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人魔有別

  魏浩然認為今日的交錯到此便可以結束了，他們的命運本不相同，所要走的路也大相逕庭，或許下次見面就是敵人了，誰知道呢？

  可沒想到，這下一次見面來的這麼快。

  即墨海邊。海水一遍一遍不厭其煩地沖刷著岸上的礁石，天空中的滿月照得岸邊格外地亮，也照的他面前的女子格外美麗。魏浩然被這月色迷了眼睛，一瞬間有點分不清這個皎然的女子是否是仙門中人，人人得而誅之的魔教妖女。

  或許，她是一片潔白的羽翼，只是飄落的時候，飄錯了地方呢。他想。

  本章節來源於𝑏𝑎𝑛𝑥𝑖𝑎𝑏𝑎.𝑐𝑜𝑚

  「喂，你又在發什麼呆？」紫幽然被他灼熱的目光看的有些不自在，這種眼神讓她感到熟悉，那些垂涎她美色的人一般都這麼看她，可是在這之中，又有些不一樣，是什麼不一樣？年芳二八，情竇未開的大小姐自然是不會明白的。所以她索性把魏浩然歸類為貪圖美色的「臭男人」那類中。

  魏浩然被這麼一點，同樣有些不自在，目光移去了別處，卻沒有再多辯解。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才聽到紫幽然低沉了聲音道：「喂，那個，今天謝謝你啊。」

  魏浩然半側過臉去，紫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聽他道：「不必謝我。我原本不是想要救你的。」

  紫幽然一怔，忽地嘆了口氣，神色低迷地望著遠處海里月的倒影，低低地，語氣有些哀婉：「我知道。我是你們口中必死無疑的魔界妖女，我是魔族，你是仙門，哪怕我今日死在那夏侯瑾的手裡，在你們眼中也是死得其所。可是，我困囿魔界十幾年，此前從未踏足人間，你們以什麼來定我的罪？就說我是十惡不赦的壞人呢？」

  魏浩然心中猛然一震，紫幽然的話像是一把無形的匕首，在一聲微弱的迴響中，使他從小接受的、認為無錯可循、神聖而不可侵犯的觀念產生了裂痕。

  未等魏浩然開口反駁，紫幽然又接著道：「你們不認識從前的我，就將現在的我定了罪，還自私地抹殺以後的我。正與邪，從來都是你們仙門來決定的。你們說我們是邪，好像我們便只能做殺淫擄掠的事，一點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可仙門中人有時候做的事可不比有些邪魔好到哪裡去！」

  說到這裡，紫幽然一聲不屑的冷哼，稍稍一停，語氣又轉至平常，「我們二人註定是敵非友，但你今日救我不假，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這份恩情我若活著有朝一日自然會報答你的。」

  魏浩然呆了一下，低下了頭，拒絕道：「不必了。」

  紫幽然看著他，嘴角動了動，看向魏浩然手中的斷劍，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兩人默默無言，流動在他們周圍的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尷尬中帶點曖昧。一個普通而寧靜的夜，兩個不凡且對立的人，佇立在海邊，聽著海浪翻騰，海風嗚咽。

  即墨的月色，似乎又多了幾分淒清。冷月在波光粼粼的海面倒映著，輕輕晃動，仿佛要隨著水波晃出些什麼憂傷的過往。

  該是告別的時刻，彼此未問及緣何同時出現在此處。偌大江湖，相逢相遇、相離相散，皆是緣分。

  正待說些什麼，忽然，「咻——」的一個快速凌厲的聲響，只見筆直的箭羽朝著兩人飛來。魏浩然行動比思考更快，幾乎是下意識地就將紫幽然推開。紫幽然踉蹌地後退兩步，躲過了利箭，不由地短暫的一個怔然，抬頭再看魏浩然時，神情複雜，咬了咬下唇，心中不知作何感想。

  魏浩然的神情登時肅穆起來，望著不遠處礁石後面，箭羽射出的方向，臉色沉了下來。只見礁石後面，突然悄無聲息地出現五六個面煞黑戾的人，紫幽然暗道不好，下意識地連連後退幾步。

  平靜的海面，只有風聲迴蕩著。

  為首的人體寬面冷，煞氣極重，手持雙刀朝著紫幽然隨意地行了一個禮節，道：「大小姐出來的太久，不知這人世險惡，還是隨屬下一起回去吧！」

  紫幽然嘴角露出一絲冷笑，語氣冷漠起來，反問：「回去？回哪裡去？」

  「大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我等當然是護送幽然大小姐回魔界了。」來人的臉上泛起一片詭異笑容。

  紫幽然嗤笑一聲：「護送我回魔界？呵呵，我看是送去見閻王才對！西京，你好大膽子！」

  西京與一旁幾人的臉色都是一變，西京眉頭一皺，假意相勸，語氣倒是誠懇：「大小姐不知聽了誰的讒言？還是隨我速回魔都的好。」

  「你做夢！」紫幽然怒叱，又轉而對魏浩然道：「你快走！」

  魏浩然遲疑著，卻聽西京下了命令：「既然如此，誰也走不了！動手！」

  手下幾人聽了西京的指令提刀向前，紫幽然大驚失色，拉起魏浩然的手腕就要逃走，卻被重重圍住。魏浩然伸手去摸自己的佩劍，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劍已經斷成兩半，西京身影如魅，一個閃身從眼前消失不知不覺瞬移到兩人身後。

  「小心……唔！」魏浩然將紫幽然拉近自己順勢一擋，背脊上生生挨了西京的一刀。紫幽然身子震了一震，看著西京刀鋒處的鮮血，心悸不已。

  魏浩然棄了廢劍，指尖凝神聚氣，從海中聚起一把「水劍」來。「水劍」在空中「嘶」的一聲厲嘯，四散成無數小匕首朝著西京等人衝去。魏浩然以意念控制「水劍」抵擋敵人的攻擊，身子卻越發感覺沉重起來，紫幽然一聲驚呼這才發現西京的刀口染了毒，魏浩然運氣凝神，加快體內血液流動，也加大了毒性的散發，此時他背上已經漸漸泛紫了。

  「唔……」魏浩然背後劇痛難忍，腦海中嗡嗡作響，眼前似有無數幻景在交映，強撐著對紫幽然道：「你快走，別管我了。」

  紫幽然都快哭出來了，哀極反氣，罵道：「你是不是有毛病！該走的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