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雙成·緩緩歸 12

  童舒只想沉沉睡去，永遠就這麼睡下去，不要醒來。他所有的力氣，都在離開葉家後消失殆盡。連回去的車，也是童振聲開的。

  三人回到家，白慧不顧丈夫的反對，還是跟著童舒來到他的房間。她想要阻止兒子繼續下去，就算剛才五千被童舒的那一番話給說蒙了，她也並不相信最後的結果，就會按照兒子想的來。更重要的是，她已經不喜歡五千了！

  「媽媽，你出去吧，我想休息。」童舒看到媽媽進來，要把她往房間外推。

  「不行，媽媽必須和你談談。」白慧徑直走到床邊坐下，她拍拍床，「兒子，你過來坐下。」

  童舒只好過去坐下，他擰著腦袋，不看白慧也不說話。

  「你放手吧。紅豆沒有找回來的時候，媽媽都沒勸你放棄，可現在，媽媽要勸你放手了。」

  「不行。」童舒淡淡但堅決地吐出兩個字。

  「不是行不行的問題，是紅豆不愛你！」白慧知道自己說出這句話對兒子有多殘忍，但她不能不說。

  童舒的臉轉向媽媽，眼睛紅了，目光卻清冷透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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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媽媽知道這樣說對你太殘忍，可這是事實，繼續糾纏下去只會讓你受傷更深！媽媽很生紅豆的氣，她真的對你太狠心！她不配得到你的愛情，她其實根本配不上你！你對她的愛，也不過是從小到大的一種執念！」白慧索性說個痛快，她寧可看到兒子在自己面前短痛一下，也不要他像剛才在葉家那樣，眾目睽睽之下，被五千給碎了個稀巴爛！

  「媽媽你……」

  「不是嗎？」已經說到這兒，白慧不打算停下來，「紅豆哪兒好？你確定如果她不是有紅豆的身份，而只是一個叫五千的姑娘，你還會愛上她嗎？你不會，事實上在她還是五千的時候，你是那麼討厭她！現在的她，也是沉默無趣，從頭到腳看起來蒼白單薄，沒有朝氣。是，她是長得美，但美女什麼時候對你有過吸引力？兒子，十六年的時間，早就已經改變了她，她不是你心心念念的那個紅豆，她是一個叫五千的鄉下姑娘！一個在尼姑庵長大、人格有缺陷的孩子，你真的看不出來嗎？就像她媽媽說的，她因為曾經長期受到傷害，以至於對那種傷害有著不正常的依賴了！兒子，你讓步吧，媽媽不希望你繼續這樣執著下去。因為你的執著，紅豆也會覺得不幸的。爺爺說得對，她都跟那個落梅嶺長到一起去了，再把她掰斷，她還能活嗎？」

  「不是那樣的媽媽，在她還是五千的時候，我就愛上了她。你不用這樣看著我，我沒有騙你！我表現得討厭她，只是抗拒潛意識裡對她的喜歡，這是真的。你要是知道我當時對她做了什麼，你會嚇著的，因為她，我一度以為自己又犯病了，還向青瞳求助過！拜託了媽媽，別說我對紅豆的只是執念，不是的！我是真的愛她！她不說話只是站在那兒，她微笑的樣子，她認真做事的樣子，她什麼都不懂傻乎乎的樣子，她像氧氣一樣的善良和清新……」童舒一口氣數出紅豆種種虛無縹緲的好，「媽媽，放開她？對我來說，就是失去氧氣，那樣也可以嗎？」

  看著兒子無助的眼神，白慧更無助了。

  「那要怎麼辦？真讓她媽媽把她關在家裡，直到你們結婚那一天？真能如你所願結婚嗎？結了婚，你們就能幸福嗎？媽媽真的沒有什麼信心啊。想想剛才，紅豆是什麼態度？她跟你一樣，也是打定主意就不回頭的孩子啊！你們之間，這是個死結啊！根本解不開。」

  「那我只好帶她一起去死了。」童舒悽然一笑。

  白慧憤然起身：「那就這樣吧，爸爸媽媽和奶奶，會給你們陪葬的。」

  「媽媽你……」

  「你覺得媽媽做不到，只是嚇你？兒子，這十六年的折磨，媽媽也受夠了，你休息吧。」白慧頭也不回地離開兒子的房間，她怕再呆下去，自己真的會當場崩潰。

  葉存厚夫婦也無法入睡。

  「老婆，你放棄吧，只當咱們這個女兒當初就沒回來。」

  「我不放棄，紅豆要重回落梅嶺，讓她踩著我的屍體過去吧！她太讓人寒心了！」施霞已經走不出來了。

  「這是她的錯嗎？她一點都沒說錯，愛上一個一直在她身邊關心她保護她的人，是她的錯嗎？我們，還有童舒的確因為她飽受痛苦，可那是她的錯嗎？她遭受的痛苦比我們大得多！就讓孩子按她自己的想法生活吧。」

  「正是因為她遭受的痛苦太多，我才要讓她遠離那些帶給她痛苦的人和事啊！我才要給她應該得到的幸福啊！落梅嶺？羅雙成？」施霞冷笑了一聲，「他們也配！」

  「說話得憑良心，雙成這孩子還是不錯的，他要不是一直對紅豆真心好，紅豆能那麼依戀他？」

  「那又如何？你不必在這兒裝聖人！生在落梅嶺，就是他的原罪！不是因為拐賣，不是因為傷害，他能認識我們紅豆？他喜歡紅豆很正常啊，這麼善良美麗的我們女兒，能不喜歡嗎？只有童舒對我們紅豆，才叫真愛！」

  「所以呢？只有你們的想法重要？只有你們的感受重要？就算你不去理會雙成，紅豆的想法呢？紅豆的感受呢？都可以不在乎嗎？」葉存厚有些生氣了，「老婆，童舒已經這樣瘋狂了，你就放理智一點吧，我怕這樣下去，最終受到傷害的是童舒啊！到那時，我們要怎麼面對振聲一家！」

  「我會讓他們結婚的。寧可傷害紅豆，也不能傷害童舒！」

  葉存厚看著妻子的臉，滿臉無可奈何與不可思議：「我看你是真的瘋了！」

  小麥看著五千睡下，才回到自己房間。

  「她睡了？」青瞳小心地扶老婆躺下，「你很累吧？」

  「我還好。小姑子太可憐了！當然，童舒也可憐。」小麥靠在青瞳懷中。

  「別想這些了，唉，咱們的孩子這是受的什麼胎教啊！」青瞳輕撫小麥的大肚子。

  「你勸童舒放手吧，紅豆都把話說到那個份上了，再堅持真的沒意義。」

  「你認識童舒是一天兩天嗎？沒看到童舒剛才的態度？他那是能放手的態度？紅豆後來又跟你說什麼了嗎？」

  「沒說什麼，但我看得出來，童舒沒戲。除非你們把她和童舒綁在一起，否則她不會和童舒結婚的，不管她為童舒做了什麼，童舒為她做了什麼，她都不愛童舒。」

  「結婚以後慢慢會好的吧。」青瞳說這話的時候，心裡也沒有什麼底氣。

  「你們對她的人生選擇想太多，紅豆其實很簡單，她只想愛不愛的問題。你們真的沒有發現，她跟童舒之間完全沒有那種基於愛情的互動？你能知道我愛你吧？我也知道你愛我啊，因為我們彼此釋放了這種信息。童舒應該沒有從紅豆那兒接受到這樣的信息，他怎麼就不明白呢？好，就算把紅豆綁去和他結婚，真的就能幸福？我看未必！我們大家這樣逼紅豆，真的很過分，她做錯什麼了，要對她這樣？你倒是說說看，大家憑什麼這麼逼紅豆？」

  青瞳確實無話可說，也有些心虛。雖然大家都說是為了紅豆好，但這個好，真的只是大家的想法，並非妹妹自己的意願，她的意願，除了小麥，好像真的沒人在意。

  「沒話說了？唉，我擔心三敗俱傷啊！這麼久以來，我跟小姑子接觸的時間應該是最多的。我不是嚇你老公，你老婆我就算是有主意的人，你妹妹只怕比我還要有主意，而且她的思維方式好像跟普通人不一樣。別看她平時不聲不響逆來順受的，可在關鍵問題上，一點彈性和餘地都沒有哦！白慧阿姨沒說錯，她真的夠狠心，關鍵是她自己還不覺得自己是狠心，她就是那種思維方式，並不是故意的。你確定童舒最後能承受？」

  「別說了！睡吧睡吧！」青瞳真的很煩，他心裡明白，這次小麥說的對。

  五千在黑暗中睜著眼睛，窗外的月光很輕薄，透過窗簾若有若無地滲進來，若非適應了黑暗，根本感覺不到那是月光。

  「雙成哥這會兒在做什麼呢？肯定也沒睡吧？」想到雙成，五千的眼淚順著眼角滾滾而下。晚飯後的那一場爭執，她並沒有去多想，對於她來說，該說的她都已經說清楚了，至於別人怎麼想，她不覺得與自己有多大的關係。雖然童舒說了那些話，全是關於自己的，可紅豆在當時的震驚之後，並不覺得那對自己有多大的影響。比較起來，因為自己失去一條腿的雙成，這一年來一直獨自呆在落梅嶺的雙成，更讓她心痛到幾乎不能呼吸。

  對於自己一定要、一定會回到雙成身邊，五千完全沒有懷疑和擔憂。

  這個有月光的夜晚，她無邊無際地思念著雙成。她的心因為思念而痛，也因為思念而得到慰藉，變得踏實和安全，仿佛寒冷的冬夜裡坐到了溫暖的火爐邊。她心裡的那份空白和缺損，雙成毫無縫隙地填滿。在所有人都為她不能成眠的夜裡，五千想著雙成，臉上甚至帶著笑意，安然睡去。

  施霞果然如自己所說，全天候地看住五千。她搜走了五千身上所有的錢，連手機也拿走，不讓五千走出葉家的院子一步。五千乖乖地聽任她無理拘禁，沒有反抗也沒有哭鬧更沒有質問，除了表明自己不跟童舒結婚的態度外，什麼權益都沒有為自己爭取。

  童舒每天都會過來。五千看到他時，並沒有尷尬和生氣，也沒有歉意與解釋，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兩人也會像從前那樣一問一答，童舒拉五千去院子裡盪鞦韆時，她也會乖乖地跟過去。兩人安靜地盪著鞦韆，甚至偶爾笑笑，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關於雙成，沒人提起。婚禮的事，不管童舒還是施霞說什麼，五千都完全不發表意見，只是笑笑，就像之前一樣。

  婚禮的籌備工作在施霞和童舒的堅持下，有條不紊地進行著，但葉、童兩家人心裡都有點發虛，仿佛準備的不是一場婚禮，而是一次冒險——就因為新娘子的態度。最讓人鬱悶的是，生氣也沒用，五千像空氣一樣根本不受力。

  離婚禮不到十天了，這天傍晚時分，五千陪小麥在院子裡散步時，小麥忍不住問五千：「紅豆，你到底怎麼想的？你要是不同意結婚，態度就堅決點、明確點；要是同意了，就表現得積極點。現在這樣不明不白半死不活的可不行！」

  「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是你們不要聽。我不會跟童舒哥結婚的。」

  小麥傻眼了：「拜託！紅豆，那你趕緊阻止媽媽和童舒準備婚禮啊！你不結婚的態度這麼明確，怎麼能由著他們繼續準備婚禮！現在婚禮越來越近了，你要怎麼收場？紅豆，做人不可以這麼不負責任的！」

  「他們不聽，我能怎麼辦？」五千也很無奈。

  「那也不行啊！真是頭痛死了！你們的事，我又沒有立場去多說。紅豆，如果你真的只愛雙成，認定了雙成的話，要自己去爭取，不能就這樣等著。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人，可光有主意，沒有行動也沒用啊！你知不知道，這樣下去，會坑死童舒的！到結婚那天你要怎麼辦？他又要怎麼辦？爸爸媽媽要怎麼辦？童舒的爸爸媽媽要怎麼辦？太恐怖了！紅豆，你真不是一般的不負責任！」

  「我跟童舒哥說了我不會和他結婚的，可他讓我什麼也別說，他不聽，也不讓我管。」五千也有些煩惱，「小麥姐，我們家裡所有人都比我厲害，童舒哥哥更厲害，我是最沒用的那個人。他們用不著我來負責，我也不想去為誰負什麼責，我只負責好自己就行了，我不管別人怎麼做，我也管不了。」

  「你……你這是說的什麼話！所以你打算就這麼不管啦？這是你能不管的事嗎？你可是新娘子啊新娘子！你既然這樣不負責任，婚禮那天，你就乖乖做童舒的新娘子吧。」小麥惡狠狠地說。

  「我不去參加婚禮就行了。」五千說這句話時，一派近乎無恥的天真。

  小麥張口結舌：「你……你真是個白痴傻瓜啊！真到那天，還能由得你？童舒是什麼人？綁也會把你綁去的！這可怎麼辦！你可千萬別弄出什麼亂子來。」小麥說到激動時，忍不住用力打了五千一下，「你個壞丫頭！你是哪裡好了！啊？是哪裡好了？我真的很討厭你！什麼都不懂，還讓那麼多人為你操心！真是要瘋了！」

  「小麥姐，我……」五千站在她身邊，一副看起來很白痴的樣子，讓小麥更加生氣。

  「你個頭啦你！你個禍害！今天晚上，我要好好跟你哥談談。」

  小麥因為五千的幾句話，心神不寧，也沒心情散步，早早回屋了。她給青瞳打電話，讓他下班後早點回來。五千跟她說那些話的時候，她真的覺得五千近乎無恥，可是回到房間一個人呆著時，她又實在想不出五千哪裡錯了？所有的人都愛她，可是有人在乎她的感受嗎？要她對別人負責，可是誰又對她的愛情負責？只對自己負責的五千，真的沒有什麼錯！

  「可這樣下去，結果就是大錯啊！」小麥煩躁地自言自語。

  她覺得這事有點嚴重了，弄不好婚禮當天要出大亂子，小麥越想越不安，覺得有必要與施霞談談。

  小麥下樓去找施霞。

  剛走下樓梯，小麥肚子開始痛了起來。她掙扎著走到沙發邊，痛得再也走不動了，忍不住大聲叫喚起來。

  施霞聽到叫聲立刻跑出來。

  「小麥，你怎麼啦？」

  「媽，我好像要生了，肚子疼……媽！」

  「怎麼提前了？不是還有幾天嗎？你忍忍，我給青瞳打電話！」施霞正要打電話，童舒進來了。

  「怎麼啦？小麥，你怎麼啦？」

  「小麥好像要提前生了。童舒，你來了正好，趕緊開車送她去醫院。」

  五千聽到動靜也從樓上下來了，趕緊上前幫忙一起扶著小麥往外走。大家把小麥弄到車上，施霞也上了車，對五千說：「你在家照顧爺爺，飯菜已經弄好了。」

  童舒一把將五千推到副駕上：「不行，五千跟我們一起去。」

  施霞說：「也好！我跟舅公說一聲。」

  施霞跑到正在院子裡侍候花草的舅公那兒，簡單跟他交代了幾句，匆匆回到車上。

  車到醫院門口，青瞳和葉存厚早已經焦急地等在那兒了。

  大家來不及多說，趕緊把小麥送到產科。

  一家人等在產房外，青瞳在產房陪著小麥，大家聽小麥在裡面痛得一直叫喚，都很著急。第一次經歷這樣場景的五千，臉都白了。

  「離預產期不是還有幾天嗎？怎麼突然就要生了？沒發生什麼事吧？」葉存厚問。

  「沒有啊，一直好好的，剛才還跟紅豆一起在院子裡散步呢。紅豆，散步的時候小麥沒磕著碰著吧？」施霞問五千。

  「沒有，小麥姐回房間的時候還一直好好的。」五千說話時聲音發抖。

  童舒握住她的手：「別緊張，沒關係的，有青瞳在呢。」

  「是的，別緊張，比預產期提前幾天生產很正常，你看我們紅豆，臉都嚇白了，傻丫頭，不用擔心，小麥不會有事的。」葉存厚看女兒緊張成那樣，笑了。

  「可……是，小麥姐……她好像很痛，她一直在叫。」五千的緊張沒有得到緩解，因為產房中小麥的叫聲一直慘烈地傳來。

  「生孩子都會這樣痛的，別擔心。」施霞也安慰女兒。

  小麥折騰了兩個多小時，孩子才生下來，是一個漂亮的小姑娘。

  當護士抱出小寶寶的時候，大家都圍了過去。

  「真漂亮！」施霞抱過孩子輕聲讚嘆，「紅豆，你摸摸寶寶。」

  五千看著襁褓中濕淥淥的小寶寶，小心地伸出一個手指頭，輕輕觸碰她柔嫩得像溫水一樣的臉，心裡升起說不出的感動。

  「紅豆出生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童舒在旁邊突然說道。

  葉存厚點頭微笑：「你還記得？我們紅豆出生時，就是這麼漂亮的小寶寶，不知道多可愛。」

  「有什麼奇怪的，侄女像姑姑嘛！寶寶當然像紅豆了！不過，可能因為是二胎吧，我們紅豆出生時很順利，可沒像她這樣折騰自己的媽媽！」施霞看看寶寶又看看五千，臉上愛意無限。

  五千看著眼前的小寶寶，心裡突然湧起一些異樣的想法，臉上表情也變得不自在起來。她屏住呼吸，假裝逗弄寶寶，悄悄地輕輕拂開寶寶的一隻手，偷瞄她的掌心，掌心乾淨，什麼也沒有；她又握著寶寶另一隻手輕輕拂開，掌心也是乾乾淨淨的，什麼也沒有。五千緩緩地長吁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下來。

  童舒注意到五千的這些小動作，立即明白她在想什麼。他伸手拍拍她的肩，輕輕攬她在胸前。五千轉臉看他，知道他已經發現了自己剛才的小動作，有些尷尬地一笑，手從寶寶身上收回，左手不由自主地握成拳頭，藏到身後——從進入落梅庵時起，她就知道自己左手掌心那顆痣的不祥，也因此養成了時常左手握拳的習慣。

  施霞也突然想到掌心痣的事：「對了，快看看寶寶的掌心！看有沒有……」

  「不用看！寶寶掌心沒有痣，放心吧。」五千幾乎是脫口而出打斷施霞的話。

  施霞和葉存厚愣了一下，掌心那顆痣，對於五千來說或許是不祥，但對他們一家人來說，卻代表著吉祥，代表著掌上明珠！夫婦倆怔怔地看著女兒。五千在父母的注視下有些不知所措，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事一樣。

  「我……我已經看過，真的沒有。寶寶她會很有福氣的，會很好的……是吧，童舒哥哥？」五千語無倫次地解釋道，她並不知道葉存厚夫婦在想什麼，依然陷在自己對於掌心痣的不幸記憶中。

  童舒心疼五千的慌亂，輕撫她的肩：「那是當然！有沒有痣，都會很幸福的，那個不重要。」

  葉存厚知道女兒在想什麼，心一酸，走到五千身邊，把她抱進懷裡：「寶寶當然會幸福！你也是。你們倆都是我們家的掌上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