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番外二 相見不相識

  從小，我就一直以為，我是林氏林家唯一的孩子。直到十五歲生日派對上，有個人，因為我，挨了一巴掌。

  和林萌認識的時候，是高一。那時候，她是班裡的女神，長得漂亮，成績又好，脾氣也很不錯。

  簡直是我女朋友的模板！

  老師簡直就是神助攻，我什麼都沒說過，排位置的時候，他就把林萌排在了我前面。

  不過，有個礙事的蕭白寧，聽說他和林萌初中就是同一個班，中考又一起並列第一，進了我們慕百高中。

  蕭白寧就坐我旁邊，看得出，他和林萌的關係很不錯，兩個人時常聊兩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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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班裡都懷疑，他們其實是一對。

  我也這麼懷疑。

  然而，如果用戀人的關係來看他們，他們倆又顯得有些生疏。

  難道是還在曖昧期？

  可是，細細觀察下來，兩個人連曖昧期的曖昧都沒有……

  也許只是關係比較好吧！

  林萌的性格很好，很談得來。也許是性格合得來，也許是座位挨的近，我很快就打入了林萌和蕭白寧的內部。

  你問我相信男女間有純潔的友誼嗎？

  我想說，我覺得這是可能的，比如說林萌。

  一開始覺得她是做女朋友的模板，後來接觸下來，我覺得跟她做朋友的感覺，比女朋友有趣多了。

  沒錯，我一開始就是覺得她漂亮才一見鍾情的！

  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家裡照常為我舉辦生日派對，我請了班上所有的同學。

  將請柬遞給林萌的時候，林萌微微遲疑了下，接下了，卻道：「抱歉……我可能去不了……」不知道怎麼了，她當時的語氣，竟然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悲傷與躲閃。

  「有事嗎？」我問。

  她搖搖頭，似乎是想了想後，道：「我沒有合適的禮服。」可是，我總覺得她不想去的緣故遠不止此。

  她平時一向爽快，這個時候猶猶豫豫的，真的很不像她。

  「禮服我送你，去吧，我生日誒，一年一次！十五歲還是大生日！」

  在我的堅持下，林萌勉強同意了，卻堅持不要我送禮服，說她自己可以解決這件事。

  當時，班上沒有禮服的女生不止她一個，聽說她也沒合適的禮服後，就有別的女生拉著她約周末去看禮服，林萌同意了，我就沒多想下去。

  生日是在下周六，林萌穿著禮服出現在了會場。

  她很漂亮，換上禮服稍稍打扮了一番後，更是驚艷。

  她送了我禮物，一支萬寶龍的鋼筆。我很喜歡，一直都捨不得用。

  生日派對很愉快的進行著，我跟林萌跳了個舞，她並不會跳舞，我教了她一會兒，她學了個七七八八。

  期間，她向我打聽了一些事。

  「我沒想到你家裡這麼有錢。」她笑道，「請的都是你的親戚朋友嗎？」

  我點點頭：「差不多都是，我爸媽請了幾個朋友過來，也都是還算熟悉的叔叔阿姨。」

  「哦……」她的眼神瞥向了那邊的一群大人，來來回回的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過了好一會兒，她很是遲疑的問了我一件事：「有林氏和葉氏嗎？」

  蘇城就一個林氏、一個葉氏，她一說，我就知道了。

  「你現在就在林氏的地盤上。」我玩笑了一句，又道：「葉氏和我們家不對頭，沒請。」班裡同學知道我家庭情況優越的很多，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我是林家的人。

  林萌的臉色一瞬間變得慘白。

  「你怎麼了？」我有些意外。

  林萌不可置信的望著我，似乎是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林天成是你爸？」她問，聲音竟然有些顫抖。

  我迷茫的點了點頭。

  她的呼吸漸漸開始紊亂，我知道她有哮喘，忙幫她把哮喘藥拿出來，她吸了兩口，呼吸漸漸穩定下來後，站了起來。

  「我先走了。」她匆匆忙忙就要離開。

  我忙攔住了她：「怎麼這麼早就有走了？蛋糕還沒切呢。而且，你的身體不要緊嗎？哮喘發作不是小事！」

  「我沒事……」林萌提著裙子就要離開，連手包掉了都不知道。

  我俯身幫她撿起了包，追過去的時候，林萌已經跑出去了很遠。

  林萌有些路痴，走出會場，她朝著與出口相反的地方跑出去了，反而進入了別墅內部。

  路過一間休息室，我看到露姨攔住了她。

  「大小姐，你怎麼在這裡？我正要去找你呢！」露姨又是吃驚又是擔憂的拉著林萌問道。

  我內心疑惑，為什麼露姨要叫林萌大小姐？家裡不是只有我一個孩子麼？

  「我馬上就走。」林萌倔強的聲音傳來，我在轉角，看見她甩開了露姨。

  「大小姐等等！老爺剛剛看到你了，正要我要找你去見他呢！」露姨說著就要拉林萌進休息室，卻被林萌揮開了。

  「我沒空，我要走了，告訴我怎麼出去。」我第一次聽見林萌那麼冷漠的說話。

  休息室里傳來爺爺的咳嗽聲，他沒等到林萌，主動走了出來。

  「一點規矩都沒有！」他很不快的說教著林萌。

  林萌不屑的冷哼了一聲：「我又不是你們林家的人，你管得著麼！」

  「林萌！別忘了，你姓林！」爺爺怒道。

  林萌毫不客氣的反擊：「你以為我願意姓林？」

  「不想姓林，你難道還想姓葉？」爺爺反問。

  林萌似乎更加生氣：「哼，你們都是一丘之貉，誰都沒比誰好半分！」

  他們說的葉，是葉氏的葉嗎？我發現越來越不明白了，林萌怎麼會跟我爺爺認識？

  露姨見場面膠著，出來勸和：「老爺，別和大小姐生氣了。大小姐，咱也不鬧了好吧？我們大小姐一眨眼都這麼漂亮了，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漂亮！」

  「哪裡來的大小姐越變越漂亮！」我媽的聲音突然響起，將我嚇了一大跳。

  她從另一端走來，顯然是聽到了露姨剛剛的話。

  露姨尷尬的站在一邊，我媽看了眼林萌，眉頭一皺：「難道是天成在外面的私生女？」

  露姨忙搖手：「不是！當然不是！」

  「那是什麼？我怎麼不知道林家還有個大小姐？」她回頭吩咐了助理一聲，「把先生叫來！」

  沒一會兒，我爸就來了。

  我媽指著林萌跟他質問：「我怎麼不知道，你都有個私生女養這麼大了！」

  我爸看了眼林萌，一臉迷茫：「胡說！我哪來的私生女！阿慧，你別亂猜！」

  「那露姐一口一個大小姐的喊什麼！」我媽又道。

  我爸也責怪的看向了露姨：「露姐你亂喊什麼！哪裡的野丫頭，你就喊大小姐了！」

  露姨一臉為難：「不是……真的不是野丫頭……她是、是……」

  「她是你女兒。」爺爺驀然接了話。

  我爸一臉震驚，打量了林萌許久，指天發誓，他沒有這麼大的私生女！

  然而，爺爺說的一番話，卻顛覆了我對家庭的認知。

  「林萌是婚生女！誰是私生的，你們倆不清楚麼？」

  我爸和我媽的臉色一下子黑了。

  許久，我爸才很不舒服的開口：「葉家那個？」

  爺爺剜了他一眼：「還能有哪個？」

  

  我爸不快的重重哼了一聲，指著林萌質問了起來：「你來林家幹什麼！葉家派你來的？」

  一直沒開口的林萌終於說話了：「你管得著麼？」

  露姨忙出來解釋：「是孫少爺生日請來的大小姐，大小姐跟孫少爺姐弟倆是朋友，真是太好了！您說是不是？」

  姐弟……林萌居然是我姐姐！！！！

  「你接近林輝什麼目的？」我爸壓著怒氣問林萌。

  「早知道是這個林家，求我我都不來！」林萌的神情越發蔑視，「你以為人人都想爬進你林家的門麼！」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聲突然響起，我爸居然扇了林萌，還在教訓她：「誰教你這麼說話的！」

  林萌愕然了兩秒，愕然了好一會兒，才捂著臉抬起頭看向我爸：「會有人教我麼？」

  我聽得出她的話語間，雖然強裝倔強，卻儘是被竭力克制住的委屈與哭腔。

  我爸的手再一次揚了起來，我跑出去拉開了林萌。同一時間，我爸那隻手打空了。

  見到我，他們都很驚訝。

  看了眼林萌因為挨打而紅腫起來的臉頰，我的心裡很難受。

  「我剛剛都聽到了。」我對他們道。

  林萌微微詫異了一下，我又對露姨道：「露姨，麻煩你拿個冰袋給林萌敷上。」

  露姨應了一聲立刻跑去拿冰袋了，林萌掙脫開了我的手，朝著和露姨相反的方向一個人走了。

  「林萌！回來！我有話跟你說！」爺爺望著林萌的背景沉聲道。

  林萌的步子微微一頓，她似乎遲疑了會兒，也沒轉過頭來，只是冷冷道：「你有話說，我就一定要聽麼？」

  然後，再次一個人往前走去。

  「這死丫頭！存心來攪局！走了正好！」爸很是生氣的剜了眼林萌的背影，一個人也憤怒的走了。

  露姨再次過來的時候，手上拿著冰袋，愣愣的站在原地尋找著林萌。

  找了一圈沒找到，她只能擔憂的問我：「孫少爺……大小姐……大小姐人呢？」

  「她走了。」我有些失落，想起她單薄的背影，還是不放心，奪過露姨手上的冰袋沿著林萌離開的路追了過去。

  從剛剛聽到的那些話語間，我差不多已經猜出來事情的真相了。

  因為從小就知道家裡和葉家不對付，我對我爸離過婚的事，也知道兩三分。只不過，家裡從來沒有人提起過我爸之前那場婚姻里，還有一個孩子。

  我問了守在門口的保安，他說，看見林萌一個人沿著山道走下去了。

  我忙追了過去。

  路上，我看到一雙高跟鞋倒在路邊。

  在今晚的舞池裡，我被這雙高跟鞋踩了無數回，自然認得出這是林萌的鞋子。

  雖然從山下通向別墅的路都是平坦的柏油路，但是一想到她連鞋子都不要，裸腳走下山去，我的心裡就跟被什麼堵住了一樣，難受的發慌。

  追了好久，我才看見林萌瘦削的身影搖搖晃晃的在前面走著。

  「林萌！」我喊了一聲，她的身子微微一震，沒有回頭，又繼續向前走去。

  我快步追上去，看見她的腳上不少地方被劃破了流出細密的血珠來。她的臉上有哭過的痕跡，臉頰腫了不少。

  我一時竟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麼。

  她也是林家的孩子，她應該跟我過一樣的生活，卻……

  「對不起……」我第一次沒了直面她的勇氣。

  林萌躲開了我的眼神，什麼都沒說，繞開我想要繼續往前走去。

  我覺得，她一定很恨我。

  我拉住了她，繞到她前面，將手上的東西舉到了她面前：「你的鞋掉了。」

  她抬眼看了眼我手上的鞋，沒出聲。

  我在心裡嘆了口氣，蹲下身將鞋放在了她腳邊：「穿上吧，山里小石子多，你腳上都這麼多傷了。」

  直到這個時候，我才看清，她的腳已經腫了一大塊。

  「那你腳怎麼了？」我大吃一驚。

  她那隻腫起的腳微微一動，似乎想要縮到另一隻腳後去藏起來，我忙握住了她的腳踝：「等等！你腳扭傷了？」

  怪不得不想穿那雙高跟鞋了。

  再穿下去，別說扭傷了，她整個人都可能一跤從山上滾下去。

  一直沉默著的她，這回終於開口了：「和你沒關係。」

  我無奈，抬頭看見她眉眼間的倔強，又是在心底嘆了口氣。

  站起身來，將手上的冰袋遞給了她：「敷一下吧。」

  她無動於衷，我儘量讓氣氛不那麼尷尬：「腫起來的話，你就不再是那個美美噠你了。」

  「臉可是你自己的！作為慕百高中的校花，你可要好好愛惜！」

  「是吧是吧？」

  我邊說，便把冰袋遞到了林萌的臉頰上，敷上了。

  林萌的眼中閃過一道抗拒，她的頭偏開，想要躲開我，我舉著冰袋追了上去。

  她躲不開，腿腳又不便，索性站在了原地。

  「你來幹什麼？」她問。

  「我不放心你……」我突然覺得自己可能沒資格說這種話。

  她被整個林家遺忘在外面，抱著應該不會撞見林家人的希望來參加我的生日派對，卻被我爸一巴掌打出了別墅。

  林家放任她不管，沒有資格說「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