直說便是,用不著處處擠兌。」

  陽光潑在陳府墨色的瓦片上,君歌這一番肺腑之言,令蘇辰有些猝不及防。

  他抬手擋著自己半張面頰,別開目光,話音里透著小心翼翼:「倒也不是。」

  那柔和了不少的聲線,讓君歌心頭一愣。

  蘇辰面頰上有一絲微紅,十足尷尬地嘟囔了一聲:「我不擅長和女官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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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麼一瞬,君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如果讓你覺得不舒服了,我誠懇地道歉。」蘇辰話音柔和了不少,但也就那麼一句,他話音一轉,冷言,「但你在六扇門,起碼要習慣這種調子,我沒有多餘的時間去遷就你。」

  哪怕你是君維安的女兒。

  話是說出去了,可他看著君歌詫異的、探究的神情,突然就覺得有些手足無措。

  趁著她沒回應,趕忙轉身邁步要走。

  只聽身後,君歌瞭然地、長長的「哦」了一聲:「你不擅長,我教你啊!」

  蘇辰後背泛起一層雞皮疙瘩。

  這個風格他熟悉,和君維安畫餅的時候一模一樣。

  他微微側目,扔出來兩個字:「別鬧。」又補了一句,「案子優先,有什麼不滿回去再說。」

  說完,他腳步明顯大了不少。

  看著他這幅模樣,君歌雙手抱胸,挑著眉頭在心底記了一筆:六扇門門主蘇辰,八百個心眼,腹黑老狗。

  若是沒有最後那句柔聲細語的「別鬧」,她差點就信了他的鬼話。

  索性君歌這麼多年也不是喝西北風長大的軟柿子,往後誰拿捏誰,那可不一定。

  既然他說自己不擅長和女官打交道,那打蛇打七寸,專捏他這個短板,就不信他能一直不說出君維安去哪了這件事。

  不多時,蘇辰帶著君歌自陳家迴廊盡頭邁步而下,沿著青石板的路徑,穿過一片含苞待放的月季花從。

  他咳得更凶了。

  「大膽地設想一下,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這三個月所謂的鬧鬼,都是兇嫌為了這場精心謀劃的兇案所做的準備工作?」

  天光之下,他逆光而行,從袖兜里拿出一顆糖,搓開糖紙,含在了嘴裡。

  君歌瞧著他那副病弱的背影,擰著眉點了下頭。

  從動機的角度上來說,只有仇怨深重的人,經過精心策劃之後,才會甘心冒著如此風險,在下毒之後又做砍掉手腳,掛屍樹下這樣多餘的事。

  蘇辰:「先前陳海說,陳府鬧鬼已經有起碼三個月。推算回去,也就是新年剛過,正月前後便已經常常出現怪事。」

  但君歌卻提出了不一樣的看法。

  「這樣豈不是更容易引人注意?人與人不同,不是所有的人,在面對暫時無法理解的事物時,都會相信鬼魅一說的。」

  她站在迴廊上,看著蘇辰探究的目光,坦蕩地與他對視著。

  「這樣密集的準備活動,如果是我,早就會猜測有賊人入府,企圖混餚試聽,謀劃大事。我會加強巡視,我會去研究這件事的起因,也會嘗試尋找結果。」

  她搖頭,既是在說案子,也是在說給蘇辰聽:「我不會逃避。」

  屋檐下,君歌沐浴在陽光里,與逆光的蘇辰彼此對視著。

  花園裡的月季含苞待放,在四月的春風中搖曳。

  她不會放棄尋找君維安,所以希望蘇辰知難而退,不要做無謂的掙扎。

  這個男的瞧著她死不讓步的樣子,只得冷冷笑了一聲。

  他抱怨道:「有沒有人和君大人說過,你們父女兩個的性子像極了,真是煩死人了。」

  君歌眼前一亮,她知道,蘇辰讓步了。

  迫於無奈的蘇辰指著她撂出來後半句:「你以後老老實實跟著我,沒有我的話就哪也別去,別亂折騰。」他說,「你爹不想讓你來是有原因的。」

  君歌挑眉,揚起一抹笑意:「多謝蘇大人。」

  陽光下,蘇辰睨著她,冷冷道:「蘇辰。」他說,「你我差不了幾歲,喚我蘇辰。」

  說完,不等君歌應聲,他便指著一旁的小院子:「東廂到了。」

  他看著陳千南的廂房說:「你喜歡喝酒,待此案破了,我請你喝個痛快。」

  一邊是聽到有人請客,像是打了雞血一樣的君歌。

  一邊是倆月都沒喝到一口酒,躺在馬車裡生無可戀的君維安。

  「還多久啊,我要回家啊!」他整個人平躺在車裡,一副擺爛的模樣:「你出來這麼久,就不操心你家那個少年老成的兔崽子?」

  馬車的主人被他四仰八叉的姿勢擠到了小角落裡,盤著腿看書。

  「操心有什麼用,天下怕是只有你一人唬的住他。」米元思瞄一眼這個天天吆喝要退休,但是想回北境連路費都沒有的男人,將「快到了」三個字,咽了回去。

  聽著咯噔咯噔的馬車聲,君維安實在是躺不舒服,他撐著手坐起來,望向窗外。

  他愣住了,扒著車窗,指著遠處的雪山:「哎你這個傢伙!這眼瞅要到了,你怎麼不叫我!」

  米元思握著書冊的手頓了一下。

  他抿嘴,抬眼看著君維安。

  那澄明的眸子裡,這個因為重歸故土而興奮到咧嘴大笑的男人。

  他看著他的笑容漸漸僵在了臉上,看著他的眼眸逐漸撐大,看著他白了面頰。

  溫暖的夕陽落在君維安身上,將他半個人沐浴在一片紅光之下。

  他的手緊緊的扣在馬車車窗上,乾癟的雙唇上下一碰,顫抖地問:「這……這都是什麼啊!」

  米元思垂眸,沒有說話。

  君維安記憶里的北境,有著雪山叢林,有萬千湖泊,美得像是一幅畫般的北境,與眼前這個狼煙四起,樹無皮,地無草,屍橫遍野的地方……

  他呆在那裡,不敢相信這竟然是同一個地方。

  他努力地轉過僵硬的脖子,嘴角艱難地扯出一個笑容問:「這裡的模樣,朝廷知道麼?」

  米元思看著他,沉默地搖了搖頭:「聖上知道,但……」

  看著君維安失魂落魄的樣子,他沒能說出彼此心照不宣的後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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