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夜行
2025-02-20 16:06:36
作者: 憶珂夢惜
看完簡訊,我看了看梁淑嫻平靜如水的面容,忍不住瞪眼道:「梁淑嫻,你咋這麼淡定?」
梁淑嫻微微一笑,索性把手機遞給我道:「你看看下面的簡訊就知道了。」
我狐疑著接過她的手機,手指頭有些笨拙的在上面蹭了小半天,橫豎搞不定一個鍵盤鎖。
沒辦法,不怪咱智商捉急,只怪咱最近活得太膚淺,沒接觸過這種裝X必備的高端玩意。
在我們宜都市,十年前流行大哥大,後五年流行小靈通,上大學之前,諸如諾基亞,摩托羅拉之類的手機,都是奢侈品,比後來流行在各大商城和網絡平台的蘋果手機,三星手機,華為,小米什麼的稀罕得多,我此前一直在用的,就是諾基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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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淑嫻手裡的這台手機,是最新版的蘋果6Splus,出來沒幾個月,我最近深居簡出,像個隱居山林的草莽一樣,今兒個算是頭一回看見這款高端機。
「瞧你笨手笨腳的,肯定是玩不來吧。」梁淑嫻揶揄的看我一眼。
她湊上前來,芊芊玉指在手機界面上輕輕一划,拿著我的手指在手機背部的金屬感應器觸摸一下,屏幕鎖順勢而開。
梁淑嫻俏皮一笑道:「這個手機屏幕鎖,是有指紋設定的,我已經偷偷把你的指紋錄進去了,就可以打開了。」
「偷偷錄了我的指紋?我真心沒玩過這高端手機。」
我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隨即定睛掃過解鎖之後的簡訊頁面,上面的很多信息,都是李平毛髮過來的。
「死亡如同一顆黑色的罌粟花,活著的人都對她避而遠之,而我卻多次見識到她靈魂深處的美麗。」
「我割開手腕,冷看著鮮血順著皮膚表層滴落,漸漸地,我感受到生命從我的身體裡一點點的流失,就像是一個迷失在沙漠中的孤行者,兩眼昏花,茫然失措的在漫天黃沙中走到生命的盡頭。」
「我喜歡的人,名花有主,喜歡我的人,慘不忍睹。這是誰說得至理名言?與我如是,人生最大的失敗莫過於此,活著的最終意義莫過於死。」
……
我翻了好多條簡訊,真的很難想像,像李平毛那樣,曾經看起來陽光帥氣,自信開朗的傢伙,居然包藏著一顆深度絕望,強烈渴求死亡的心。
而且,他貌似對自己目前在第二中學教書的這份教師職業非常的看不起,認為前輩子殺豬,這輩子教書,他活生生的站在講台上,不是為了給學生們授業解惑,而是給上輩子贖罪的。
這真是個奇葩的老師。
看著我錯愕的表情,梁淑嫻淡淡一笑,道:「他總是這樣,我都習慣了。只不過,他這回好像真的有求死之心,我想見見他。」
我把手機還給梁淑嫻,心裡挺不是滋味的說了句:「見見也好,免得遺憾。」
梁淑嫻接過手機,用卡針三下五除二的拔掉電話卡,再換上一張新卡。
最後,她把手機揣進我的兜里,笑著說:「這個送給你,以後無論你走到哪兒,都不能忘了我。」
我看著梁淑嫻,既沒有說話,也沒打算接受她這麼貴重的東西。
「你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嘛……」
梁淑嫻抿了抿唇,眸子一閃一閃的望著我:「這個手機,算我我暫時借你用,等我從國外回來,你要加倍還我,總可以了吧?」
「好啦好啦,別愣著了,你快收下它,然後陪我去趟那書呆子所在的楓嶺頭小學,他說今晚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我還真有點擔心。」
「放心,有些人有心無膽,不敢真的直面死亡的。」我若無其事的搖搖頭:「再說,這楓嶺頭小學距離這裡有四十里路,一時半會的也過不去。所謂遠水解不了近渴,我看你還是發簡訊勸勸他,盡人事,安天命吧。」
梁淑嫻扯了扯我的衣角,咬著唇道:「別介,你不了解他。我有不祥的預感,要是再不去學校,只怕真要給李平毛那書呆子收屍了,他那人天生悲觀,整天玩憂鬱,泡不到妹子就尋死覓活的,照他這樣做,這世界的男人,都活該光棍。」
「活著都沒有勇氣,哪來這麼大勇氣整天尋死?」我也是有點無語。
說著,我拍拍梁淑嫻的肩道:「放心吧,他應該還活得好好的,只是希望博取你的注意而已。」
「希望如此吧。」
梁淑嫻點點頭,有些氣惱撇撇嘴道:「他這種博人關注的方式,真是太笨了,最討厭這種隨隨便便拿生命開玩笑的人。」
「確實笨了點。」
我深以為然,抬頭細細的看著梁淑嫻清純俏麗的面頰,嘴裡忍不住犯著嘀咕:「真不知是李平毛太傻,還是你太漂亮,讓那臭小子註定一棵歪脖子樹上吊死。」
「你說什麼?」梁淑嫻眉頭一挑。
「沒說什麼,淑嫻啊,如你所說,救人要緊,我回院子推車,你在這稍等片刻。」
我跑回院子,把停在院子角落裡的那輛老式鳳凰牌自行車推出來,踏上去蹬了幾腳,迅速的出現在梁淑嫻跟前。
拍拍敞亮的后座,拂去上面的塵土,我朝梁淑嫻遞了個眼神,道:「上來,我載你去第二中學,不知道那學校這會有沒有關門。」
「好嘞,先不管它是否關門,咱們去一趟再說。」梁淑嫻倒也不嫌棄這輛破車,湊近過來,小屁股往上一蹭,穩穩噹噹的側身坐在后座上,雙手環抱住我的腰身。
「你在後面坐穩抱緊,這會兒夜黑風高,別把你給吹跑了。」我扭頭,略帶戲謔的朝梁淑嫻叮囑一句。
「哦哦!」梁淑嫻抬頭瞅我一眼,也沒反駁什麼,只是小雞琢米的點點頭。
我話音剛落,她便整個上身零距離的貼在我後背上,雙手抱緊,眼睛微閉,像個抱著只大熊安然而睡的小女生。
嘎吱嘎吱……
隨著一陣剎車輕響,我騎著鳳凰車俯衝下山。
別看這輛大鳳凰破破爛爛,性能卻不賴,八十年代老上海車廠出來的貨,就倆詞兒——穩當,耐操。
這一路上倒也平靜,其實我的本意並不單單去救李平毛,而是要借這檔子事兒,順道去一趟鬼頭嶺,趕在七月初七那天,取下鬼王花把梁淑嫻身上的屍毒解除。
屍毒不解,梁淑嫻小命不保,我心難安,明知道有法子可以救她,我又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