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你痛不痛

  左茗雪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低頭一看，竟然是沈周景給她發了信息：你進醫院了？

  加什麼問號，左茗雪冷笑了一聲，沈周景這是嫌事情不夠大來存心噁心自己了？

  左茗雪回復道：怎麼？沈總覺得還不夠？

  這下沈周景沒有再發什麼消息過來，像是很滿意她住院的這個結果。

  左茗雪把手機往旁邊一扔，現在的她完全不想看到任何消息，陳韻走了之後，左茗雪卻完全睡不著了，她不知道她這個家庭算是怎麼回事。

  商業聯姻換來的必要結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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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爸爸能夠找到心愛的女人結婚，如果媽媽能和心愛的男人長相廝守，就算沒有她，也算是美好世界吧。

  總比現在這樣好，他們兩個已經陷入了譴責的循環，相看兩相厭。

  小時候的左茗雪還會有些幻想，總想著爸媽會和好，說不定等她一覺醒來，這個世界就不一樣了，她看著周圍的人感情破裂離婚，還會慶幸的覺得，至少爸媽沒有離婚。

  殊不知，不離婚對於他們來說，說不定更加殘酷。

  如果她不是左家大小姐就好了，她有時候甚至會這麼想，如果是出生在一個平凡的家庭，就算沒有多少錢，但是是不是會比現在的自己過得更好呢？

  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疏離背叛。

  左茗雪一個人坐在病床上發呆，她伸手環抱住自己，從窗戶口看下去只能看到熙熙攘攘的車水馬龍，就連在醫院，都擺脫不了世俗的一切。

  說不定她就是擺脫不了這一切的，不然為什麼，就算她已經重生了，還是會一而再的脫離自己的控制呢，她好像什麼都握不住。

  有種說不出來的疲憊感席捲了她的全身，讓她喪失了一切的鬥志。

  沈周景來到她病房門口的時候，正巧看到左茗雪一臉蒼白，傷痕累累的模樣，烏黑的長髮垂在她胸前，一雙眼睛空空洞洞，似乎對什麼都沒有興趣。

  看起來，就像是沒有靈魂的娃娃一般，易碎感十足。

  他只覺得心口一緊，有種說不出來的憐惜，或者是心動的感覺席捲了他全身。

  可是左茗雪不該是這樣的，她應該站在陽光下，用傲慢的眼神看著自己，似乎看你一眼就算是恩賜了。

  她可以刁蠻任性，可以頤指氣使，就是不可以這麼脆弱……

  沈周景的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無法控制自己的眼睛，只能這麼目不轉睛的看著左茗雪。

  他的記憶重疊，讓他想起來以前的左茗雪。

  也許是十年前，也許是更久遠的時間，也是這樣的好天氣，少年沈周景遇到了少女左茗雪。

  那時候的他們兩個是雲泥之別。

  左茗雪是左家大小姐，而他只是一個卑微的私生子，就連上桌的機會都沒有。

  他被扔在沈家這片荒蕪的土地里，自生自滅。

  沈周景痛恨沈家，也痛恨自己身上流著沈家的血液。

  他已經記不清是怎麼樣的一場宴會，他作為私生子也並沒有什麼人在意，他在家裡不過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就連他的兄弟姐妹也看不起他。

  他的存在，只會讓兄弟姐妹更團結，更團結的一起欺負他。

  那時候的沈周景正坐在鞦韆上，他被所謂的兄弟教訓了一頓，臉上都是血跡，看起來可怖極了，他沒有哭，只是靜靜的盤算著以後該怎麼辦。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沈周景遇到了左茗雪，當時的左茗雪穿著一身粉色的蝴蝶裙，長長的頭髮上繫著髮帶，看起來就像是個小仙女。

  和他這樣一身髒污還滿身是傷的情況，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她大概是被嚇到了，第一反應是驚呼了一聲，隨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

  她站在原地用一種冷漠的眼神看著自己，在仔細的觀察了他好幾秒之後，突然就對他伸出了自己的手。

  「你痛不痛？」

  這是左茗雪和他說的第一句話。

  沈周景已經忘了自己有沒有回答了，大概是沒有回答吧。

  比起痛不痛，更多的是習慣了。

  在沈家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家庭里，沈周景日復一日的過著被欺凌的日子，但是他不在乎，總有一天，他會把沈家全數握在自己的手中。

  是的，後來他成功了，現在他把沈家所有人都踩在腳下，沒有人敢對他大呼小叫，更沒有人敢對他指手畫腳，但是他總會在午夜夢回的時候，突然就想起小時候的左茗雪。

  現在的左茗雪是怎麼樣的呢？沈周景沒有關注過，所以他並不知道。

  自己應該去見一見她，當時的沈周景是這麼想的。

  他專門挑了個不怎麼起眼的招商會，用投資商的身份前往，非常順利的，他見到了。

  但是這時候的左茗雪，和記憶里的她重疊，像又不太像。

  如果非要說有什麼是沒有改變的，那就是眼前左茗雪的那雙眼睛，和記憶里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都是那麼的冷漠，好像眼前的人是她全然看不上的。

  有種說不上來的情緒，沈周景只想讓左茗雪的眼裡只剩下自己，那雙冷漠的眼眸如果不再冷漠，如果那雙眼睛裡只剩下自己，那該有多好？

  瘋狂又讓他覺得痴迷，幾乎是一瞬間，沈周景就下了這個決定。

  他要讓左茗雪妥協，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喜歡，但至少自己是在意她的。

  直到現在，沈周景也說不清對於左茗雪是什麼感情，以前他覺得冷漠的左茗雪是獨一無二的，

  但是看到現在這個脆弱的左茗雪，他整個人卻有種被擊中的感覺。

  他只能這樣定定的看著她，完全移不開自己的視線。

  大概是一直盯著左茗雪的緣故，像是有所感應，她轉過身，和站在門口的沈周景對上了眼神，幾乎一瞬間，左茗雪眼裡就閃過了無數的情緒。

  冷漠，嫌惡，恐懼，還有一些沈周景看不懂的情緒。

  這是他想要的嗎？好像並不是。

  都已經被發現了，沈周景非常泰然的走進了病房。

  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是說出了那句：「你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