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牽手月下

  「是，兄長。」柳如海拱手答應。

  她瞅著國師，這妖僧在她面前與柳如海這異母兄弟笑語晏晏，看著分明是兄友弟恭。

  她心裡想，仇恨很深吶。

  深夜。

  百福兒在房門外輪值，聽到了柳總管的傳音入密：【去把這副藥方里的藥材尋來，秘密準備】

  他一驚，又喜，連忙細聽柳如海的吩咐。心想，柳總管原來無事，可憐的就是青娘子，完全被控制了。百福兒這輩子，從沒想過居然能從青娘子嘴裡，聽她自稱婦道人家。

  樓細柳和小趙若是知道了，恐怕得笑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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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師，似乎急於治病。百福兒聽總管說過，國師的瘋病一年一發作。

  時間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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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夕晚一臉嚴肅，在房中打坐修煉。

  她餓了，想找個小攤子吃點夜宵。要怎麼出門呢？

  彎月初升，她躍出窗外，如一抹幽魂立於柳梢，仰望月色。

  她躍出了府牆。

  加音巴在房中看著她離開的身影，轉頭看柳如海：「你去，不論她幹什麼。只要她確實在修煉萬法魔胎功，就不要管她。接她回來就是。」

  「是，兄長。」柳如海恭敬應了。

  加音巴看著柳如海離開的身影，不禁皺眉，他向青羅女鬼許諾的報酬不可謂不厚。

  「便是我心有異志又如何？」他也與青羅女鬼低語笑言，「國公夫人你覺得不夠？皇后我必要選同族。許你一個貴妃如何？」

  她就不言不語地看了他半晌，轉身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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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不夜，她嘟嘟囔囔踏著星河月色，全城逛了兩圈，先是在大相國寺里吃了兩碗小餛飩，去宮前街搶了一個芝麻大胡餅。

  到了太豐酒樓，她在大堂等了等，吃了一壺茶，提了兩荷葉包的滷雞爪子。帶走。

  明角車燈雪亮，青油大車停在樓前。

  柳如海在車裡，嘆了口氣，一揭車門垂簾：「回去吧。」

  她瞅瞅趕車的車夫，是個喬裝的僧人？

  「哦。」她上了車。

  他伸手，把她環抱在懷中。

  青油大車行了起來，微微搖晃，她在他懷裡靠了一會兒，嘴裡還在嘟嘟囔囔，柳如海聽著，她是在唱小曲兒：「從前有一個曹貴妃……」

  他好險沒噴笑出來。

  「你哥，這人不行。」她悄悄和他耳語，「他要是謀反，指定把程表妹搶回來。還不會讓你做親王。」

  他含笑凝視，抬手為她耳畔挽了一絲兒碎發，亦是附耳低語：「怎麼說？」

  她瞅他：「人家好心提醒你。你和我來這套。」

  他把頭埋在她肩窩裡，笑聲不絕，透出了車門春簾。

  趕車的僧人動了動，她聽到了動靜，車窗是翠色湘妃格簾兒，照著夜市人影與月影。

  前後跟著的府衛倒似乎是柳如海的人？她把他的腦袋推開，低頭拆了一個荷葉包，不是雞爪，是路上隨手稱的幾斤瓜子兒。

  「吃嗎？」她唇里嗑瓜子，在他懷中仰頭看著他。

  柳如海雙眸如月色下的水面，輕柔帶笑。

  他凝視著她，慢慢低頭，從她唇間輕輕銜過了她的瓜子肉兒，她感覺到臉上熱了起來，分明是春末夏初的季節，夜裡已經不那麼涼如水。

  他含笑看出了她的窘意，把她的臉靠在自己的懷裡，轉頭向外吩咐著：「多逛幾圈。」

  「是，二老爺。」

  燈光和月光交織著，斑駁又安靜地落在車內，落在她今日一身寶相花春裙間。

  他看到光影間，她半面桃花，一星眸波。他不禁又低頭。

  一會兒，她的素手懶懶微抬，掩在他的臉龐兒唇鼻間。他笑著，吻著她的手心，含糊著：「沒說，讓你做親王妃？」

  「嗯。你看他壞不壞？」她的手指尖碰著他溫熱的唇，「他把自己當外族呢。是不是？」

  「嗯……」

  青油車慢慢悠悠地駛著，不時聽到車簾中極親昵的笑語鶯聲，二老爺似乎和愛妾兩情相悅。趕車的僧人了難，抬頭看看天色，算著時辰。

  到四更天的時候，是國師法事效果最強的時辰，二老爺腦子最糊塗，國師防著二老爺上朝進宮，說了什麼不應該說的話。

  而入更到三更天，則是法事效果最弱的時候。

  他得替國師盯著二老爺。

  突然，裡面叫了：「停車。」

  「是，二老爺。」

  柳如海下車，扶了曹夕晚落地。

  二人手牽著手，提了一盞明角燈，就這樣在夜市里逛著。車夫和府衛幾個前後跟著，但擁擠人群里，她笑語問他：「你是不是中招了？」

  「他很精明。和我又太熟悉。」不中招騙不過加音巴。

  「那怎麼辦呢？是不是四更天你就要變成傻瓜了。」她握著嘴笑，她一猜就知道，最要防著他進宮上朝的時候。

  「……不是傻瓜。」他無奈地看著她，「那法事只是讓人的野心大一些，幻想多一些。想著將來可以做藩王，他眼下沒有子嗣。將來皇位未必不是我的。」

  「三宮六院？」她恍然，「他是外族，是不是他一旦死了。他的嬪妃都是你的？」

  「……可以這樣說。」

  「難怪這人不太客氣。」她一副捏著鼻子生受的模樣，嘖嘖笑著，「當著你的面，和我說，讓我做貴妃。」

  他腳步一停，含笑看她：「生我的氣了？」

  「沒，就覺得你演得比我高明。啥話也不說。」她鄭重其事，「下回他再提這事，我一定要高高興興謝主隆恩。不能給他甩臉色。這不好。」

  他仰面大笑不已，倒把她嚇了一跳：「喂！」

  會被發現。

  他只是自顧自大笑，做個手勢，了難連忙轉身趕了車過來，準備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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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師起床上朝時，聽得二老爺三更天回來，到愛妾房裡宿了，還未起身。

  「陛下還未走，可是不能告假的。」他慢慢舉步，到了曹夕晚的房間，百福兒見他徑直推門而進，忍了忍也沒敢攔。

  他步入房間，看得內室里暈暈暗暗。

  重紗垂地，暗香菸淡。

  房中寂靜。

  裡面圍屏床，似乎只隨意放了一層玉色春帳，帳後，影影綽綽，柳如海懷抱著她，交頸酣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