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如果有孩子了,我會生下來
2025-02-18 11:41:05
作者: 月滿歌清
「怎麼這麼快就睡了」
劉璽然心說自己打擾了這兩個人的好事,臉上難免一陣發熱。隨棠趕緊紅著臉擺手,「不是,媽,不是那樣」
蕭鈞默也有些尷尬,隨棠難得見他面上一層緋色,只見他很快的從床上起來,「冰糖雪梨好啊,清熱潤肺。」
「那……那你倆趕緊下來喝。」
劉璽然說完就轉身走了,隨手拉上了門,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捂著嘴笑了溲。
此時隨棠的臉比之前更紅,蕭鈞默知道她臉皮薄,走過去拉她的手以示安撫,她皺著眉甩開了他,他便笑,「怎麼了這是,自己媽媽,看見就看見了,有什麼關係?」
隨棠知道,媽媽心裡一直拿她當孩子,純潔的孩子,可剛才她坐在他身上完全就是顛覆形象……「丟臉死了。」她說。
「跟我親熱丟臉?還是被媽媽看見了丟臉?」蕭鈞默笑著問她,順勢把她摟進懷裡恧。
「……」
「沒關係的,人之常情。棠棠你已經長大了,你不可能永遠都和過去一樣,不必感到害羞。」
他說著親吻她的額頭,溫柔的嗓音落在她耳邊,「不是要做女富豪?不是要piao我?」
「哈哈。」
隨棠忍不住笑了,在他身上打了兩下,然後說,「下去喝糖水。」
一個小時後蕭鈞默去書房忙自己的事情,隨棠和劉璽然在樓下看電視。
隨棠躺在媽媽的腿上,拱著膝蓋,悠閒自在的吃水果,一邊說,「你今天下班又去找房子了?這麼急幹什麼,他喜歡你在這裡呀。」
「他喜歡,我可不喜歡……」
劉璽然想到之前那一幕就嘖嘖,「你看你們小年輕,動不動就天雷勾動地火,***你……」
「媽啊媽,這是你為人父母該說的話嗎!」隨棠憋著大紅臉,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劉璽然笑呵呵的,「害什麼臊,都是結婚的大人了,還怕媽媽說這些?」
「……」隨棠翻了個身面對沙發靠背,還真是受不了跟長輩說這種話題。
「媽知道你倆感情好,不過好歸好,也要愛惜自己身體。」
「媽!」
隨棠一下坐起來,臉紅成豬肝色,「能不能不要說這件事了啊,剛才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不是……」
「不用解釋,媽又不會真的笑話你。」
「……」
隨棠看著媽媽好半天,舔了舔唇,她覺得好像怎麼解釋都沒用,那就不要解釋好了。
「棠棠你們平時做措施沒有?」
之前劉璽然和蕭鈞默說過,但她不確定他會真的照做,眼下她這一問,隨棠想到他們倆往常的床~事,不禁心有擔憂,「他是說不會懷孕,可實際上,我也不知道那樣的措施算不算措施。」
「……」
劉璽然是過來人,自然懂隨棠的意思,她沉默了一陣說,「他也是有分寸的人,不會讓你為難。」
「但是如果懷孕,我會留著孩子。」
隨棠低著頭,這話說得卻很認真。蕭鈞默正好下來倒水喝,走到樓梯口就聽到她這麼說,心頭一熱,唇角上揚的同時,眼眶也熱了。
第一次聽女人說要給他生孩子是在隨棠那裡,而現在隨棠還是個學生,她不顧自己學業也願意留著他的孩子,他內心的滿足無法形容,他想,自己沒看錯人,沒愛錯人,隨棠對他的感情竟然已經這樣深了。
「剛結婚的時候我還不知道,其實喜歡一個人至深時,願意為他犧牲所有,那根本就關係不到意願問題,是潛意識的,是情不自禁的。
估計當時我還沒那麼喜歡他吧,我凡事以自己為重,覺得還在念書是不可能給他生孩子的。可越到後來我越在乎他,他的辛苦,他生活中的許多無奈,我能理解了,我也能站在他的立場去看事情,我想我很愛他,這和過去跟顧栩那種感情是不一樣的。
同樣是依賴,在顧栩那裡我是習慣性想要得到。
而蕭鈞默,他那麼富有,事實上我看到的他,他作為商人,他活在繁忙而且波雲詭譎的生意場上,他的感情是貧瘠的,他不善表達,甚至他在第一段感情里受過傷害之後他曾幾何時不再相信女人——雖然他沒有那樣說過,但我知道,其實一開始他想和我結婚,大部分原因並不是因為他有多愛我,我年輕,我有活力,這讓他有新鮮感,這對於一個有錢男人來說太正常了,想要的就奪取,不折手段,可感情這種東西不一向這麼奇怪麼,雖然他得到我的方式太過卑劣,事實上他在我答應他那天開始就在付出感情了。
他原本的感情有多枯竭,到他為一個人交付真心的時候就有多熱烈,媽媽,這樣的男人值得我付出,時間,青春,以及我二十歲之後的人生,所以就算哪天我暫時擱下學業去為他做點有意義的事,我也不算虧啊,您覺得呢?」
隨棠第一次這樣無所顧忌的和劉璽然談及她和蕭鈞默之間的事,她這樣一番話,讓劉璽然意識到她已經陷在這段感情里再也無法抽身。
她看多了豪門公子與灰姑娘的故事,門第觀念不只是存在於人的腦子裡,而是現實存在的東西,別說是兩個人的婚姻,哪怕是交個朋友,身份背景的懸殊只會讓沒有共同話題的兩個人活在一個世界,卻是兩種語言。
劉璽然一直擔心隨棠和蕭鈞默這看似現世安穩的婚姻只是曇花一現,她怕隨棠眼前的幸福是海市蜃樓,尤其在隨棠和他說了這番話之後,她內心的焦慮更甚——她活到這個年紀,感悟最深的就是,感情里最認真的那一個付出最多,受到的傷害也就最深,所以她不止一次對隨棠說,無論當下蕭鈞默對她有多好,她也不可以有太深的執念,未來的日子還有無數的可能,誰知道哪天他就看上更年輕的女孩子了?
當然,這與蕭鈞默的為人無關。
劉璽然和他有交集,自然是了解他是一個涵養極高的人。
但是男人啊,他就是視覺動物,十八歲的時候喜歡十八歲的女人,到了七十八歲,他還是喜歡十八歲的女人。
哪怕他曾經愛你勝過愛他自己,誰也不能保證他不會再遇到更愛的人。
不僅僅是男人,連女人也一樣。
劉璽然就是吃了門不當戶不對的苦,她怕隨棠走自己的老路,每個人的思維都不會一層不變,萬一哪天蕭鈞默以及蕭家的人就突然覺得隨棠配不上他了呢?
「你自己要考慮清楚啊,棠棠,你還年輕,不能意氣用事。
愛情不是生活的全部,它固然重要,可你在處理事情的時候一定要理智。
我知道你喜歡他,他也確實是個很容易讓女人著迷的男人,但你想過沒有,他喜歡年輕女人,今天喜歡你,明天就有可能喜歡別人……雖然他對我很好,但你始終是我的女兒,我不能只看當下,我就怕他以後……」
「媽。」
隨棠笑著,按著劉璽然的手背,「我和你說這些,都是深思熟慮過才說的。我做過最好的打算,自然也就做過最壞的打算。我和他,我們倆的差距這不只是我們在嘴上說說而已,我都看得到,我也都有自知之明。
上流社會,名門公子哥,他們的婚姻通常有百分之九十都像是一樁交易,互利互惠,有利可圖才能天長地久。而通常娶了平民百姓的,哪怕中途再恩愛,但十有八、九都不會走到最後,這就是現實,像魔咒一樣——我和蕭鈞默結婚,我想到很多種可能,我也想萬一真有那一天的時候瀟灑抽身,可感情這種事,除了不是真的愛過,要不然誰真有本事收放自如?
所以你放心好了,不管我和他能相愛相守到什麼時候,如果真的有分開那天,我不會自暴自棄,我會活得更好,我從來都不是喜歡糟踐自己的人,這一點您很清楚,所以還有什麼是不放心的?」
劉璽然在感情上吃過虧,所謂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當初她和顧立文,與現在的隨棠和蕭鈞默太像了,她就是怕隨棠在感情里受了重創會一蹶不振,走她的老路。
想起過往,她眼裡浮起一抹霧氣。
隨棠看她眼睛都紅了,自然是知道她想起了什麼,便柔聲安慰她道,「別想那些了,都過去了,我和隨凱都沒有埋怨過您。」
「要是當初,當初我沒有走那條路,你和隨凱哪會遭那麼多白眼,我們家的窮,都是因為我……」
「說什麼呢。」
隨棠嘆氣,傾身抱她,「媽,你和隨從軍結婚的時候他就不算富裕,怎麼能把窮歸結到你身上呢?那些錢都是你自己掙的,哪怕是最後你一把火把它燒了,也沒人有資格指指點點。」
劉璽然抹了一把淚,搖了搖頭感慨道,「毒品害人吶……」
那時候顧立文和王燕雲結了婚,隨後不久她就聽從父親的安排嫁給了有正式工作的隨從軍。
十幾年前,她和一些朋友去了沿海城市打工,她是個很有頭腦和本事的女人,受到老闆重用,跟著老闆跑生意,幾年就賺了一百多萬。
那年頭的一百多萬真是一筆很大的數額,也許是環境因素,有錢之後的劉璽然懂得享受,懂得揮霍……她身邊來來往往有錢男人不少,想要包她的也不少,但她自打嫁了性~欲旺盛又粗俗的隨從軍,結婚幾年之後就對那檔子事沒興趣了,自然也就對男人沒興趣。
當時,結了婚的女人外出務工,稍有姿色的,幾乎都是有個「二老公」的。劉璽然這種膚白貌美又有氣質的美女更是許多男人垂涎的對象——她都有錢了,本又怎麼會需要男人包~養?
女人一寂寞就容易出事。
她寂寞了,就跟一幫女人去夜總會消遣。
所謂的消遣,除了找男人,除了夜夜笙歌,還會有什麼?
她開始吸毒。
一開始聽別人說玩玩而已,不會上癮,她信了,200塊一克在她看來也不算貴。
一張銀色錫箔紙,一根用紙裹的吸管,一個打火機。就這樣,劉璽然在那年冬天,靠在沿海城市不算冰涼的臥室牆上,飄飄欲仙,醉生夢死……
她上癮了。
她試圖戒掉,可渾身猶如萬蟻噬身的痛苦她忍耐不了。
後來禁毒一次比一次厲害,毒品漲價了,以前的200塊一克,漲到了400,600,最貴的時候800塊也是供不應求。
一旦沾了那種東西,銀行卡的錢一天天的在縮水,如隨棠所說,完全等同於燒錢。
前後一年多時間,劉璽然花光了她幾年所有的積蓄。
後來是隨棠的外公聽到這個消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死在外頭,坐了三十幾個小時的長途車去把她接回來。
劉璽然被捆了兩個月,暗無天日的房間裡,她生不如死。
後來她不都願意去回憶她是如何戒毒的,一是她可能真的忘得差不多了,再就是,她戒掉毒癮第一次出來看外面的陽光那天,就是她的父親過世那天。
父親的病是被她氣出來的,身體病了,心也病了,一個老人,終究是活不了多久。
劉璽然這一生是被自己毀掉的,她不想面對顧立文的原因,不是因為他結婚生子,是因為她自卑,是因為她覺得沒臉見他,顧立文和她都很清楚,但他們從不說……
時間回到現在,隨棠坐在她面前,這是她第一次完整聽到母親對她說起當年那段回憶,心裡無比沉重。
她看著母親,用類似於長輩的目光看她,為她當年的不懂事惋惜,也有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
時針已經指向十點。
蕭鈞默竟然拿著空空的馬克杯在樓上站了一個小時了,他不動聲色聽著岳母大人的回憶,心裡嘆息,人犯錯,往往就只是一念之差。
他摁了摁眉心轉身回書房,口渴也就忍著了,還是不要去打擾母女二人比較好。
樓下的客廳里,明亮的水晶燈照在隨棠白淨的臉上,她注視著這個被她叫了二十年媽媽的女人。
她的苦,她的不甘,她從一個被許許多多男人愛慕的漂亮女人,變成了如今一無所有只得一具病痛身體的蒼老女人,隨棠從她的臉上看到了歲月無情又殘酷的痕跡,所謂的物是人非,造化弄人,大概,也就是顧叔叔和她這樣吧。
「你恨他嗎?」隨棠問。
「為什麼要恨?」
劉璽然早已釋然,提起那個人只是婉然一笑,「說到底他有什麼錯,那個年代的人,若不是太過叛逆,誰敢違背父母的意願。再說,當時顧立文他母親病倒在床,他怎麼可能在那個時候跟我一走了之,沒得選擇了,只好答應下和王燕雲的婚事。」
她說著就又笑了,「事情過去了那麼多年,其實除了剛開始那陣兒,後來答應你外公嫁給隨從軍,日子過得不成樣子,哪還有心思去懷念花前月下……」
「我覺得顧栩在走他父親的老路。」
「是啊,就好像惡性循環。顧立文看到顧栩為了讓王燕雲安心治病而答應和瀾瀾交往,那簡直就是他當年的真實寫照,你說他難不難受?」
加濕器在一旁發出咕嚕嚕的聲響,寬敞的屋子裡除了電視聲和母女二人的聲音,偶爾大福也會嚎兩句……滿室溫暖,哪怕是提起感傷的往事,這氣氛到底也是溫馨的。
隨棠懶洋洋的倒下去,再次枕著劉璽然的腿側躺著,想了一會兒問她,「那,如果顧叔叔來找你,你還會給他機會嗎?」
「不會了。」
「媽媽,人與人之間,是不是真的分個誰可以和誰般配?」
「大概是吧。」
劉璽然往後靠著,抬頭望著天花板輕輕呼了口氣,「你顧叔叔那樣的人啊,你也看見了,人家醫學博士,有錢,又有地位,要找什麼好女人找不到?只要他願意,找個年輕的都可以,我一個離過婚,還吸過毒的女人,他來找我?自降身份?他是瘋了還是傻了?這不是給人笑話麼?」
「媽媽……」
雖然這話是事實,可隨棠聽不得她這樣說自己,劉璽然雲淡風輕的聳了下肩,笑道,「媽只是實話實說,沒其他意思,也沒有看不起自己。」
劉璽然看時間不早了,在隨棠腿上拍了一掌,催她上樓睡覺去,「十點了,還不去睡明天你起得來?」
隨棠撒了會兒嬌,這才緩緩坐起來,「那我就去睡了,媽你也早點睡,電視別看太晚。」
上樓路過書房,隨棠看蕭鈞默還在做事。
也沒叫他,自己就走進去了,往他腿上一坐,笑著問他,「這麼晚了還要忙啊?」
「是啊。」他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拿著滑鼠,眼睛沒看她。
「不跟我玩親親?」隨棠把他的臉掰過來,非要他的注意力轉到她這裡來。
男人笑了幾聲,終於收回手,雙手抱著她,「那就要看你了……」
隨棠吻他的薄唇,垂眸小聲說,「那就回房吶,在這裡怎麼親親?」
蕭鈞默挑眉,故意四下看了一眼,「誰說不可以?」
「回房去。」她扯他的衣領。
「就這兒……」
男人說話間已經抱著她站起來,把她放在寬大的桌面上,人站在中間,曖昧道,「我去關門,省得一會兒我岳母她老人家又來。」
隨棠:「……」
幾秒鐘後他鎖上門回來,撩起隨棠的衣服下擺,「我們來示範一下,看看是不是只有床上才可以。」
半個小時後,隨棠打開了書房的門。
她在門口站了一陣,確定媽媽不在,這才抱著衣服,光著腳丫子往臥室跑。
蕭鈞默還在整理自己,她有心理陰影,做不到他那樣淡定。
隨棠洗澡的時候蕭鈞默悠悠然回到臥室,打開浴室瞧了瞧她,笑道,「我岳母好像已經睡了。」
「嗯。」
「棠棠,我們換了地方,再來一次?」
「……我不。」
「那算了。」
男人一臉失落的轉身,嘆氣,「我一直以為你很愛我,雖然你沒說,但至少,我那樣認為。」
「……」
「可能我想錯了。」
「……」
沒多久,隨棠從門縫裡伸出腦袋,「那個,你來一下。」
蕭鈞默倚著落地窗悠閒地翻雜誌,聞言慢慢抬起頭來,眉梢挑起,「有事?」
隨棠欲言又止好幾次,終於開口,「要、要不要來和我一起洗?」
他站直了身子的同時合上手裡那本雜誌,笑得眉目如畫,「好啊。」
---題外話---
寫到這裡我想贅述一下,隨棠母親這段往事,是我從一個朋友那裡聽來的。
她母親的故事和劉璽然、顧立文、隨從軍這三個人一模一樣,前兩者算是青梅竹馬,後來女方家裡沒落了,男方家裡就翻臉,不過那個朋友是她媽媽親生的,她爸爸和隨從軍一樣的極品。
我覺得我會讓劉璽然和顧立文在一起,算是在故事裡,圓滿一下那個阿姨和她愛的男人,希望看文的各位原諒這個作者總是這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