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一別，四年

  沈默景三歲多的時候，隱隱約約意識到自己跟別的小朋友有些不一樣，別的小朋友都有父母陪著，而他卻是一直跟爺爺奶奶生活。

  對於爸爸，沈默景的印象是很模糊的，他很少見到爸爸，每次爸爸回來爺爺奶奶家，也從來不跟他說話。

  有一次他熱情地跟爸爸分享他的積木，可爸爸卻很冷淡地說，「你喜歡就好，不用跟我說。」

  從那以後，沈默景隱隱地意識到爸爸好像不是很喜歡他。

  

  沈默景剛剛滿四歲的時候，他問奶奶，為什么爸爸不喜歡他？

  奶奶看著他，目光複雜，很長時間才說，「不是不喜歡你，而是他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那媽媽呢？」

  「媽媽也是跟爸爸一樣，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還是小朋友的沈默景不明白什麼叫做不知道怎麼面對，但是他問奶奶，是不是自己好好吃飯，好好長大，爸爸媽媽就有可能會回到他身邊，奶奶給他的答案是確定的。

  於是那個時候起，沈默景比一般的小孩要努力多了，比起同齡人，他甚至早熟得像個大人一般。

  葉新寧走了的第四年，沈臨開始回老宅回得多了些，每次他都會站在沈默景書房門口看著沈默景，卻沒有一次上前去跟沈默景說話。

  沒有人知道沈臨是怎麼想的，席圓好幾次想要問問他，是不是放下葉新寧了。

  可是每每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要怎麼問。

  這幾年來，沒有一個人在沈臨的面前提起過葉新寧，那簡單的三個字似乎成為了沈臨這裡的一個禁忌。

  這天。

  池照跟沈聽約沈臨去喝酒。

  沈臨到了之後就開始一個人坐著喝酒，他們跟他說話也只是淡淡的應那麼一聲，態度淡得不行。

  池照給他遞了一支煙，看著他一臉淡漠的樣子，打趣道，「怎麼，這幾年都是這個樣子，不煩？」

  沈臨低著頭，沒有說話。

  池照繼續開口，「不是，四年都過去了，還是放不下？」

  放不下的人是誰，自然不用池照明說。

  在他們這群人這裡，其實沒有那麼的顧忌，葉新寧的名字想說也就說了。

  「葉新寧一走就是四年，說不定人家都在別的地方結婚生子了，你差不多也該走出來了。再說了，一個葉新寧找不到，跟她差不多類型的一抓一大把，你喜歡我給你推薦推薦？」

  這一句話，終於讓沈臨的表情有了變化，池照本以為，這禁慾四年的男人真的開竅了，剛想開口接著往下說，就聽到男人冷冰冰的開口。

  「你倒是放下了？那沈南星周嘉木訂婚宴上，不惜設計讓周嘉木偽出軌，破壞人訂婚宴的是誰？」

  沈臨說完這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起身離開。

  池照，「……」

  看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池照憋了好半天才鬱結橫生地喊，「沈臨，你大爺的，你就永遠活在葉新寧走的陰影里吧，虧老子還覺得你慘，白瞎了。」

  ……

  江城。

  律所門口，女人穿著紅色的連衣長裙，腳下踩著一雙高跟鞋，波浪卷的長髮披在身後，臉上的妝容精緻，不說話的時候，眉眼間透著淡淡的冷冽。

  身後傳來聲音，「葉律師。」

  聞聲，葉新寧回過頭，看著身後。

  不遠處，律所的幾個同事從裡面走出來，剛才叫她的，就是跟她關係還算可以的秦語初。

  「怎麼了？秦律師？」

  「環城的那個案子結束了，程主任說要請客，一起？」

  程主任，程與淮，律所高層，樺南律所創始人之一。

  也就是站在秦語初身側的男人，男人白襯衫，黑褲子，沉穩內斂，單手插手，在她跟秦語初說話的時候，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直接，有禮貌，但卻讓人無法忽略。

  葉新寧搖頭，禮貌拒絕，「不好意思，我家裡還有點事情，下次吧。」

  聞言，秦語初失望道，「這樣啊，還說是程主任請客，我們好好地去宰一頓呢。」

  葉新寧笑，「我委託你把我的那一份一起。」

  「好咧，程主任都聽到了嗎？」秦語初轉眸，看向一側的程與淮。

  程與淮並未回答秦語初的話，而是看向葉新寧，慢慢的開口道，「真的不跟我們一起去嗎？」

  葉新寧還是剛才那句話，「不好意思，程主任，家裡有事。」

  程與淮沒再說話，陷入莫名的尷尬之中。

  正好這個時候，葉新寧的電話響起來，她對著眾人不好意思地點點頭，「我先走了，祝你們玩得盡興。」

  說完這句話，葉新寧也沒再耽擱，轉身朝著停車場走去。

  一邊走，一邊接起電話。

  「餵？婉姨。」

  「葉小姐，你回來了嗎？」

  「嗯，在路上了。」

  「好的，那我們在家等你。」

  「嗯，她呢？」

  「在臥室里，好像在置氣。」

  葉新寧皺起眉頭來，「知道了，不用理她，我回來了。」

  「好的，葉小姐。」

  ……

  掛斷電話後。葉新寧一路朝著家裡駛去。

  電話響起來的時候，她距離到家還有不到一半的路程。

  「在忙啥呢？我親愛的葉律師。」電話里，熟悉的女聲傳來，葉新寧低頭淺笑。

  「怎麼年紀越大越喜歡調侃了呢？你們家厲教授知道你是這樣的嗎？」

  電話那邊的蘇晚輕輕地哼了聲，「這不覺得，律政佳人葉律師這個稱呼，深得你意嘛。」

  「嗯，深得我意。」葉新寧一本正經的說。

  那邊蘇晚也被她逗笑了，聽著電話里好友的笑聲傳來，葉新寧目視前方，突然感慨時間的流逝。

  四年多過去了，很多從前往事已經逐漸變得模糊。

  當年，她在跟沈鈺聊完後，離開南城的想法便更加肯定，她跟沈臨糾纏這麼多年還是那麼個結果，那一切都讓她疲憊。

  沈臨的偏執讓她極具壓力，她知道，再在南城耗下去，她也等不到沈臨簽字，索性就離開吧。

  決定了離開，她沒有多想，買了機票，誰也沒有通知，悄然離開。

  一開始的時候，她真的是誰都沒有聯繫，她先是去了佛羅倫斯，然後又輾轉去了幾個以前沒有去過的城市。

  包括蘇晚也是一樣，後來聯繫蘇晚，是因為她遇到了單她一個人沒有辦法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