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嫌隙

2025-02-18 11:07:22 作者: 沅蘇

  「在幹嘛?」顧予笙的聲音聽起來有絲沙啞的倦怠,「還有,你最好給我解釋一下,總裁和合同有問題是怎麼回事?」

  蘇桃自然不會說實話,「不是無聊嗎?變裝遊戲唄。」

  她撲在床上,手裡捧著從超市里買的爆米花,咬的嘎崩嘎崩脆。

  「再給你一次機會,說實話。」

  他倚著陽台的圍欄,樓下是一片歡歌笑語,今年的年比往常樣熱鬧些,又冷清些。

  熱鬧是因為人多,蕭家的人也來了,蕭家和顧家雖然是世家,但都是初幾開始走動,這樣大年三十來聚在一起,還是頭一次。

  他沒關門,能聽到爺爺爽朗的笑聲:「蕭家丫頭果然是乖巧伶俐,這以後誰娶了你,肯定是大大的福氣。「

  

  冷清是因為——

  他低下頭,唇角微平,朝著聽筒里低聲說了句:「明年,我一定要留你在身邊過年。「

  敏銳的察覺出他聲音里的落寞,蘇桃停止了吃爆米花,「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想你了,早點回來。「

  「誒,對了,你「

  她剛想讓顧予笙幫她查查,看能不能查出今天下午停在她門口的車是誰的,但又想到,這裡不比洛安,隨處都是監控。

  沒聽到下文,顧予笙微微蹙眉,「怎麼了?「

  「沒事,記得給我帶禮物。」

  顧予笙沉默了幾秒:「好,喜歡什麼?」

  「吃的。」

  「」男人失笑:「豬。」

  蘇桃坐了一天的車,早就累了,拉著被子將自己裹住,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天。

  聊到最後,實在困得受不了了,就睡著了。

  一連說了幾句,那頭都沒回應,顧予笙就知道她睡著了。

  掛了電話,樓下已經在叫吃飯了,他剛回頭,就看見精心打扮的蕭隨心站在門口,看樣子正準備叫他下樓吃飯。

  沒料到他會突然回頭,準備敲門的手就停在了半空。

  視線在房間裡尋了一圈,最終落寞的垂下了眼瞼,「吃飯了予笙。」

  房間裡,所有的家具擺飾都是陌生的,一貫冷硬的裝修色調中參雜了女人才喜歡的溫馨柔軟。

  從前冷棕色的床也換成了米白色,白色的被子上趴在一個丑的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蜘蛛抱枕。

  這裡,再沒有一樣東西是屬於她和他共同的記憶了。

  顧予笙出來的時候順手拉上了房門。

  蕭隨心見他一聲招呼都沒跟她打就直接下樓了,心裡又氣又惱,疾步追了上去,「昨天的事,你是不是認為我在騙你?」

  早上他從蕭家離開後,就再也沒關心過她。

  事情不該是這樣的。

  他怎麼能對她漠不關心呢,那個人,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

  顧予笙邁下階梯的腳步微一頓:「沒有,我今天查了你出事地點的監控,昨晚,公安局的電腦被黑客入侵,獨獨少了那段時間的監控。」

  「去交管局和城管部門查啊,那個人,簡直是明目張胆的想」

  顧予笙索性停下腳步,「你是在回家的那段路上遇襲的,那裡是別墅區,交管局和城管都不會在那裡設監控,」他停了幾秒,趁著這段時間從懷裡摸出煙盒,「與其查監控,不如你好好想想,得罪過誰?」

  蕭隨心臉色一白,搖頭,「沒有,那個人就是有病。」

  想到昨天那個人騎著摩托車,突然拉住她的手在路上狂飆,小腿和膝蓋在地上摩擦,那種火辣辣的痛,到現在還讓她顫抖。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個時候,她聞到空氣里瀰漫的濃稠血腥味。

  她真的以為自己會死在那個瘋子的手上。

  但是沒有。

  他突然鬆開握車把的手,從懷裡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朝著她的右手劃了一刀。

  顧予笙沉默了良久,直到樓下傳來桂嫂擺餐碟的聲音,「希望是吧,但是隨心,別怪我沒提醒你,一個人能這麼執著的對你下毒手,肯定不會是什么小誤會,而且,他恐怕沒想過要殺你,只是讓你感受一下臨死的恐懼。」

  蕭隨心咬著顫抖的唇,格外的楚楚可憐,流露出祈求的痛苦神色:「那你呢,是不是不打算管我了?」

  他低頭點菸,一開口,嗆人的煙霧直撲蕭隨心的臉,「我有自己的生活,我不想蘇桃誤會什麼,隨心,出國吧,那人的手再長,也不能在國外不動聲色的把你怎麼著。」

  她被嗆得直咳嗽,再次去回憶曾經那個怕她磕著碰著、連抽菸都從不在她面前的顧予笙,已經是遙遠的連輪廓都看不清了。

  「所以,你就寧願看到我被人戲耍?」

  她倔強的仰視他,眼淚溢出眼眶,一滴滴砸在她的手背上。

  知道那人是在耍她,還每次讓她在顧予笙面前出醜丟臉,憤怒和對這個男人的絕望大過了恐懼,她用力推開他:「顧予笙,你不是就巴不得我死嗎?我死了,就再也沒有人妨礙你和蘇桃了,好,你別後悔,就算是死,我也不會讓你和那個賤人好過。」

  蕭隨心抹了把臉上的淚水,提起裙子跑下了樓。

  最後那句,是氣話。

  樓下,所有人都等著他們兩個下來開飯,顧老爺子坐在主位上,看著蕭隨心的目光又犀利又嚴肅。

  她被看的心生恐懼,一張小臉上滿是委屈。

  就連向來對她和藹可親的顧伯父和顧伯母看著她的目光也是一臉嚴肅。

  抽噎了一聲,轉身跑了出去。

  「隨心,」劉玉瑩也跟著追出去了。

  蕭寇華坐立不安,雖然惱女兒不懂事,發脾氣分不清場合,但畢竟是自己的親生女兒,最近又遇到些恐怖的事,哪能不擔心啊。

  顧老爺子沉沉的看了他一眼:「去看看吧,如果再出了事,豈不是要說予笙不對了。」

  蕭寇華滿臉窘迫的道了歉,才起身追出去!

  顧予笙從樓上下來,徑直走到餐桌前坐下,顧老爺子瞪了他一眼:「不去追?」

  他含笑的眯了眯眸子,「爺爺你許我去追嗎?」

  顧老爺子面色稍霽,「吃飯吧。」

  吃到一半,隋渝突然問了句:「人呢?」

  其餘幾人紛紛不解的看著她。

  顧東溟挑了挑眉:「你還約了人?「

  隋渝看著顧予笙,沉著臉問道:「蘇桃呢?過年都不來,難不成,還讓我去請她?」

  顧予笙抿唇,剛才被蕭隨心弄得有些憋悶的心情一下子晴朗了,連笑容都有種雨過天晴的爽朗:「媽,你這可是誤會她了,她今年回老家了,等她從老家過來,我一定帶她來家裡。」

  「」

  隋渝不吭聲,吃了兩口飯,又說了句:「誰稀罕她來,我也就是隨口問問。」

  顧東溟一臉無奈,朝著自己兒子做了個『加油』的動作。

  第二天,他們啟程去佛羅里達,這次,主要是陪老爺子去玩,顧東溟和隋渝基本上已經到處都玩遍了,顧予笙完全是心不在焉,臨上飛機時,還在打電話。

  用的是家裡的飛機,上面除了基本的飛行人員,還配了四名專業醫生和保姆,畢竟老爺子年紀大了,馬虎不得。

  剛上飛機,就接到蕭寇華的電話。

  「喂,蕭伯父。」

  「予笙,隨心失蹤了。「

  蕭寇華急得快瘋了,報了警,警方說,要24小時才能立案調查。

  他只好託了朋友去查看顧家附近的監控,隨心料到了他們會追出來,估計是在花園裡躲著,等他們走了很久才出來,在半路上被一個男人敲暈扔後備箱帶走了。

  警方也展開了調查,但兩個小時過去了,一點消息都沒有!

  顧予笙眉尖微蹙,「我馬上來。」

  掛了電話,雙手插在褲袋裡,一臉冷沉的往外走。

  「予笙,你去哪裡?飛機馬上要起飛了。」

  「隨心出事了,我去看看,你們先走吧。「

  他的腳步顯得很浮躁,幾步垮下階梯,一邊走一邊給警察局那邊打電話了解情況。

  明知道蕭隨心現在的情緒受不得刺激,他昨晚還說那些話刺激她。

  她藏在花園裡沒立刻離開,估計也是在等他追出去。

  匆匆趕到蕭家,蕭伯母已經急瘋了,鑑於前幾次的傷害,他們都知道這次隨心被帶走,估計是凶多吉少,現在也只是希望那個人不敢殺人,或者說不急於殺她,好讓他們有足夠的時間找到她。

  「都是你,你明知道她情緒受不得刺激,為什麼還說那樣的話啊?」

  劉玉瑩朝他撲過來,被蕭寇華攔腰抱住,「你冷靜點。」

  明面上雖然是在勸劉玉瑩,但那神情無一不流露出對顧予笙無聲的譴責,他昨天帶隨心去顧家,也就是想顧老爺子能看在兩家的交情下,想辦法救救隨心,結果還是出事了。

  顧予笙皺眉,煩躁點了支煙,「sorry,我已經派人出去找了,你們也別太擔心了。」

  這句話連他自己說來都有些心虛,如果是他的女兒,估計這會兒要將洛安里里外外都翻一遍了,又怎麼可能不擔心。

  蕭寇華動了動唇,也知道現在不是對顧予笙發脾氣的時候。

  在國外事業再風生水起,在洛安,也只能藉助他的力量。

  何況,他這久不在公司,那頭早就開始有動盪了,本來是想過了年等隨心好些,就帶著她出國的,哪知道會出這種事。

  劉玉瑩哭暈在了蕭寇華懷裡。

  顧予笙心裡也煩躁,來之前他已經讓人出去找了,到現在還沒結果,晚找到一分鐘,她就多一份危險!

  蕭寇華抱著劉玉瑩上樓了。

  他站在窗口抽菸,無意識的撥通了蘇桃的電話號碼。

  「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蘇桃正坐在長途客車上,有一段路正在修,顛得她整個人都是暈的。本來以為初一天都在走親訪友,去市裡的人不多,結果,全車滿載。

  又是空調車,悶的慌

  蘇媽媽正在喝水,見她難受,將杯子遞過來,「要不要喝點水?」

  蘇桃搖頭,靠著椅背昏昏欲睡。

  「你啊,怎麼又瘦了?上次見到你,這臉上都還有二兩肉,是不是我走後,牛逼就沒再家裡開過伙?外面的東西雖然好吃,但不衛生,那麼多人用過的碗筷,你也吃的下去。」

  嘮叨,肯定是媽這個年紀的人的通病。

  「媽,我在家裡做飯呢,很久沒出去吃了,廚藝都大有長進了,下次有機會做給你吃。」

  蘇媽媽對自己的女兒,那是了解到骨子裡了,一聽這話,頓時正了神色,「你交男朋友了?「

  蘇桃被她一問,愣住了,後面想說的話一股腦兒的全忘了。

  想著趁這個機會跟媽媽提提顧予笙的事,還沒開口,蘇媽媽就問道:「你和那個顧予笙,還在聯繫沒有?」

  蘇桃動了動嘴唇,「媽,我和予笙」

  蘇媽媽沉下臉,「我告訴你,顧予笙不適合你,如果你的男朋友真是他,儘早分了,如果不是,這次去洛安,帶給我瞧瞧,如果行,明年就把婚事定了。「

  「媽,為什麼不可以是予笙?他其實挺好的,是你不了解他。」

  提到這個話題,她就顯得有些煩躁,說起話來也帶了情緒。

  「總之,就是不可以是那個顧予笙。」

  蘇媽媽的情緒很激動,弄得全車的人都朝她們看過來。

  蘇桃不想因為這個話題在公共場合和媽媽鬧不愉快,動了動唇沒說話。

  算了,反正還有兩年,到時候他們還不一定在一起呢,媽媽反對,就先順著她說好了。

  見她不說話,蘇媽媽才壓低聲音,緩和了臉色,「桃子,我們是普通人,像顧家那樣家室的人我們高攀不上,難道,你要一輩子受氣不成?感情的事就前幾年的新鮮期,為了對方什麼都能忍,過了這段時間,任何一點來自於家庭的小摩擦都能成為你們爭吵的源頭,到時候,還有什麼幸福可言?等你年紀大了,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找個理由把你踹了,你就什麼都不是了「

  蘇桃閉上眼睛。

  她想起隋渝,每句話都是夾槍帶棍,還有顧爺爺,雖然表面和氣,但內心裡,也是不同意他們在一起的。

  他們兩個,一個明槍,一個暗箭,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這種日子,她真的能過一輩子嗎?

  蘇媽媽卻以為她這副表情是不想聽她嘮叨,一急,眼淚就下來了,「你要真想跟顧予笙在一起,以後就別認我這個媽。」

  她們談話的聲音雖然小,但前後的人都是聽的清清楚楚的,蘇桃本來就不舒服,此刻更是難堪的無地自容:「媽,我們能不能別在車上討論這些事情?」

  到了市里,蘇桃擰著行李住進了定好的酒店。

  因為車上的不愉快,她一直沒跟媽媽說過話,一進房間,就去浴室洗澡了。

  出來後見蘇媽媽正抱著一個鐵盒子默默流淚,她走過去:「媽,對不起,是我太激動了,我只是身體不舒服,所以才情緒不好。」

  蘇媽媽握著她的手:「我理解,是媽媽不該逼你,慢慢來,聽媽媽一句,顧予笙真的不適合你。」

  她不想為了這種事弄得過年都不高興,『嗯』了一聲,見她答應,蘇媽媽高興壞了,將盒子放回行李箱,「餓了吧,我們去吃飯。」

  盒子上是鎖著的,能看得出來是經常撫摸把玩,鎖上的花紋都被磨平了。

  見蘇桃好奇,蘇媽媽急忙掩住神色中的慌亂,「這是媽媽給你準備的嫁妝,等你出嫁那天,我就交給你。」

  「你留著養老吧,平時自己在家,別太節約了。」

  出去吃了飯,初一,大多數商鋪都關著的,也沒哪裡好逛的,散了會兒步就回酒店了。

  手機已經充好電了,開機,有一通是顧予笙打來的,其餘的都是朋友發來的祝福簡訊。

  趁著媽媽去洗澡,她給他回了過去,聽筒里提示對方已關機,蘇桃也沒在意,估計是臨上飛機時給他打的,這會兒估計已經在途中了。

  顧予笙的手機沒電了,一早上不停的打電話,該找的地方都找了,對方現在帶了個昏迷不醒的人,去機場、車站的機率不大,但是在洛安這麼大一個城市,要藏一個人太容易了。

  他又不能每家每戶都去搜查。

  對方早有準備,車牌號是用紙遮了的,車子又是最普通的大眾車,並且,在中途就換了車,挑的車來人往密集的地方,還是監控死角。

  根本無跡可查。

  蕭寇華來問過兩次,到最後,這個素來沉穩的男人竟然雙手抱頭,頹然的坐在沙發上,默默的紅了眼眶!

  「隨心會得罪什麼人呢?將一個女人往死了整,這都什麼人啊。」

  顧予笙神色一凜。

  能將她往死里整的——

  上次在咖啡廳,霍啟正看她的眼神,幾乎是恨不得將她一口氣滅了。

  「伯父,我回家一趟,有什麼給我打電話。「

  手機充上電,開機的第一時間,他就給安茜打電話:「幫我查一下,霍啟正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人在哪裡?」

  開機提醒,有六個未接來電,蘇桃打了一個,其餘的都是他派出去找的人打的。

  回了電話,他用家裡的座機給蘇桃撥過去。

  「喂,你好,我是蘇桃,請問您是哪位。」

  聽到她的聲音,大半天的疲憊都一掃而空了,他躺在沙發上,桂嫂拿了床薄毯替他蓋上,蕭隨心的事,她也知道,本來是跟著一起去國外的,隋渝怕顧予笙一個人在家沒人照顧,就讓她留下來了。

  家裡傭人雖然多,但都不如桂嫂貼心。

  「是我。」

  他一開口,才發現聲音沙啞的都快聽不見了。

  那頭傳來開門、關門的碰撞聲,然後就是呼呼的風聲,「你在陽台上?」

  「嗯。」

  「快進去,外面涼。」

  蘇桃不敢說她媽媽在裡面,她不敢當著她的面跟他打電話,於是轉了話題,「你的聲音怎麼成這樣了?感冒了?這麼快就到那邊了?」

  「我沒去,」緊繃的神經一旦放鬆,就困的厲害,「隨心被人綁架了。」

  「讓你交贖金了?「

  雖然知道自己不該這麼說,但她就是忍不住,蕭隨心一直都是他們中間的一道坎,為了她放棄和家人的旅遊

  「蘇桃,你別這樣,我不喜歡你用這種語氣說話,她被綁架,我也有責任。」

  不想再聽什麼冠冕堂皇的藉口,電話被她掛斷了。

  蘇桃知道自己這樣使小性子不對,畢竟被綁架不是小事,稍不注意可能就會沒命,但她就是覺得委屈,她為了他跟媽媽吵了一架,而他卻忙著為另一個女人的事奔波忙碌。

  顧予笙長吁了一口氣,他知道蘇桃生氣了,本來要立刻給她打過去,安茜的電話來了。

  他神色一冷,眉宇間方才的倦怠已經一掃而空,「餵。」

  「霍公子最近都在洛安,聽說跟霍家的二叔吵了一架,帳戶被凍結,還限制了出入自由。」

  這麼巧?

  隨心出事,隔幾天就要出次國的他偏偏被軟禁在國內。

  不管怎麼樣,他要見見他才能知道事情原委。

  「他現在在霍家?」

  「應該是的。」

  顧予笙給霍啟正撥了個電話,那頭,他似乎剛睡醒,聲音里還帶著明顯的被吵醒的不悅和輕懶,「顧公子,我現在是無事一身輕,擾人好夢,你不覺得愧疚嗎?」

  「這個點,霍公子是睡眠太好,還是昨晚做了什麼偷雞摸狗的事,一夜沒睡呢?」

  霍啟正坐起身子,拿起一旁的睡衣套上,「你打電話來,難不成是為了諷刺我?我現在,走到哪都有一大群保鏢跟著,一個落魄成連人生自由都沒有的人,除了睡覺,還能幹嘛?偷雞摸狗?我現在估計還沒走到雞面前,這陣仗就把雞給嚇跑了。」

  顧予笙沒理會他的自嘲,「見一面。」

  「那恐怕要麻煩顧公子來霍家了,我現在不只出入不自由,電話還被監聽了,現在二叔估計已經備好酒菜了。「

  顧予笙想了想,還是決定去趟霍家,不管霍啟正被禁錮是真有其事,還是他誇大其詞,隨心的事,他應該是知道的。

  直覺。

  有時候,不只女人的直覺准,男人也不差。

  果然,主別墅門口,霍二叔已經在等他了,「顧公子,顧霍兩家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今天來,不知道找我那個不成器的侄子什麼事?」

  「令侄是英雄出少年,霍總謙虛了。「

  霍二叔也不避諱顧予笙,冷冷的哼了一聲,「英雄出少年?為了一個女人在國外酒吧鬧事,被警察拘禁,最後還不得不賠上我這張老臉去把他保出來,顧總的誇讚還真是當不起。」

  霍二叔不待見霍啟,已經不是秘密了,這事要發生在自己親生兒子身上,怕不會這麼大肆宣揚吧。

  「霍總,我有事想見見令侄,還希望您能給個方便。」

  霍二叔吩咐一旁的保鏢,「帶顧總去後面的別墅。」

  情況確實和霍啟政說的一樣,十幾個保鏢守在別墅的四面八方,顧予笙走進去,霍啟政坐在沙發上玩單機遊戲。

  見顧予笙來,他關了手機,「想喝什麼?」

  「隨便。」

  霍啟政聳了聳肩,走進廚房拿了瓶礦泉水給他,很尋常的農夫山泉,和他平日裡喝慣的依雲完全不在一個層次。

  「將就吧,懶得洗杯子。」

  顧予笙四處看了一圈,「沒傭人?」

  「顧公子對待囚犯還會給他找個傭人伺候?要不,我去給顧公子當囚犯吧。」

  剛走到門外的霍二叔臉都氣綠了,走進去,「啟政,二叔這是為了你好,你也不小了,再這麼不務正業下去,有哪家的姑娘敢嫁給你。」

  霍啟政微微眯起眸子,視線卻是看向顧予笙的,「我看中的好姑娘,已經被顧公子捷足先登了,不是嗎?」

  霍二叔在,顧予笙不方便問其他事情。

  「隨心是真心對你的,就算要分手,你也該給她適應的時間。」

  「哦?」他冷冷的譏笑,「你還對她念念不忘?就不怕蘇桃吃味?」

  「她喜歡的是你,我能做的,只有放手讓她幸福,我今天來,就是希望你去看看她,她的情緒最近很不對勁。」

  說這話的時候,他犀利的眸子一直落在霍啟政身上。

  霍啟政只是嫌惡的蹙眉,起身,那表情,更像是在躲避一團讓人作嘔的贓物,「那麻煩你回去告訴她,讓她死了這條心。」

  霍二叔站在一旁很是尷尬,見他們是說蕭隨心的事,就轉身離開了。

  只對著外面的人低聲吩咐道:「機靈點,看著。」

  估摸著霍二叔已經走遠,顧予笙才沉下眉眼,拿出手機打開QQ音樂,將聲音放到最大,「我來,是想知道你前女友是怎麼出事的?」

  上次在咖啡廳,他的注意力都在蘇桃身上,並沒有仔細聽,只是隱隱的知道霍啟政懷疑是隨心做了什麼,導致他女朋友出了事,如果不是蕭伯父說『把一個女人往死里整』的話,他還記不起那段插曲。

  「飛機失事,屍骨無存。」

  最後四個字,又沉又痛,事隔那麼久,這種痛並沒有因為時間而消散,反而像深埋在地底的酒,越來越烈。

  「和隨心有關?」

  這才是他最想問的。

  「我不知道,但如果有證據,我一定讓她生不如死。」

  話里陰狠的程度讓見慣了各種場面的顧予笙都微微一凜。

  生不如死。

  蕭隨心現在,估計也差不多了吧!

  「她失蹤了,不,嚴格來說,是被人綁架了。」

  霍啟政皺眉,「看來,她壞事做了不少,如果找到她,麻煩你幫我告訴她,郁七七的事最好與她無關,要不然,她會死的很壯烈。」

  「郁七七?裴晉遠的妹妹?」

  後面,霍啟政已經無意再多說了,似乎提到七七,已經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

  顧予笙走到門口的時候,霍啟政淡淡的開口:「對她好一點,如果你負了她,我會將她從你身邊搶過來。」

  他知道他說的這個『她』是誰,他很討厭另一個男人用這種託付自己所有物的語氣叮囑他。

  「你不愛她,給比了她幸福,憑什麼跟我搶。」

  「她要的不是轟轟烈烈的愛情,與之相比,她更想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細心保存,免驚,免苦,免四處流浪,免無枝可依。」

  這不是情話,卻比情話更讓他不安和驕躁。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從霍家出來,直到坐上車,他還陷在那段話里不能自拔。

  心裡的那股不安讓他一刻都坐不住,掏出手機撥打蘇桃的電話。

  這段時間霍啟政是因為被禁錮才沒有出現在蘇桃的面前,如果他有機會出現在她身邊,是不是就不會有和他交往這件事了?

  電話通了。

  響了兩聲被掛斷了。

  再撥。

  還是被掛了!

  心裡的那股不安越來越被放大,難不成,她還在生氣?但潛意識裡卻認為這個可能性不大,這麼幼稚的舉動,不是她會做的。

  他從來沒這麼執著過,連著撥了十幾通電話。

  但蘇桃始終沒接。

  想再撥的時候,手機響了兩聲,是條簡訊。

  「不方便接電話,等一下給你打。」

  顧予笙緊懸的心一下子落回了胸腔,但又被她的話氣得腦子抽疼,不方便?跟誰在一起連男朋友的電話都不方便接?

  「你跟誰在一起?」

  濃濃的醋意從字面上都能感覺到。

  蘇桃看了眼身旁一直像X射線一樣看著她的媽媽,訕笑著收起了手機。

  「顧予笙?」

  蘇桃遲疑了一下,點頭,「嗯。」

  「要忘掉一個人,就先減少跟他的聯繫,時間久了,慢慢的就淡忘了。」

  蘇桃:「」

  所以,這就是她一整天守著她寸步不離的原因?

  可真夠用心良苦的。

  這都快三十歲的人了,談個戀愛還整的跟十幾歲早戀一樣!

  等了幾分鐘沒等到蘇桃的信息,他幾乎想迫不及待的丟下一切去她那邊看看,她到底跟誰在一起,連打個電話都不方便。

  第四天,蕭隨心找到了,在一個廢棄的廠房,找到的時候已經暈過去了,身上沒有明顯的外傷,就是臉色不太好。

  保鏢直接將她送到了醫院,顧予笙沒去,為了她的事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這幾天,蘇桃偶爾跟他發條簡訊,每次發過去,都要等很久才回。

  打電話,不是不接,就是關機,要不就無法接通!

  在網上查了一圈,最近的機票都要等五天過後了,而且還是經濟艙。

  如果開車,他到的時候蘇桃就剛好過來,很容易錯過!

  還沒等顧予笙想出法子,蕭寇華就打電話來了,聲音急躁,「予笙,你快來醫院看看。」

  他現在,最不想聽到的,最不想管的,就是蕭隨心的事,因為知道一旦管了,就是沒完沒了。

  滿腦子都是蘇桃這幾天怎麼了?

  還沒等他找出合適的理由拒絕,蕭寇華就主動說出了蕭隨心的近況。

  「隨心她,瘋了。」

  「我馬上來。」

  呼出一口氣,拿著外套搭在手腕上。

  瘋了?

  到了醫院,劉玉瑩在哭,蕭寇華沉著腦袋站在走道上,手裡捏著支沒點的煙。

  病房裡很安靜。

  雖然疲憊,但他還是走了過去,「怎麼了?」

  「醒來就大喊大叫,見什麼摔什麼,誰也不認識,只要有人靠近就又打又抓的,她媽媽手上都被抓出好幾條血痕了,這會兒打了鎮定劑,睡著了。」

  「找心理科醫生了嗎?」

  「找了,說是受了不小的刺激,說可以找些對病人比較重要和信任的人先試圖接近她。」

  這種病,醫起來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

  只能試試,先讓她不害怕生人接近,才試著讓她跟心理醫生接觸!

  顧予笙肺里痒痒的,想抽菸的緊,好不容易把人完好無損的救回來了,卻是瘋了。

  老天這個玩笑,還要不要再開大些。

  「所以,你們給我打電話了?」

  這句話,多少帶了情緒,這幾天的疲憊加上蘇桃若即若離的態度,都讓他情緒到了一個極端。

  「要不是」

  劉玉瑩抬頭說話,一雙眸子腫得嚇人,蕭寇華急忙捂住她的嘴,「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多個人多條路,予笙,請你理解我們的苦心,這段時間我知道你為了找隨心付出了很多心血和時間,也一直沒睡過一天好覺,但只是一會兒的時間,你再等一下。」

  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就算顧予笙心裡有情緒,也只能忍著。

  其實,他不是想跟蕭伯父發脾氣,他更怨的是他自己,明知道隨心處在危險中,為什麼就不能順著她,如果當時他第一時間追出去

  就不會出這種事。

  這段時間,她肯定是受了殘酷的心理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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